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行荒蛮，炎人暗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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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已经行驶三天半了。
华烨静静听着车外的声音，有车轱辘声，还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除此以外，一切都很静。
他掀开帘子，瞅了一眼窗外，天色朦胧，像是清晨。
坐在华烨身旁的人依旧是沉默不语，双眸紧闭着，两只手乖巧地放在两边的大腿上，温润的嘴唇轻抿，眉眼间挂着不知名的愉悦。
从他这个方向看去，宋弃姣好的面容，翘翘的睫毛，高挺的鼻梁......
这个男人，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华烨内心有点躁动。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生来就对男人感兴趣，是人们口中厌恶又存着偏见的断袖。
他有点后悔一上马车就端着架子看书了，搞得他要搭个话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狐狸是狡猾的。
今天正午应该就能到京城了。
华烨转了转他的眼睛，弯了弯媚惑的狐狸眸，轻轻开口道：“今晚宋大人有空吗？”
他刻意撂下了手中的经书，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的笑容。
他有感觉。
宋弃是和他一样的人。
宋弃缓缓睁开眼，一双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对上了华烨，嘴角上挑，笑道：“当然。华贵王可有什么安排？”
太干净了。
那双眸子里意外的干净。
没有一丝要偏离轨道的痕迹。
看来不是所有断袖都和他一样坏。
他自嘲的笑了笑，接着道：“哈哈，本王只是想请宋大人去喝杯小酒，交流一下感情。”
华烨刻意咬中了感情二字，他想看看这个宋弃到底是装还是真的正经。
宋弃脸上还是挂着笑，没有一点波澜：“好啊，华贵王既然不嫌弃卑职，卑职自然听华贵王安排。”
华烨可没听出这话里有话来，很正常的交流，眼神和脸色也再正常不过。
他抿唇笑了笑，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这宋弃，还挺难睡到的。
他在南方可是尝了不少滋味，尝多了就有些腻，可那些官员还老是向他怀里塞，塞的他可烦。
现在好不容易能来次北方，他自然也要尝尝这北方的味道。
华烨抬起手，理了理袖口，垂下来的长袖正好挡住了他轻佻的笑容。
宋弃见华烨没什么事，就又闭了眼。
今晚睡到就睡到了，睡不到就去找个其他风味的，也不枉自己来一趟北方。
皇宫寝殿
骁桀手里握着一本经书，却总是抬头撇着进进出出端菜的人，心不在焉地盯着那一页看了好久，其实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陛下，陛下赶快用午膳吧”
连卿喊了他三四声，他这才抽回神来，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
居然没胃口？
总觉得身边少点什么。
很奇怪，明明之前他没有这样过。
连卿见他没动静，叹了一口气，只得站在一旁继续候着。
他紧抿着下唇，眉头轻皱，问道:“连卿，你有没有感觉朕身边少了点什么东西。”
连卿看了一圈寝宫，回道：“回陛上，咱家觉得与往常一样，并无异样。”
骁桀六神无主地点了点头，顺手抄起了筷子，照着一个盘子里的食物就开始挑拣。
可好一阵都没挑出什么东西来。
连卿皱了皱眉：“陛下，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骁桀摇头。
还是觉得缺些东西。
连卿也想了一阵，忽然笑了，道“是不是陛下觉得独自一人用膳孤单了，用不用咱家传唤妃子来陪陛下用膳。”
骁桀摆摆手，“不必，人多闹腾。”
连卿笑意一下子收敛好多。
看了和他想得不一样。
骁桀继续捡菜，却不入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饭碗，心中想道：这几日都是如此了，他这是有些害怕了？
连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似的道：“这宋大人走了，就跟没人能读懂陛下的心一般。”
骁桀听到了“宋”字，机敏地抬起头，问道：“宋弃何时能到皇宫。”
连卿道：“回陛下，陛下用完午膳就差不多要到了。”
骁桀的嘴角掩不住的上扬起来，面前的碗里堆的食物好像也变得美味，他拿着筷子，吃了一些，就觉得饿了，便敞开胃，开始大吃。
连卿对他一瞬间的变化感到诧异，可这诧异一闪即逝。
他记得自己刚刚提了谁的名字。
“本王头一次来，你就给本王吃这些？”
华烨拿着筷子挑了挑面前的这碗色泽鲜亮，阵阵飘香的炸酱面，咽了一口吐沫。
这种面条看起来是真的不错，青菜和肉酱均匀的搅在一起，肉酱被翻炒出锅浇上去的气味他到现在都记得，就算是到了这一个小碗里，那肉酱的魅力依旧不减，比他之前吃过的炸酱面还多了几味配料，颜色好看了，而且越看越馋。
他又咽了咽吐沫。
宋弃好像没有听到他讲话，一边吃着炸酱面，一边满脸幸福地笑着。
华烨看了看周围喧闹的人群，和这简陋的路边摊，纠结了一会，左右都觉得太掉价，下不了嘴，他又道：“宋大人，本王头一次来京，你就给本王吃这个啊？”
宋弃这次听到了，弯了弯眼眉，道：“华贵王，您别看这小摊简陋，可这手艺是传承下来的，肯定地道，和您之前吃的都不一样。”
华烨点点头，许是被他的笑容戳到了心，他锁了锁眉，抄起筷子，像是慷慨赴义一般，往嘴里塞了一口。
华烨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
这和在南方吃的完全不一样啊！
这肉香与酱香一下子在口中爆开，面条也很有嚼劲，蔬菜就是清口的，洗刷着腻味，配料也都别有一般风味，就像这京城街头的热闹一样，慢慢的在他嘴里散开了。
华烨嚼了好几下，才可怜兮兮地咽了下去，这狐狸眼内全都是震惊，他冲着宋弃竖了竖大拇指，表示赞赏。做完这一系列，便低下头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
宋弃眼里也满是笑意，他低下头，看着这碗面条，眼里竟都是温情，嘴里还嘟囔着：“还是骁......皇上当年刚把我赎回来，第一次请我吃的那个味道......”
