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工》转身狂笑

57、河宝四寨（一）

　　贺一峰向医院请好假，交接完手头的工作，终于可以将贵湖省行提上日程。

　　托朴给他妈妈办完住院手续请好护工，便先一步回彩云省老家取红毛蚁，随后穿乡越镇入贵湖，其余人则约好两日后从C市集合出发，前往距离药婆寨子最近的洪光镇碰头。

　　苗丹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专程向英曼告别。

　　英曼从来没有见过脑洞如此合拍的姑娘。听说她要走了，一颗心碎成八瓣，作为一个外国人硬是学会了使用微信，想去加苗丹好友。

　　苗丹没敢给，只给了一个电子邮箱。

　　英曼又去磨贺一峰，想着只要贺医生不介意，就能加到苗丹好友。

　　好友加到了，英曼抱着手机非常满意，心里盘算着下一次冒险记划一定要听听苗丹的建议，身边围着那么多人只有她跟自己思路一致。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加的其实是贺一峰小号。

　　贺一峰怎么可能放心让苗丹和英曼进一步发展呢？

　　“峰哥，段警官问他没有宠物不是进不去寨子？”苗丹抱着拼命挣扎的布偶猫，一人一猫相互较劲。

　　程可拎着一只昆虫箱，感叹：“布偶猫脾气温和，怎么你这只这么倔？”

　　苗丹蹲下往昆虫箱里看了一眼，一对巨大的亚马逊毛蛛安静地呆在角落。因为太过毛茸茸，看起来并不可怖，反而有些Q弹。

　　牛泰然凑过来瞟了一眼，没看太清：“你带的大闸蟹？”

　　你妹的大闸蟹！
　　苗丹和程可同时扔了他一个大白眼。

　　程可：“网上说贵湖几支少数民族有饲养昆虫蜘蛛的习俗，这种大毛蛛山里没有。”

　　牛泰然听说是蜘蛛，嫌弃地躲开：“还是我家乾隆鹤立鸡群，哎，乾隆呢？”

　　牛公子重金请来的阿富汗猎犬乾隆拒绝搭理他，一直围着贺一峰脚边打转，丝滑长毛蹭来蹭去，蹭出了无比娇媚的气质。

　　苗丹带段警官去就近的宠物店买了一只安哥拉兔，蓬松的白色长毛把兔眼兔耳遮挡得严严实实，乖巧地躺在段立单臂弯里，俨然一个糯米团子。

　　段立单抓过悍匪斗过凶徒，唯独没伺候过这么柔软脆弱的小生命，抱着有种意外的反差萌。他手足无措地调整着姿势，动作僵硬，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兔子夹死了。

　　五个人带着四只宠物，两辆车。

　　牛泰然还是开着他自己的大马力越野车，段警官也开了一辆越野，外表朴素，内里配置十分先进，窗门经过防爆处理和加厚。

　　众人争先恐后上了段警官的车，剩下牛泰然独自牵着狗，吹着孤寂的风。

　　乾隆眼瞅着要跟贺一峰分开，死拚挣开牵引绳，奔腾如风地也挤上了对面的车。

　　只剩牛泰然一人，人憎狗嫌。

　　程可有点不忍心，主动走过去：“算了，我跟你一辆车吧。”

　　牛公子瞬间喜悦值狂飙，这不正好是二人世界么！连只狗都不会有！

　　C市到贵湖洪光镇不算远，一路风光秀美，越走空气越湿润，起伏的山峦被包裹在雨雾中，犹抱琵琶半遮面。

　　第二日起，路边开始零星出现卯族传统服饰，男子裹着深蓝头巾，短靴佩匕首，女子衣裙花团锦簇，满身银饰。

　　“前面路堵了，好像有车祸。”段立单果断刹住车。

　　牛公子跟着猛踩刹车，车轮滑出凌乱的S曲线，堪堪停在羊群屁股后面。

　　末尾一只羊嘴里咀嚼着青草，回头看了一眼牛公子和他的车，慢悠悠靠过来拉了一泡味道纯正的粪蛋子。

　　程可扶额：“还是我来开吧。”

　　“不行，”牛泰然车技烂、讲究多：“我怎么能让一位女士给我当司机。上了我的车，你只管放心休息。”

