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笑话》慕溪鹤

3、第三章

　　外面的人也是为难，同样不满的还有柳秋寒，“你问过我了吗？便要住在这里？”
　　秦元泽笑了，“那先生必然也不会同意，我便自作主张了。”他说的理所当然，不带一点的羞愧。
　　柳秋寒被他气得没话说，秦元泽十分满意，又打发外面的人，“你快些回去吧，也别让我二哥等太久了。”
　　下人还是有些为难，秦元泽不耐的叫来跟他多年的随从，“你去跟着他回去，知道怎么说吧？”
　　那人点点头，便跟着一起回去了，他跟在小少爷身边多年，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然也不可能在他身边这么久。
　　解决他二哥之后，相对于柳秋寒便就容易的多了，“我给先生做顿饭吧？”他有些讨好的说道，但却开始他的实际行动，先柳秋寒一步进了厨房，刀工确实熟练，此刻一点也不像个少爷做派。
　　柳秋寒也觉得微微震惊，“你还会做饭？”瞧着他手下的青菜都变得似是更加好吃起来，就更加震惊了。
　　秦元泽眨眨眼，“别人都不知道，你是第一个。”
　　秋高气爽的夜晚最是舒适，秦元泽撑起桌子，将饭菜都摆出来，“先生尝尝看，趁热吃。”
　　柳秋寒倒就真是坐下了，拿起筷子来尝了一口，比他自己做的好吃。不过话没说出去，怕秦元泽听了骄傲，也怕他更要赖着不走。
　　小少爷见识广，这些年来虽是不务正业却游山玩水见识广泛，这一顿饭吃下来却给柳秋寒长了不少见识。
　　他的知识仅仅停留在书本之上，可秦元泽不同。纵使今日刚认识第一天，他却萌生了一种这个人并不该是他见到的这副模样。
　　吃过饭后，秦元泽还特别殷勤的刷了碗筷，一点没有少爷的架子，若是别人不知道的，还当是雇了个下人。当然，这长相还是出众了些。
　　柳秋寒有些困意，他这个时间段通常已经睡觉了，可今日不同，他这身旁还站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公子也该回去了吧？”
　　小少爷顿时委屈起来，“先生可真是狠心，你瞧这都几时了，我还能去哪里？我这又给先生做饭，又给先生刷碗的，先生岂不能收留我？若是先生不愿意，我便只能在这院子里冻上一晚，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说着便当真往外走，走到门口时，柳秋寒都在犹豫是否要喊住他时，他却先回了头，柳秋寒一愣，但也心知他便只是说说而已，当不了真，庆幸自己并未喊出口。
　　可谁知秦元泽只是从他身旁拿走个软垫，“纵使冻一夜也不想干冷冷的站着，拿先生个软垫，可以吗？”
　　这软垫还是他下午睡觉时用过的，又想起他下午才讲究在椅子上睡觉而摔到地下过，心里便当真泛起了涟漪，秦元泽见他不回答，便又悻悻的收回了手，“那便算了，纵使先生这般狠心，我还是想留在先生这边，那我先出去了。”
　　说完就当真一点没回头的出去，还帮柳秋寒关上了门。

