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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凌晨所开的茶铺 ...

  •   农历7月初7,更深露重。
      应是良辰佳节日吉时,路边平时那些大大小小爱喜乐的夜猫子也都早已归了巢,即便是繁华如流水的S市,此时也格外空旷,只是偶尔草丛中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虫鸣声。
      凌晨0:00,那些漂浮的氧气开始逐渐凝聚成露水,空气的水分子也变得黏黏潮湿。
      风寒露宿的黑夜是否带风,经过七井八拐的街巷,在巷子的末端,吹起了一侧的墙角,发出呼呼的响动。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咯吱”一声打开了,一道羸弱却又明亮的光从某个房间透了出来,正好投影到巷子的另外墙壁之上,只见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慢慢舒展开来。
      原来是一只猫的影子。
      只瞧见它时而抬起右腿,低下头,颇有律动的舔着猫毛,时而晃头晃脑东瞅瞅西瞧瞧四处观望,时而又瘫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只有一条细长尾巴好似周边有嗡嗡讨厌的蚊子,肆意摆动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又有一个女子身影出现了。
      小猫兴奋的抬起头,发出撒娇式的喵喵声,跑到那身影之处,用头使劲的蹭了蹭。
      只见她轻轻用手从猫咪的头部一路摸到尾部,来来回回了好几次。让手下的猫咪舒服得发出呼噜声,还露出肚子,打起了滚儿来。
      女子轻笑了一声。
      随后停手,起身,过了片刻,又从屋内走动,只是手上却多了一个茶盘,上面放着一只精致细巧、还冒着热气的茶壶,以及两个小小的素瓷茶杯。回坐到木桌前,将茶盘轻轻放下。
      她看着手中端着盛有茶水的小小茶杯,沉思了小会儿,又将视线投入到院中。
      院落两旁是几棵已有百年的大槐树,树下还有几株娇艳鲜红的海棠。看着那比人娇的海棠花,白陆笙的表情略呈现少许的不安,单薄的唇齿间,还在念叨着:“难道他今日,终究还是放不下,忘不了,不能找到此处?”
      在这个十分隐蔽的院子里,布满了爬山虎叶子及枝蔓。而在小小一处,唯有个小小的木牌子,上面刻着两个年代久远看不清的大字:“忘忧”。
      按理说,大半晚上,正常商家都是闭户闭窗,为何这户却还在开铺营业呢?
      或许也只有这开铺子的老板娘——白陆笙,才会知晓吧!
      这时,只见巷子有一男子人影,那脚上的步伐胜似醉酒后不稳当,颠颠撞撞的,由远到近,走了过来。
      仔细一瞧,此人的脸上,肥大的眼袋、目光呆滞、消瘦凸出的颧骨,蜡黄如柴的皮肤,散发着如死寂般的黑色阴郁,让人顿升如死亡压抑的沉重感,唯恐避之不及。
      直到那男子晃晃悠悠的走到大门前,女子些许不安的心,随着手中茶杯缓缓落下。
      犹如行尸走肉的僵尸的男子,不知是否两脚留有伤口,吃力的险些被那五公分的低门槛滑到。不过还好年轻的身体反射能力不错,及时抓住一侧门沿,稳住向前倒去的身体,再借由空气阻力,向上大大迈出一步。
      从大门至院中,再到屋内,不过于十米之远。而那男子气若游丝,仿似花掉毕生精力般,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
      屋内白陆笙端于木桌前,精致漂亮的脸蛋上是一副万年不开采的冷若寒雪冰霜神情,纤细白嫩的双手随着动作优雅的行动着,灰银色的眼眸带有清尘于世的深邃与洞察,见男子走到屋前,缓缓开口道:“坐吧!”
      男子呆滞的目光闪过一丝光芒,他缓慢的抬起头来,看了眼白陆笙,随后又失望的低下去头,默默走到那张木桌前,与女子对立相望而坐。看着那桌上带有余温装有茶水的素瓷茶杯,发着呆,不说话。
      而屋外,一轮皎月不知何时挂上院中桃枝头上。刚来之时,还是几棵光枝的槐树,此时在清冽的白光洒满整个院落,枝头已开满似锦的朵朵槐花,并与屋内那盏灯光相应呼应着。
      时间大致又过了半个钟头。
      “白小姐,你说着世上真有忘忧这一说法吗?”那股带有浑浊沙哑充满沧桑岁月的哭嗓从男子口中发出,说出此话之时,紧蹙的眉头似汹涌浪涛,一卷一卷袭来。
      白陆笙嘴角微微展开一角,看着男子,轻微点头示意。
      男子消瘦蜡黄的脸上,眉头似乎又有了一种看似解脱释然之意,可神情却是更加紧张起来,“我真的能忘记这一切,忘记这里的人和物,以及...以及...她吗?”
      男子稍稍停顿了一下,而后抬头殷切急迫望着白陆笙。“只要我忘记了,她是否真的就能醒过来?”
      或许忘忧,这一切重新开头,从未发生过,才真能救得那男子口中女子的性命吧!
      白陆笙拂袖将木桌前那还有余温的茶水,轻轻推至男子眼前,脸上并无任何的波澜,道:“情海茫茫两相思,何以白见刘。情已种,忧思量,几年头的纠缠怨痴,或许此杯沁人清香茶水,能化解心头忧愁!”
      满脸胡茬沧桑的男子看着桌上那盏茶水,眼神是无尽的痛苦与挣扎。 “情海两相思,何以白见刘,好一个白见刘!何为白,何为刘,只不过唯有心尖尖那还鲜活跳动的血罢了......哈哈哈!”略过那冷霜的白陆笙,男子最后大笑将茶水一饮而尽。
      消瘦清凌的身体也长长舒出心中那口憋闷已久的气,死寂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丝丝人气在,他晃悠站起,道:“谢谢你!或许真如你说的那样,彼此放过,方能解脱!”转身便向院中大门方向走去。
      却在转身那刻,本应保有的最后一丝清醒的男子,全然坍塌,一注清泪慢慢滑落。
      他走时,亦由来始来般,神情恍惚,眼色灰暗无光,呆滞如木鸡般一撅一拐,消失于巷中。
      待男子走后,白陆笙纤长的手指轻轻一翻动,只见一滴水现于掌中。
      那滴水,其形状犹如六瓣霜花,每瓣上是晶莹的红线肆意流动于叶上。
      “这就是悔泪?”那只黑猫向前撑起双腿,伸展了身体,打着哈欠从地上爬起,悠然说道。
      “应该是吧!”白陆笙细细观察着手心那滴水,回答着黑猫的问题,说话间,那双清尘于世的灰银色的眼眸骤然已成了漂亮有神带有冷漠无情的黑色。
      “不过这悔泪倒是与那相思泪且有几分相似!”她细细品鉴研究道。
      又是一副毫无斑斓的冷漠的脸庞,黑猫摇头无力叹气,朝着院中大门方向,轻轻晃了一下身,伸出一只黑黑萌萌的猫爪,向地面轻轻一踩。
      顿时,那院落的繁花似锦,开的正艳的槐花,已然枯萎,只剩下一束束光秃的树干,而院落大门就像上了根发条的听话木头缓缓启动。
      碰的一声,大门被关上那刻,便已然消失于巷子末端那处墙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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