《儿戏婚姻》斯人

17、第十七章 作茧

　　很快，我们到了苏氏企业的大楼，畅通无阻进入苏黎的办公室。看来城旭来多了，已经有特权。
　　苏黎见到我们同时出现，尤其看到我鼓起的肚子时，显然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今天怎么夫妇伉俪一起来了？什么时候怀孕的，怎么都没告诉我？”
　　原来她不知道啊，我不好意思笑笑：
　　“我以为城旭说过呢，已经四个月了。”
　　城旭握住我情不自禁伸向肚子的手，接下话头：
　　“刚才我在医院陪怡青做检查，接了你的电话，知到情况紧急，就把准孕妇一起带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只老狐狸又摆什么谱？”
　　我敏锐地察觉到，苏黎看到城旭握住我的手时怔了怔。但她马上恢复平静，回答他的问题。
　　然后城旭放开我，让我在旁边坐坐，自己看看报纸，他们两个在办公桌前轻车熟路地讨论起来。
　　百无聊赖的我随手拿份杂志，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索性放下，眼光转来转去观察这间华丽气派的总裁办公室，不一会儿就落到那边两个辛勤工作的人身上。
　　又一次得意自己的三项原则，坚持到底就是胜利。看看眼前那个工作中的男人，原本轮廓俊朗英气十足的脸，带上专注沉稳的神情，配合厚重深远的声音，时不时再来点手部动作的点缀，真是看得人赏心悦目，口水流一地。
　　怪不得别人说工作中的男人最迷人。
　　而这个优秀的男人，是我丈夫呢，窃笑啊，运气真是好。
　　眼睛一转，他旁边的苏黎也进入我观察范围。这个女人，已经完全把我收服了。
　　这次的她，虽然看上去还是很疲惫，淡妆仍遮不住长期熬夜留下的黑眼圈，但显得比以前精神了很多。同样是在工作中的她，美丽娇艳的脸上如此神采飞扬，浑身都散发出一种致命的诱惑，让我都不由自主深陷下去，无法自拔了。
　　眼神收放一下，定格在他们工作的整体画面上。
　　他们两个配合非常默契。她拿着份文件在向他咨询什么，不时用手指点一下，或者拿起笔写几下；而他时而默默聆听，时而低沉地说上一句，时而拿起文件仔细看看，很严肃，也很认真。
　　看到这样的情形，我第一次觉得，他们两人是如此般配。同样出众的容貌，同样强势的工作能力，同样浑然天成的领袖气质，使他们在一起工作时显得如此和谐，仿佛他们两人的世界就是浑然一体，容不得他人介入的。
　　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熟悉的酸涩感觉，而且迅速蔓延开来，让我浑身上下不自在。
　　心里的警钟再次敲响，任性的那个我还试图逃避忽略，但这次理智终于不再放弃。我，该好好思考一下某个严重问题了。

