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白菜一朵花》人鱼薇沫

7、第6章 锦鲤

　　林越大厦建立在市中心，二十层的高度在哈市算是领头建筑了，整栋建筑物自上到下都铺着碧蓝的钢化玻璃，映着蓝天白云和周围的其他建筑，如同一面魔术镜子，反衬着人间万象，走上大厦需要爬很多级的台阶，四周平台上站着两只巨大的石头人面雕像，手中拿着三叉戟，深目凸鼻，象是水神波塞冬，颇有些异域风情。

　　鲁叔把手分别放到那两个石像上半晌：“这两个雕像有点意思呢，在风水里，可是保家防邪祟的高手呀，只可惜，个头有点大，我们拿不走。”

　　亦科惊奇的摸着雕像：“我从这走过无数次，这两雕像从开业第一天起就立在这儿，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呀？”

　　鲁叔回了他一天机不可泄露的眼神，让亦科心下怀疑，他对风水宝典到底是真懂还是一知半解？

　　初见他时，只觉是个神棍，一场战斗下来，倒令他有了种神秘的意味，亦科不免另眼相看起来。

　　“真是奇怪呀。”走到门前，鲁叔自言自语的嘟囔着：“我明明可以感到水灵的存在，而且离这楼越近越明显，可到了这楼前，却踪迹全无，似乎从来没出现过似的。”他挠着头：“哈市并不靠近水泊海洋，这小家伙溜到哪去了啊？”

　　亦科摊了摊手：“看来缘份有点浅哪。”

　　鲁叔掐指算了一下：“哎，试试我的占卜术。”然后颓然道：“觅物也，而仅得些闲者，最要者反不得”

　　小土豆只是抿着嘴，并不多言。

　　磨蹭了一会，三人走进了那幢大厦，大厦的内部，装修豪华，铺着白色混蓝色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穹顶布满繁星般的灯光，使得光线柔和舒适，室内的空气流通非常好，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处处清新而充满生机。

　　鲁叔点了点头，嘴里再次嘟哝想把门口两只大家伙弄走。

　　“这个想法打住。”亦科左手搭在右手上，作了个休止手势：“这种东西等你盖了豪宅，我送你。”

　　一句话把鲁叔噎住无语：“那我得给人家算卦五百年，变成骷髅头还在那得巴得巴的。”

　　大厦内的保安看到三人的着装，便走过来拦下询问：“你们是干什么的？非工作人员，不得随意入内。”

　　“我找你们林董。”亦科说道，懒得计较他的狗眼看人低。

　　保安皱了皱眉：“有预约？”

　　亦科不再多说，掏出电话拨了林媛的号码，显示关机，他换号再打，这次手机通了：“姐夫吗？我是蔡亦科，林姐要我过来有事谈谈，你让保安放我们进去。”

　　片刻后，前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领着三人上了楼，最高一层是董事长办公室。小姑娘把他们带到门前，敲了敲，把三人让进门后便离开了。

　　门内的装修和大厅内呼应，也是干净的蓝白为主，办公室极大，一面墙上都是书与文件，左右两边是两个巨大的水族箱，游曳着一条条或壮硕或曼妙的热带水生物，缸子里精心的做了景观布置，其中一条白色的银鲨足有一米多长，见有人进来撞着缸壁，吓得小土豆儿哆嗦的往后退了一步，瑟缩着不敢迈步。

　　花梨木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穿雅灰色西装的年轻人，衣服笔挺板整，头发一丝不乱，铁灰的领带上夹着一枚精致的金色面具形领夹，衬着淡粉的衬衫，方正的脸上架了一幅无框眼镜，斯文中带着那么点严肃，见到三人，微微从电脑后面探出头：“小蔡呀，你来了，快坐。”语调客气之极。

　　亦科点了点头“姐夫，林姐在不在？”

　　那男人微笑的纠正道：“在这里，请叫我庞副董，林董事长出国了，去考察一个项目，短期内回不来。”他又冲鲁叔和小土豆说道：“请坐”

　　“可是昨天，她还联系过我，说有事要和我详谈。”亦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打了她电话，不通，就算在国外，也不应该关机吧，公司里事情不少，应该和国内保持着联系吧。”亦科疑惑的问，自己父母可以24小时待机的，生意人，哪有休息日？

　　姓庞的男人站了起来，他的个子比亦科高出半头，忽略了他的焦急，保持着良好的风度：“女孩子嘛，要么去逛街SHOPPING，要么可能去健身，也有可能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吧，你晚些再联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真是挺忙，要不然，你们合伙的公司，怎么年年分红啊？”

