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明日之后》寒山笑

25、第二十五章 所得和求不得

　　“我求索我得不到的，我得到我不求索的。”

　　————《明日之后》慕容天

　　这世间的很多事在冥冥之中都有定数，有时候你无心说的一句话在许多年以后都可能一语成谶。

　　从广场出来大家各自道别，往回走的路程由于田荣光比较顺路，就开车载着慕容天一行三人回会议酒店。

　　坐在副驾驶的慕容天跟田荣光说：“老田，你觉不觉得人生有些事是讲不清楚的，说不好哪句话就会应验，有些话不能随便说，人还是要讲好话，想好事，不好的事不去想！”

　　田荣光不明白慕容天要表达什么意思，只好照应着回答：“是的，是的。”

　　“今晩你和天爱部长各自引用的程蝶衣的那段话，说的我心里好难受，看来是有点年纪了，容易触情伤感了！怪我，起的头不好，非得扯什么《霸王别姬》！”

　　和连天爱一起坐在后排的锦秋说：“天总，还是蕾蕾姐说得对，不管您做什么生意，骨子里其实是个文人！”

　　“儒商，儒商！”田荣光说。

　　连天爱说：“天总，那我们将来就做做跟文化相关的产业，比如教育啊、传媒啊、影视娱乐什么的，也好跟您骨子里的气质相衬。”

　　慕容天回过头来说：“这次让你来就是跟你商量一下这方面的事，一会我们回酒店再说。”停了一会儿慕容天又问田荣光：“老田，你和阿康一起共事有些年头了，彼此应该很了解了吧？”

　　“工作上的交集比较多，康总做事严丝合缝，非常的缜密，但我们私下的交往不是太多。其实今晚康总的表现已经很放得开了，他在公司是个很低调的人，似乎也不太喜欢交际，做投资的人好像都是有些特立独行吧。”

　　“他也是个很执著的人，公司的很多重要事务和决策他都不会轻易发言，一旦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他都会很坚持，一定会据理力争到底。我们基金公司的人都觉得他比较深藏不露，要么不说，要么言无不尽！”

　　“他年轻时也是这个个性！”慕容天说。

　　“还有，关于康总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田荣光有些犹豫。

　　“你尽管说，车上没有外人。”

　　“嗯，你们是老同学，有些事您了解一下也好，可能将来还能帮帮他......我们做投资的压力都很大，表面看上去很风光，但其实每天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身上的担子都太重了，时间长了很多投资经理都会存在不同程度的精神焦虑。”

　　“我听康总的助理说，他不定期的会去看心理医生，应该是问题比较严重了。她还说有一次收拾康总的办公室，在他忘了锁的书柜里，看到有很多女人用的物品，像梳子、发卡、耳钉之类的，还有一本书，一本书页都泛黄了的诗集，里面夹着一张年轻女孩的黑白艺术照片，照片好像也是老照片，应该是我们上学时那个年代的了。”

　　“诗集？她有说是谁写的诗集吗？”慕容天问。

　　“我不通文学，不过这个诗人在我们那个年代很有名，我想想.....对对，是那个台湾的女诗人，席慕蓉！”

　　这一刻，慕容天的心理咯噔一下。席慕蓉，上世纪末台湾著名的女散文家、诗人，她的诗唯美、真挚，饱含着对生命的热忱，影响了整整一代人。她也是许蕾蕾当年最崇拜至极的诗人。

　　许蕾蕾曾经对慕容天说：“我喜欢席慕蓉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诗，还因为她的名字。她名字里有你，和你谐音：席慕蓉、席慕蓉，喜欢慕容......”那个年代的回忆，对慕容天来说，甜得发腻！

　　田荣光慢慢地把车停靠在酒店门口，拉上手刹，离开前最后说：“康总的助理说这之前和他出差，有好几次康总都走到卖女性用品的柜台前驻足观望，问他要买礼物送给女朋友吗？他也只是笑笑不回答......可是我们都知道康总现在是单身，也没有听说他有女朋友啊。所以，我分析，仅仅是我的分析啊，我觉得康总性格比较内向，压力又是我们基金公司，不，应该说在全行业都是最大的，手里管理着几百亿资金呢，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心理上可能多少真是有点问题，需要一个减压的出口，所以找点特殊爱好......天总，您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你们是老相识，曾经应该是交过心知过命的朋友，他要是愿意找您诉诉苦，您就再深入了解了解，劝劝他，他要是不说您就别提了！您自己知道就行！”

　　“我有分寸，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老田，我们保持联系！”

　　田荣光说这些完全是想和慕容天套近乎，他惦记着慕容天能够接受自己，早一天回未城到天鼎履职，因为他了解到天鼎给出的中高层管理者的薪酬要比同行业高出很多。

　　而对慕容天来讲他却意外地得到了一个讯息，他昔日的情敌，当年许蕾蕾的执著追求者张康，时隔20年，至今心里仍然旧情难忘。慕容天还记得在那个年代女孩子都流行去拍黑白的艺术写真，赠给自己的追求者或者要好的同窗留作纪念，他记得许蕾蕾说过张康曾经问她要过一张。慕容天相信那张深锁在张康书柜里的老照片一定是许蕾蕾，因为有一个有力的佐证，就是这张照片夹在许蕾蕾最喜欢的诗人席慕蓉的诗集里！