骁桀在太康殿等候许久了，心神不宁地批阅奏折，看两行抬一下头，期待着什么。
连卿在一旁看着，却只摇了摇头，没有上前提示，心里嘀咕：这皇上什么时候怎么依赖宋大人了？
骁桀干脆连折子都不批了，支着下巴，看着殿外，眼里闪亮，手边的茶早已凉了半截，热气都消失了，他也不在意，太康殿里一片沉寂，没有任何声音。
连卿看了一眼茶杯，终于忍不住提醒道：“皇上，这茶凉了......您”
骁桀眨了眨眼睛，敷衍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茶水，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走神了。
骁桀脸上的错愕就停留了一瞬，快得连卿都没有看到。
骁桀轻咳一声，问道：“连卿，朕这几日是不是一直如此？”
连卿弯了弯身子，顿了一下，反应过来骁桀问他的问题，又斟酌了一下，才道：“回陛下，是，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
骁桀蹙眉，“你为何不提醒朕？”
连卿尴尬道：“陛下，咱家提醒过，可陛下一直这般，话也听不进去。”
骁桀无力反驳，讪笑着点点头，开始专注批改奏折。
改了几本，外面就有人传话进来，说宋大人，华贵王求见。
骁桀也不管奏折了，噌地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来，走下高台，吩咐道：“连卿，快把他们带到内殿”
连卿回道：“是。”
于是骁桀就转过身，走进了内殿，端正地坐在塌上，等待两人的来到。
连卿则引着他们进了内厅。
骁桀心里有些激动，打着鼓，咚咚咚的。
他也不知道为何，这些天宋弃一走，生活就想没了底气。
尤其是还不知道宋弃会何时回来，他心里就更没底了。
唉。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大概是他太依赖宋弃了。
宋弃与华烨两人走了进来，施了一礼：“参见皇上。”
宋弃没注意到，骁桀的眼睛里亮晶晶的，直愣地看着他。
宋弃习惯性地打量了一遍骁桀，察看他的胖瘦，气色等。
他这样做了十多年了，早已成为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小动作。
骁桀收回目光，大方道：“平身，不必多礼。”顿了一顿又道：“来人，赐座。”
两人回敬：“谢皇上”
两人坐在了奴仆搬来的椅子上。
骁桀冲连卿点点头，连卿心领意会 ，领着众人都出去了，只留了三人在屋内。
骁桀微笑着撇了一眼宋弃，又将眼神落在华烨身上：“华贵王可知这次朕唤你前来是有何事？”
华贵王勾唇一笑：“那自然是，要重振大炎朝”
骁桀哈哈笑了两声，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人”
华贵王也轻轻点头，表达谦逊之意。
骁桀满脸堆着笑，眼神在宋弃和华贵王之前来回游荡，却意外发现了宋弃的眼神一直停在华烨身上。
他的笑容一下子敛了不少，但是他很快调节好情绪，作揖道：“那明日就拜托华贵王了，成败，在此一举了。”
华烨也作揖道：“那是必然。”
三人聊到了黄昏之时，宫内都都纷纷掌起了灯。
华烨撇了一眼窗外，便结束了话题，又客套几句，便退了出去，临走前还给了宋弃一个眼神，两人都明白，默契地点了点头。
这一切又被骁桀小心翼翼的收进了心里，他心里开始泛出些酸楚，还有中烧的怒火。
他紧锁着眉头，眼睁睁看着宋弃目送华烨出了门，才重新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送走华烨后，宋弃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笑容越发的温柔，他看着骁桀，认真道：“陛下，我回来了”
骁桀的愤怒没收住，全停在了脸上。
宋弃怔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骁桀就生气了。
骁桀很快恢复了原状，轻咳两声后点了点头，拿起手边的书，挡着尴尬，就开始看。
宋弃完全怔愣在原地，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是不是，是不是臣做错了什么？”
骁桀没抬头，轻回一声：“嗯？”
宋弃惊慌失措道：“那陛下为何看起来生气了呢？”
骁桀被问住了，只得干笑了两声，安慰道：“没有，你看错了。”
是啊？
他刚刚为什么生气。
为了更好的思考问题，他把书举得更高，挡住了整张脸。