　　他的笑意深了些：“小科呀，说到这，你真应该向你林姐姐学习学习，她毕了业，接替她父亲的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又创出新的业绩，倒是你呢？自你父母去后，学也不上了，家里的事也交给经理们打理，你妹妹又……还到处乱交朋友，昨天又刷卡了吧，虽然咱家大业大，钱也不能挥霍呀。”他叹口气：“做为姐夫吧，是真心希望你好……”

　　亦科强忍着呵欠，几次想打断，他却伸手欲拍他的肩，亦科忙后退了一大步，庞军似是想起了什么，也不尴尬：“坐呀”说完又指着沙发。

　　小土豆听着无聊，踱到一边去看那些海洋生物。他看的仔细，几乎着了迷，眼神直勾勾。

　　“哎，那个孩子，小心啊，虎头鲨怕生人，吓着不吃食了，你去那边坐吧。”他说着就走到了水族箱前，挡住了小土豆的视线。

　　鲁叔拉着小土豆坐到了对面会客的皮沙发上。

　　“那我不打扰庞副董了，先告辞。”亦科面无表情的转身推门而出。

　　“哎，小科，一起吃个饭去吧，街对面刚开业的饭店，我带你们去吧。”他身形未动，依然面带微笑，客气的说道。

　　“不必了。”回应他的是冷冷的关门声。

　　小土豆和鲁叔放弃坐都没坐的沙发也跟了出来。

　　外面的阳光很好，风和日暖，亦科心中却漫上冰凌，一种屈辱感袭来：“这人有病吧，以前见面，都是小科长小科短，见面就掏礼物，总拉我出去吃饭。”他一边说着，一边看道对面刚开业的大酒店，五星级的，装修极尽奢华：“草泥马，脑子进水了，吃个便饭，还想来这种地方？”他忍不住爆了粗口。

　　鲁叔叹了口气：“面具戴久了，也就变成脸了，人走茶凉的道理你不懂吗？以前你父母俱在，有钱有势，他那样从草根上来的人，得仰视，现在嘛……”

　　“他凭什么看不起我啊？”亦科不服的问。

　　“他没有看不起你，只是打从心眼里鄙视你而已。”鲁叔一句话让亦科直喘粗气。

　　手乱比画着，比画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出来，他象个斗败的公鸡低下了总是骄傲的头：“也是，我现在一无是处，连火异能都用不了了。”

　　鲁叔一边拉着无精打彩的他，一边拽着小土豆过马路，路上正是红灯，他边等灯边边说：“我看过太多象他这样的凤凰男，命中本无财，硬要循着此路走下去，那么就象这红绿灯一般，遵守了豪门的规则，便可安然无恙，一旦心思活络，总想着闯红灯，便“嘭”的一声，车仰人翻。他一言一行都格式化了，根本没有自我，说的话都言不由衷，你又何必跟这种人生气。”

　　“谁是豪门了，你才豪门，你全家都豪门。”亦科还是没有精神：“我可从来没这么想，不过是比别人家便利些，做些想做的事情没那么多阻碍罢了。”

　　“巴不得我全家，我上家下家都豪门，多让人羡慕啊”小土豆半天没吭气了：“我呢，就是一堆泥巴，我的愿望是吃饱饭，已经要用尽所有力气了。”

　　鲁叔拦下他的话：“说正事吧，扯这些个做什么？”已经过了马路，站在道边问：“现在怎么办？”

　　亦科又打了半天电话，还是不通，气的差点把手机砸了，小土豆手疾眼快的拦下他。

　　“哥，那个水族箱不太对劲。”小土豆比划着说：“那些鱼，不对劲。”

　　“啥不对劲，你说清楚？我怎么没感觉？”鲁叔瞪着他。

　　他缩了一下头：“就是不对劲，我说不清楚，但是往水里看，里面有另外的东西，有鱼用唇形对我说，放它出去，可是我没看清是哪条？”

　　鲁叔的嘴唇做了个“扯蛋”的形状，却没发出声音，反而说：“嗯，也许真的不太对劲。”他转回身望着大厦门口的两座雕像：“晚上，来探探，我和那两哥们打个招呼，咱们进去找找，至少我要打听到水精灵的下落，我不能让天悟者这么憋屈的和我回联盟，这也太没面子啊。”

　　暮色不声不响地飘落下来，两岸高楼大厦的灯光也悄悄地亮起来。随着暮色越来越浓，哈市主街两边的写字楼、摩天大厦上绚烂的灯光也依次绽放，当夜幕到达临界点的时候，暮霭完全笼罩了大地，整个街区也随之更加灯火通明，五彩缤纷，散发着绮丽的光芒。