　　回到酒店，三个人来到锦秋的房间继续谈事。慕容天的工作作风向来都是要把当天的事情做完说透，在天鼎公司三更加班、半夜开会是常有的事。尽管连天爱旅途劳累，梁锦秋身子还是发虚，但她们知道连夜谈事也是免不了得。

　　慕容天问连天爱：“美乐生活的新闻报导什么时候能播出？”

　　“明天，周一播出。”

　　“文宣部这次组织策划的开业仪式很成功，我很满意。而且这次也有个机缘可以做点跟影视文化沾边的事业，主要看我们有没有兴趣？”

　　“您要是征求我的意见，我当然是支持的，”连天爱曾经在演艺圈打拼多年，可惜时运不济，始终没有搞出什么名堂，不免是她人生的遗憾，“我曾经是做过明星梦的，只可惜上天不垂青于我，现在又人老珠黄了，不可能再做演员了！但是如果能够从事与影视文化相关的工作，我自然乐于接受，也愿意尽己所能，算是给自己这么多年一个交代！”连天爱透着脱凡不俗的艺术工作者的气质，年近四十了还单身未嫁。

　　慕容天说：“我初步考虑以目前的文宣部组织架构为基础，配合这次天鼎集团的整合提升计划，将文宣部升格成立一个全新的影视文化投资公司，还是由你牵头，不知你们部门的人能否胜任这个挑战！”

　　“天总，当年我在演艺圈还是积攒了一些人脉的，我有一个同时出道的闺蜜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很知名的制片人，另外这些年在文宣部的工作又拓展了方方面面的资源，您不是亲自见证了我这次在开业策划上的做为了吗？演艺这个圈子也是认钱的，只要我们肯投入没有什么打不开的局面！”

　　刚说到这慕容天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看手机屏幕说了声：“叶惠子。”

　　锦秋紧接着哼了一声：“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还让不让人休息！”

　　慕容天瞅了锦秋一眼，“我们这不还没休息嘛！”边说边划开接听键。

　　叶惠子在电话里先和慕容天商议了一下去见顾诗旖的安排，结束前说：“您要是真有意涉足影视投资，还是多做一些准备和考量，我已经两次跟您提到我可以帮上一点忙，您都没有正面回应我，怎么？是不是瞧不上我？”

　　慕容天急忙解释：“不是不是，你别误会，只是这件事还只是个想法，没有什么可以麻烦你的，如果有需要一定少不了和你张口。我们后天见面再详细聊，现在我和锦秋她们还在开会……。”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你要注意身体！”

　　挂了电话慕容天继续对连天爱说：“体育和文化产业是全民事业，受众太广泛，所以企业介入这些行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扩大知名度，宣传品牌。但是，天爱，这个产业我本人不想投入太多精力去操心，我想交给一个熟悉这个圈子的人去打理，从公司内部去选拔你最合适，如果我完全交给你，你有没有把握自己担起来？”

　　“我有信心，公司只要给到必要的支持，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天总，很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和厚爱……”

　　锦秋在旁边说：“天爱姐行的，她本身就是从这个圈子出来的，拔起萝卜还带着泥呢！再说还有我呢，我帮天爱姐一起做起来，到时候我也到娱乐圈混混，连诗顾小姐都说了，我是个当演员的材料！”

　　“你省省吧，老老实实的在天鼎尽好你的职责，别整天异想天开的！”慕容天反讽道。

　　“哼，瞧不起人......”梁锦秋不服气。

　　人类发明了五花八门的文明与科技产品，给城市穿上五彩斑斓的夜行衣，用以掩饰长夜来临时的孤寂。慕容天看着酒店窗外显得依然繁花似锦的城市夜景，他想给许蕾蕾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她和孩子还好吗？可已是午夜子时，他知道他的家人应该早已进入梦乡，而自己忙碌了一天，却丝毫没有睡意。

　　他回溯着一天的经历，内心不由自主地翻腾着，旧日的记忆和现实的经历没有边界的交汇着，重叠着，生命中每一个重要的人物，都在争先恐后地抢夺他头脑中的画面播放权：他故去的父亲、远嫁台湾的母亲、妻子许蕾蕾、儿子佳明、在日本留学时的患难兄弟王景辉、景辉的妻子川田美子、张康、滕小妹，还有此时跟他一墙之隔的梁锦秋......

　　他手机的短信铃声响了。是锦秋。

　　“天哥，你睡了吗？”锦秋。

　　“还没有，忙了一天，身体又不舒服，你怎么还不睡？”慕容天。

　　“睡不着......”锦秋。

　　“有什么事吗？”慕容天。

　　“我想离婚......”锦秋。

　　“又怎么了？”慕容天。

　　“乔伟亮又在外面沾花惹草，那女的找到我这边来了！”锦秋。

　　“找你干嘛？”慕容天。

　　“逼宫呗，还能干嘛！”锦秋。

　　“我回去找他谈谈......”慕容天。

　　“不用，你跟他谈不着，也谈不明白。”梁锦秋。

　　“成立一个家庭不容易，更何况你们还有孩子。蕾蕾觉得你们两个都有问题，连基本的沟通都没有。你有没有想过你自身也有问题，乔伟亮才会一次一次的出去找女人？”

　　“我有什么问题？我能有什么问题......”

　　这条短信过后，慕容天连续发了几条信息，但再也没有收到锦秋的回复，不知是她手机没电了，还是带着疲惫的身躯已经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