　　这种面对城旭时特有的感觉是很熟悉的，这几个月来，几乎一直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干扰我，困惑我。
　　但以前，我选择的解决方法一直只有视而不见。总是为自己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然后心安理得钻进自己的乌龟壳里，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事实上，我的世界早就翻天覆地，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有？而且，我现在都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心里的问题，是该好好解决了。
　　首先，我必须正式面对自己对城旭的感觉。
　　想想这么久以来，我们从认识到结婚到相处，点点滴滴的片段像放电影一样冲到我面前：那个毫无表情向我求婚的陌生男人，那个沉稳内敛在蜜月期解决最后的感情纠葛的陌生丈夫，那个在一旁静静观察我种种性格的危险男人，那个渐渐融入我生活和我彼此契合的模范丈夫，那个因为要做父亲而欣喜若狂首次失态的大男孩，那个责任心强坚持要助人于危难之中的好男人……
　　无数无数的镜头，很无奈地说明一个事实：我，林怡青，一个对爱情绝望的人，爱上我的丈夫了。
　　第一次对自己承认这个事实，我还是难以接受。
　　怎么可能？我这么个没心没肺，对世态炎凉看透的冷漠自私的女人，是什么时候爱上男人的？如果一年前告诉我这件事，我会把自己的牙都笑光的。但如今，面对这个事实，我实在笑不出来。
　　其实还可以继续装糊涂的，但我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爱了就是爱了，拖到何时都无法改变。
　　想想我为什么对爱情如此绝望呢？
　　可能是潜意识里什么东西作怪。
　　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父母的相处，是不像现在这么融洽的。那时候，他们也相敬如宾，但幼小的我，已经能很敏锐地感觉到其间的疏远。
　　母亲一直在为改善这样的情况而努力，而父亲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他们之间就这样玩捉迷藏游戏，把我这个小拖油瓶忽略了。所以从小我就很自立，并且在这样的自立中，悄悄把心里的门关闭了。
　　闲暇时，母亲也会抱着我，自己一个人细声诉说着对父亲感情，她一定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吧。我是不懂，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要以这样奇怪的关系生活在一起。
　　可能就是因为母亲这些细语，加上感觉不到他们之间的幸福的存在，我紧闭的心里，也为爱情这种东西贴上禁条。
　　后来，随着我年龄的增长，父母的关系却逐渐好转了，然后他们渐渐发现我异常安静的性格，马上开始检讨自己为人父母的过失。
　　于是，还算随和的父亲，配合起原本开朗活泼的母亲，开始对我强势开导，硬是引出我性格里遗传了母亲的那部分活泼基因。而他们之间，也令人欣喜地开始越来越融洽。
　　或许是他们之间的变化感动了我，其实上高中大学时，我对爱情还是存着一丝希望的。可那时受母亲严重影响的我，就像个假小子，混在男生堆里，哥们一大堆的，根本不知道女生应该怎么跟男生相处。
　　然后，当身边的女友一个个开始陷入恋爱的漩涡，我却还在一个人游戏人间时，心里已经开始对爱情失望。
　　加上大学离开父母独自在外求学，我的性格又开始向幼小时的沉静转化，总是有意无意把别人拒绝在心门外。所以我只有希夕这么一个大大咧咧的好朋友，也不再期盼爱情这种累赘。
　　这期间，也看多了身边恋人的纠纠缠缠，分分合合，觉得这种东西实在是个大麻烦，索性就对爱情绝望，专心过我的一人世界。
　　但是我还是不排斥婚姻的，目的不言而喻，所以才有了我的三项基本原则。
　　后期渐渐成熟的我，开始以挑丈夫的眼光看待身边的男人，自然也不可能单纯地谈恋爱了。
　　直到我草草结婚，有一天就突然发现自己爱上我的丈夫了！
　　从来没考虑过这个结果，当初，我只是把这场婚姻当成儿戏的。
　　以前只想要个孩子，觉得孩子的父亲是个不相干的人，完全忽略掉了。
　　现在演变成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
　　并不是对城旭没有信心，我知道他跟苏黎之间早就云淡风轻。我甚至可以大胆肯定，他也爱上我了。
　　但是，坦白地说，我可以接受婚姻，但不想要爱情，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
　　所以，我会选择逃开。

　　不知过了多久，我还在沉思中，感觉有一只手温暖地抚上我的后背，那种熟悉的感觉让我心里安静下来。
　　抬起头，对上城旭关切的目光：
　　“怡青，你在想什么呢，没事吧？我们可以走了。”
　　“啊，你们谈好啦？处理完了？怎么样？”
　　听我这么急切的关心语气，一边的苏黎都忍不住笑了。
　　“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好了，我们回家吧。苏黎，我先走了，余下的事，你慢慢来，如果还有问题再和我联系。”
　　和苏黎告别后，我坐在城旭车里，静静想心事。
　　这一阵他忙得不可开交，事业上两边管不算，家里还得去照顾老人，还要操心着我这个准孕妇。算了，等他忙过这阵再处理我们的问题吧。
　　“在想什么呢？看你，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心事重重的。”
　　“没有啊，我只是发发呆而已嘛，人累起来就是这样。”
　　哦？是吗？他嘴里虽然没说，可脸上的表情就是这个意思。哼，不理他。
　　我怕心事被看穿，所以马上转移话题：
　　“不知道爸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要不然我们现在过去看看吧？”
　　他聪明地用我自己的话堵我：
　　“不行！你刚才不是说累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爸那边，我去看就好了，反正最近他老人家的病情已经明显开始好转，你先当心好你自己的身体吧。”
　　还好成功转移他的注意力，但我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听他接下来说什么话！
　　“怡青，既然你现在一直会累，干脆以后不要再去工作了，在家安心休息吧。你天天这样子去上班，我也不放心。”
　　啊，我彻底没话说，真是自掘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