　　他在这京城生活了十年了。
　　刚来的时候可谓人生地不熟，可还是毅然决然的住下来了。年年赶着考试，却也年年落榜。这十年下来，在他身边嘲讽的人可是不少，经常是走了这批便来了下一批。
　　这十年来，他听过最多的也就是嘲讽的话，再不然便是让他写的东西。那些话钻入耳朵里，听得多了都能起茧子了，偏生忽然就来个人，跟你细声细语的说着好话。
　　大风大浪见多了，便更能坠入这温柔乡中。
　　可这也的确并不是好的现象。
　　他认命的叹口气，下了床，开了门，就瞧见那人当真就依偎在他的门口。
　　秋高气爽不假，可真到了夜晚却也是冷的，更何况马上就要入冬了，那寒冷刺骨，柳秋寒是知道的，小少爷岂能受得了。
　　小少爷见他开门，仍是那副乐呵呵的样子，“先生外面冷，快些进屋吧。”他一开口并没有可怜的要他进屋，也没有抱怨自己的狠心，可偏偏这样的一句话，就打进了他的心窝里，酸酸的。
　　柳秋寒又叹了口气，纵使知道若是开了口便会被这人牵着鼻子走也认了命，“进来吧。”
　　那人脸上是明显的喜悦，若是身后有条大大的尾巴，必然能摇得很欢。
　　可是他将人放进来就必须要面临与他共睡一张床的事实，良好的作息习惯让他打着哈欠，可是还没有洗澡，可这人就在眼前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苦着张脸坐在床上，开始思索自己究竟为何会被一个刚认识还不到一天的人牵着鼻子走。
　　但小少爷可是忙得很。
　　他进来后先是坐了会暖了下手，紧接着便去烧水，不一会便抬着桶水进来，“先生你洗澡吧，我便去你书房躲躲，你无须在意。”
　　说着，倒是真去了他那所谓的书房。
　　其实也不过是隔了个帘子，平日里没有这些讲究，不过总是隔着个安心，他便也真的更衣沐浴起来，临了还得想一想，这有人伺候的感觉，倒也真是不赖。
　　说着小少爷倒也真是能忍住性子，当真就在这书房一直待到柳秋寒洗完了澡，甚至他都穿好衣服也不见人出来，便好奇的撩起帘子，却见那人早就趴在了书桌上。
　　这模样实在有些好笑，更是没办法与那平日人们口中的嚣张跋扈联系到一起，纵使知道这人或许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态来与自己打发时间，却还是勾起了唇角。
　　若是能在十年前便遇到这样的人，该有多好。
　　那人趴在他那不算大的书桌之上，脸正好是对着自己的，那英挺的鼻梁，锋利的眉毛以及薄薄的嘴唇，此时却都在彰显着温柔。
　　许是太久没经历过这般柔软的事情了。
　　他刚一靠近，那人便悠悠转醒，话语中还带着睡梦般的朦胧感，“先生洗完了？那便早些睡吧。”
　　他说得自然，并不像是才刚刚见过一次面的，反而像是已经相处很久，就像是已经相处了十年之久那样。
　　这个时间段正是秦元泽清醒的时候，原本柳秋寒想要将水倒了却被人拦住，“先生也累了一天了，我来吧。”
　　原本柳秋寒想说那些来找到代笔的人都被他赶走了，又何来累一说，可显然秦元泽的行动更快一些，已经抬着水桶出去了。他便只好将头发简单盘起，虽然湿哒哒的，但却已成习惯。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秦元泽就回来了，见桌上的蜡烛还燃着便替他吹灭了，自己却没有上床睡觉。
　　柳秋寒有些不解，这人闹了这么一圈，竟只是想在屋里坐着不成？可是话他又说不出口，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得失眠。
　　“先生睡不着吗？”秦元泽开口道。
　　柳秋寒轻咳，“只是有些口渴。”
　　秦元泽便立刻给他接了杯水，“若先生嫌我在这里不方便，我倒真不如在外面好了。”
　　若是第一次他这样说的时候，柳秋寒还觉得他是在欲情故纵的话，那这次他便也明白，这人是真的不想有更越轨的行为。
　　柳秋寒拉住他，“公子忙了这一天到底是图什么？”
　　秦元泽笑笑，那回答倒是没变，“想让先生教我写字。”
　　柳秋寒叹了口气，“那从明日开始，我便会教你写字，你回去吧，别在这里受罪了。”
　　“若是先生不愿与我去秦家，我明日便叫人在这边加张床，不会影响先生的，但我想要……同先生生活在一起。”
　　柳秋寒觉得他这一晚上叹的气可能要比这十年来都多，他瞧瞧自己的房间，哪还有地方叫他加床，“罢了，我跟你去便是。”
　　秦元泽立刻开心起来，“先生放心，这些书我都会教人给你搬过去，我会给你制备个更好更大的书房。”
　　不过当晚，他仍旧没有跟柳秋寒睡在一张床上，只是安静的守在床边，他说他习惯夜晚醒着，白天才更适合睡觉。
　　第二天一早，柳秋寒醒得早，秦元泽这时间也正是精神的时候，他便让柳秋寒收拾东西，书无需整理，到时候每一本都会打包带走。
　　如此说来，柳秋寒发现，除了衣柜里那几件已经反反复复洗过很多次的衣服外，他竟没有什么东西好带。
　　当然，除了一个首饰盒。里面的东西算不得多名贵，甚至除了那盒子外，里面竟找不出一样拿得出手的首饰来。秦元泽识趣的没有问，柳秋寒自然也不会开口多提。
　　还是那个久跟在小少爷身边的随从，这是他第一次给柳秋寒介绍，“他叫小寒，与先生可能是撞了名，说来也巧。他从十年前便跟在我的身边，那时候我也才不过十岁。”
　　小寒向柳秋寒点点头，算是行过礼，柳秋寒也跟着点点头，却又觉得这小寒有些面熟，但他十年间来来往往见过太多人，一时间就想不起来了。
　　秦元泽又嘱咐了小寒，让他叫人来帮柳秋寒把书都抬进秦家，一本不落，他手里拿着柳秋寒的那个小包袱，便就正式开始了他的学字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