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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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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微鲜少见他这般沮丧的模样,在她的记忆中,顾寒危好像一直都是风过不惊,温润如玉,他给人的感觉总是舒缓的,偶尔的冷,也一慌神就不见。他带着天生的毛病,总要仔细将养,但却从未将病痛的折磨带给其他人。
若她还是世子妃,现在早就心疼的抱着他。
而不是现在,随时都要计较得失,见他一面,也有无数双眼睛暗地里看着。
沈长微怕他不说话,也心疼他。
“你怎么还不信呢?”不知是不是因为现在这个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沈长微打心底里就卸下了防御。
她一股气的坐在他的床沿,顾寒危被她这般大胆的举动吓着,转过身往里退了退。
他一双好看的眼中聚起了不满,“你还知道自己是姑娘家?”
“拿了凳子坐外面去。”
“我不去。”
这大好时机,只有他们彼此二人,若不趁机将他心底的话逼出来,下次相见,他又该变成拒人千里的模样了。
沈长微上身向前倾去,眼睛鼓的圆圆的,直勾勾的盯着他,这个男人明明爱她爱到骨子里了,却还是不承认。顾寒危身上有好闻的香气,就算现在夹杂了浓浓的药味,她还是喜欢的不得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隐密又带着一丝暗戳戳的甜。
“你得承认,你待我是不同的。”
“天底下的女子,只有我在你心里是不同的。”
这样近的距离,让她误以为她又回到了上辈子。
顾寒危永远无休止的宠溺,绝对的信任,和只要她转身,就能化在里面的眼眸。
沈长微和整个人在床上没什么区别。因为她搭在床沿上的只剩下一双藕粉色的绣花鞋。
她心里还是怕,却仍把自己一颗心直白的捧在手心递给他。
顾寒危已经坐起来,即便动作缓慢,他的伤口还是渗出鲜血,然而他的表情却没有半点变化。
好像那一刀砍在别人身上。
顾寒危没有反驳她说的话,也没有赶她走。
那天还书,顾寒危的指腹在她掌心划出来的痕迹,本已经不再灼热,现在又突然变回那日的温度。
上辈子被骂成那样,可天知道她做出最大胆的事不过那日在淄然居背后抱他的那一下。
左右都被骂了,气也气了,还不如落实算了!
沈长微又突然靠近,她仰着头甚至可以去数顾寒危纤长的睫毛到底有多少。
他温热的鼻息拍在她额上,从他的表现,沈长微知道。
狗男人就是死鸭子嘴硬。
纵然你我之间又横了个顾寒见,但你还不是守不住自己的心?
“你欢喜我,对吧。”
沈长微水眸中聚起盈盈的笑意,就算心里有了答复,还是想他亲口说。
顾寒危拒绝的话已经在喉间,却怎么都说不出去。
沈长微才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哪怕只是口头上欺骗他自己个儿的也不行。
她像上辈子,顾寒危无数次对她那样。
轻轻抬头,双唇落在男人唇角。
一触即分,但她愿意某人可不答应了。
顾寒危顾不得背后的刀伤,在她得逞撤离时双臂突然动作,像是花豹捕猎般,用前掌将猎物扑在地上。
他倾身而下,心里那个隐密的地方终于破开,哪里放着他刻意封存的念想。
方才那一吻,把他好不容易归拢的心思,尽数释放。
顾寒危舔着她的唇角,上面有用鲜花制成的口脂清香。
“世子。”陆佰见门没关,便直接进了,谁知见到这样一番情景。
“滚!”
“啊,是!”
顾寒危迅速打下床帐,陆佰吓得跳出去,还不忘带了门。
沈长微借来的十几颗胆子全萎了,木着一张小脸,看起来可怜极了。
“我要出去。”
她挣扎着从男人的怀里出去。
留下来事情就要变得不可控了,她太熟悉顾寒危了,她知道男人现在的神情代表着什么。
“亲完就不认账了,嗯?”顾寒危将她整个人拢在怀里,下巴点着她的肩。
或许只有他背后的伤口能够证明,这具身体不过也是血肉之躯。
“母亲一会儿找我怎么办。”
沈长微真想长长久久的陪着他,但是现在,身份就是一道无形的鸿沟。
顾寒危见她挣扎,唯恐伤了她,便松开手。
沈长微好不容易得了自由,掀了床帐就走。
到了门口,又怕陆佰还在外面。
踌躇着不敢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他也下了床,就站在沈长微背后。
“怎么又不走了?”他挑起沈长微放在肩上的一缕秀发,温柔的捉弄。
“你在前面开门。”沈长微想躲到他身后,才有了动作却又被他揽住。
“别怕,他要是敢看,我挖了他眼珠子。”
陆佰躲在房上,捂着眼睛瑟瑟发抖。
青莲在外等着许久,见她出来便迎上去。“姑娘怎么待了许久?方才夫人差人来问,让您出来就去找她。”
沈长微一颗心才平静下来,又提到嗓子眼。
她与青莲快步离开后,另一旁树荫下才走出个人影,贾忱在她进门后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上次是他唐突了,明知道母亲不会说话,行为粗鄙,还让她去向夫人提亲。本来他就想找一个机会,当面对她道歉。
但是现在看来,怕是不用了。
他陷在阴影里,双手紧握成拳。
世子?你不就看他是世子才百般讨好吗?