　　三个人耐心的养足精神，静待更深的夜到来，东北的晚上，人流较少，这幢大楼前，虽然是灯火辉煌，除却保安的身影，再没有闲杂人等了。

　　鲁叔对两只波塞冬雕像行了个礼，说：“这两大家伙倒客气，同意我们进去，但是不告诉我水精灵的去向，只说我要凭自己本事找。”

　　他说完便划了一个圈，立时水波开始扩散，室内的保安打起瞌睡来，转眼间就睡去了，而门，也轻轻的开了。

　　室内静悄悄的，只有脚步的回音传来，小土豆直往亦科的身后躲。

　　“不用怕，这公司也有我的三分之一。”亦科壮着胆子说。

　　“对我这么没信心哦，人体内有80%是水份，我若是连这点水份都控制不住，还叫什么控水长老。”鲁叔白了他两一眼。

　　两人这才放心的随他上了电梯。

　　虽然是晚上，而且整个大厦的很多系统都已关闭，但空气还是那么甜美，好象步入了热带雨林，淡淡带着清氛，让人心旷神怡，不觉步履轻盈起来。

　　白天所有的烦心事一扫而空，不知不觉间，亦科的神采又恢复如初了。

　　电梯“叮”地一声停在顶楼，又吓了两人一跳，原来偷进人家大门也算是亏心事啊，亦科想着。

　　鲁叔手一划，办公室的门无声无息的开了。

　　门内的鱼缸里，灯光投射在宁静的缸底，仿佛是透过光谱，被曲折分析的光线一般，缸中的景观纤毫毕现，因着室内的黑，反而显的格外醒目。三人分成两组，凑在两边的鱼缸上仔细的看了起来。鲁叔还用手贴在缸壁，感受着水波的流动。

　　因着循环水的作用，鱼缸上部有着水声，下部平静的水流中，鱼儿慢慢律动，看似也休息了，只有那条银鲨又感知到了人的靠近，扑通一声撞在缸壁上。

　　“大家伙，看来你是不耐烦在这里呆着了，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水灵儿？”鲁叔自言自语着，双手轻划，一阵水雾散开，只见办公室内的空地上，凭空多了一个水池，水池没有边缘，水却满溢着并不流出，水面清澈，水温适度，连咸度都控制的和循环器上分毫不差，他的手再次划动，整个办公室被一个如同水立方的正方体包围起来：“我还得再施个结界保护，以免这小家伙逃跑。”

　　说完他便撸胳膊挽袖子，拿起旁边的鱼网打捞起那头小银鲨，那银鲨的力气很大，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连叫着：“过来帮忙。”

　　小土豆慢悠悠的走进去，笨手笨脚的帮着拉鱼网。

　　“笨蛋，吃啥没个够，干活不顶用，废物。”鲁叔吃力的抓住鱼网，气的直骂。

　　在小土豆的帮助下，终于成功的把那头银鲨捞出来扔到了水池里，它在池子里快活的游着，好久没这么大的世界让他活动了，看都看出来它的欢欣。

　　鲁叔盯了它一会：“呸，不是它。”又去捞下一条。一条，又一条，两个水族缸里的鱼儿都在那个大池子里欢腾跳跃，还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难道这里真的没有？”鲁叔丧气的说着：“白忙活？”

　　小土豆又象白天一样，死盯着没有鱼的缸子，缸子里放着一截断木做成的桥梁，养着各种不知名的水草，缸底散落着七彩的玻璃石子和一些漂亮的珠子。

　　“鲁叔，这些珠子这么漂亮，是珍珠吗？”小土豆见鲁叔一条条把鱼又放回去，便问道。

　　“扯蛋，就算是真的，也是人工的。”鲁叔看也不看，随便的答道。

　　“奇怪，是真的珍珠，而且质量很好。”亦科看过去，认出那些珠子是品相尚好的美乐珠，每颗都有10多厘米，难得这么多颗。

　　如他所说，那些珠子圆润均称，在光线下闪着火焰般的光彩，绝不是普通珠子能带来的光辉。

　　鲁叔凑过来仔细的看，终于他吸了一口气：“这不是普通的水景，这是一个阵法，一个极其简单但是高绝的阵法，连我都没有看出来，这阵法隔绝了这片水族世界，让人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他轻轻用捕鱼网想把那些珍珠弄乱，结果网子下去，一个也没碰到，仿佛那些珍珠都是梦里存在的。

　　他想了想，随意的瞄准一颗珠子，却往它相反的地方拨弄，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珠子居然动了，然后其他的珠子一个接一个的动了起来，转眼间，那些奇幻而美丽的水景起了层雾，就消失了。

　　躲在那块木头后面的，居然是一条金红相交的锦鲤，一条很普通的，水族店大概卖十元左右最没价值的锦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