宋弃也不再追着这事问了，接着絮絮叨叨的说了几句什么，骁桀也没有听进去。
到后来宋弃怎么起身走的，他都不知道。
骁桀轻叹一口气，撂下了手中的书。
他觉得屋内沉闷，想出去透口气，他站起身了，理了理袍子，摇了摇头，想喊连卿来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想着自己去逛逛也不错。
他刚走太康殿，就看见连卿站在那发呆。
他走过去，站在他旁边，却听见他念叨：“这宋大人和华贵王关系什么时候如此好了？”
骁桀的眉头立刻紧蹙在一起，但他还是保持温和的声音：“连卿，你在这干嘛？”
连卿忽然晃过神来，心里慌张的想着自己没有说错什么话，他转过身，低了低头，嘴上也迎合道：“啊，陛下，没有什么，就是在这里送一下华贵王和宋大人。”
骁桀一下子捕捉到了华烨的名字：“华烨？他不是早走了吗？”
连卿尴尬地倾身，道：“回陛下，刚刚华贵王出来后一直在这里等着宋大人，说和宋大人约了饭局。”
骁桀不明白的那簇火苗又窜了上来这次还比任何一次都窜得高，他脸色变得难看了些，紧抿着唇，转过身就要走。
连卿连忙跟上，“陛下，咱这是去哪？”
骁桀的声线平的可怕，像是过于冷静：“去寝宫吧”
连卿点点头，跟在后面，走了一阵，他又问道：“陛下，今日要翻牌子吗？”
骁桀烦躁的摇了摇头，“不用了，连卿，以后这种无聊的问题就不要问了”
连卿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道：这翻牌子怎么就无聊了.....
骁桀一点点的数落着宋弃。
之前宋弃搁好长时间不来的话都会在殿外拉着连卿事无巨细的问清楚骁桀这段时间的生活情况。
会陪他坐好久，哪怕没话可说。
会给他研磨，给他鼓励，或者是政事上的建议。
会告诉他，永远都有他在。
会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在寝殿外候着，会在他说要扳倒骁时夜时毫不犹豫的答应并支持他。
他交给他的任务，他都会尽心尽力去完成了。
如果没有完成任务，他会惩罚宋弃，无论轻重，他也从不埋怨他。
数落完后，骁桀念叨：“我都不知道自己记得怎么清楚。”
华烨跟着宋弃来到了酔桦楼，这个据说是全天下最好的酒楼。
华烨要了个大包间，带床铺的那种，又点了一桌子菜，叫了两坛好酒。
宋弃也没多想，自然认为华烨和自己喝完酒后便会休息。
却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华烨没有问宋弃能否喝酒或酒量如何。
他要把宋弃能逃跑的路都堵上，让他无路可走。
华烨先给宋弃倒了一碗酒，宋弃显然有些犹豫，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华烨笑呵呵地给自己也倒上，还没等宋弃说话，他端起碗来，一口气干了。
宋弃的眉头不明显的皱了一下，他也端起碗来，一口闷了下去。
大概两三杯之后，宋弃实打实的醉倒了。
华烨还寻思得多灌一会，没想到这几杯就灌倒了。
华烨挥手示意他的手下出去守门，他把宋弃艰难的扛到床上。
然后虚情假意的叫了几声，又拍了几下。
宋弃睡得死沉死沉的。
华烨真的是很久没见这样的男人了。
他先打量了一遍宋弃，像是在欣赏什么送上门的珍宝，一点一点看过去，又看过来。
看完之后，他才能决定自己做上还是做下。
华烨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妩媚的微笑，狐狸眸内像是升腾起一片烟雾，到处扎着雾花。
华烨坐到床边，俯下身子，把右手放在宋弃的脸上，嘴唇贴着宋弃耳边，一边送出温润暧昧的热气，一边道：“宋大人，得罪了，我会让你好好享受的。”
华烨右手慢慢往下移动着......
忽然，门外的手下破门而入，他愤怒地皱着眉，恶狠狠道：“不是说没有正事不要进来吗？”
那手下也是吓得有点哆嗦，但还是强装镇定道：“华贵王，皇上宣见”
骁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鬼使神差的将华烨宣见来，他确实有些小细节也和他商讨，却不是在这个时候——夜幕降临之时。
可能是渴望他带宋弃来，可能是好奇他们今晚去做什么了.....
于是，稀里糊涂的骁桀和不知所措的华烨莫名其妙的秉烛夜话了一晚。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行荒蛮，炎人暗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