上次她身陷舆论,贾忱本以为他能趁此机会娶了沈长微,但是贾忱万万没想到,沈长微居然能求得世子为她开脱。
若她总是皎洁如明月,贾忱未必会生出将她占为己有的心思。
她却和世子有了交集,梦华郡主那一闹,生生将沈长微从他的天上拖到泥里。
贾忱顿时才觉得,她沈长微,不过如此。
如今仍有暗闻流传,不用打听都知道,现在整个嘉陵根本没人敢娶她。
贾忱原本不着急的,他想再等等。
等到刘氏急了,沈长微狼狈不堪,他才再度出面。
但他好像又猜错了。
她居然真的攀上世子……
沈长微若有世子做后盾,他怎么可能将其占为己有。
“贾公子似有心事。”
茉香站在他侧,现在已经瞧不见沈长微的背影。
贾忱见是她,不欲久留。
“公子留步。”
茉香小跑着上前拦住他。
“公子喜欢沈姑娘,茉香也觉得这门姻缘乃天造地设,只要公子愿意,茉香必定竭尽全力。”
贾忱将她上下打量,不过是个粗使丫头。
但他到底动了恻隐之心,茉香见他停步,了然的笑了笑,“公子读圣贤书,自然遵的礼法,守着孝道。如今沈姑娘与世子不清不楚,哪里还配得上您一颗真心?”
“礼聘礼聘,那也要看是谁?”
“若是沈姑娘,公子大可不用这样造作法子。整个嘉陵没人敢要的姑娘,怎么配公子以礼相待?”
“你!”
“我说的可有半句假?”
贾忱指着她许久,终是狠狠的放下手腕。
茉香不由得嗤笑一声。
“我这可不是污蔑,您仔细想想,谁家姑娘没事出去又是簪子又是书的捡?为何这嘉陵的贵女都与她不甚来往?她本就私德有亏,不过借着一张好皮相罢了。若她不姓沈,没有沈将军的荫庇,她沈长微哪里还配的上那一身傲骨?”
“公子,她不配被人以礼相待。”
“您若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如今她怕是真的用皮相迷住了世子,您若再不动手,等世子将她收了房,不论为妃为妾,您但凡沾染那都是要命的罪。”
“不妨早些行动,让她被世子厌弃。失了这座靠山,沈家夫妇那里自然不是问题。”
贾忱的理智逐渐被消磨殆尽。
“你想怎么做。”
茉香得意的看了他一眼,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小的粉包。
“这是什么,公子久经风月,定然比我更清楚。”
贾忱从她手中接过,放在鼻尖闻了闻,“这是媚骨香”
不,比那东西还要再鲜甜一些。
“这是一个功效的东西,您不用知道它具体是什么,你只要知道,这是能让沈长微从云端跌落,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好东西,就够了。”
“另外言多必失,近日还请公子省了见沈长微的心,一旦时机成熟,茉香自会提醒公子。”
贾忱难免惶恐,但是得到沈长微的想法已经将他的整颗心覆盖。
他还是想问,“你到底是谁的人,我凭什么信你。”
茉香停下,只看她口型,竟是“梦华”两字。
贾忱吓的退步。“竟是……”
他顿时变了态度,带着小心问道:“贵人为何帮我?”
茉香心里将这个窝囊废骂了百遍,但想到后来他还有用,便装着耐心的回答:“贵人不喜她与世子亲近,也见不得她装模做样的博取男子喜爱。”
“总之,她最后是你的人。多的不必再问。”
茉香说完这句话便从小路离开。
贾忱捏着手中的粉包,心跳如雷。
是啊,她不配礼聘二字。
自己肯要她,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世子也不过是被她迷惑罢了……
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他。
所以,根本不必有所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