　　程可腹诽：放心休息？你那不拘一格的弯道超车风格吓得我精神百倍！

　　羊群堵塞着公路，越过羊群能看见有一辆中巴客车倾斜靠在山崖上，一边轮子陷在排水沟里。贺一峰下车探查，不会儿带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卯族女子。

　　“为了躲避羊群，中巴车打滑掉进沟里了，车里坐的全是参加一年一度卯族盛会的当地人。”贺一峰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刚掉沟里时没斜那么厉害，女士们打开车门逃出来了，可能跑动间破坏了平衡，车身往山崖倒去，车门被封死，密闭车窗也找不到安全锤，一群老少爷们全困在里面。”

　　段立单和程可听清原委，立刻下车帮忙捞人。
　　“请让一让，我们是警察。”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女士们一拥而上：
　　“警官，我阿郎在里面！”
　　“邻家大哥也在里面！”
　　“我哥和我爸都在里面！”

　　程可看着周围着连皮都没擦破，活蹦乱跳的卯族姑娘大妈们，心生触动。

　　多么高风亮节啊，齐刷刷让老婆女儿妹子先走。

　　连苗丹都下来帮忙，嘿咻嘿咻搭手去撬客车轮子，程可回头看依然坐在越野车中八风不动玩手机的牛公子，人跟人真是比不得。

　　段立单挽高袖子，露出筋肉虬结的上臂，变换角度用力推了几把，客车纹丝不动。“上铰链吧，用越野车拖。”

　　“一辆可能不够，两辆车一起拉，让让！”程可把牛泰然轰下车，利落发动引擎，挂档调头，动作一气呵成，英姿飒爽，看着牛泰然心怦怦跳。

　　段立单的警车后备箱里存放着许多工具，铁链挂钩齐备，他将铁链扣在客车车身几个地方，指导贺一峰如何逐个松脱着力点，便也上车发动引擎，与程可喊着口号拉拽。

　　苗丹与焦急的卯族女士们待在一起，说明他们的救援方案，安抚情绪。

　　乾隆也跳了下来，帮贺一峰紧紧咬着铁链，任由锦缎般的华丽长毛拖在泥地上。

　　大家都有出力，这就显得站在路中央无所事事的牛公子十分傻X。

　　牛公子决定纡尊降贵搭一把手。

　　苗丹拒绝：“这边站的都是女士。”
　　贺一峰指着乾隆：“我有狗了。”
　　段警官：“有拖车经验吗？没有就别添乱了。”
　　程可一脚油门已经窜出去，她那头的铁链绷得笔直，正在调整力度，不容打扰。

　　牛泰然呆呆地蹲在路边反思，自己陪跑这一趟到底意义何在。

　　一只羊嚼着青草挨过来，牛泰然期期艾艾抱住它：“只有你搭理我……我去，你咋这么臭？”

　　山羊在他脚边又拉了一团粪蛋子，尖锐的羊角勾住他衣角，不屑地扭头。

　　嘶啦~~~
　　严谨的阿曼尼商务衬衣从腰际划出一条口子，秒变骚气纪梵希。

　　“出来了，出来了！”

　　倾倒的客车慢慢立起来，恢复了行驶功能，司机借着拖拽的劲儿猛打方向盘，贺一峰对着陷落的前轮用力一撬，客车重新回归公路。

　　客车四轮落稳，车厢里冲出来一群卯族汉子，不顾自身伤情，纷纷扑向自家老婆妹子女儿，上上下下转着圈检查对方有没有损伤。

　　“真感人啊，”苗丹羡慕地望着那群卯族妇女，一脸期待地问：“峰哥，如果是我俩被困在车里，你也会把先逃生的机会让给我吗？”

　　贺一峰刚要回答，脱离险情的客车司机振臂高呼：“家当都没事吧？”

　　汉子们答道：“检查过了，没有大损失！” “项链散了一条。”“镯子少了一只。”

　　段警官停好车，龙行虎步地走过来。
　　“这块儿我熟，以前经常在云贵两省办案子，卯族人习惯将全部家当——也就是银子——打成首饰戴在女人身上，逃难也必须带着女人，等于带着存款。”

　　苗丹：……

　　牛泰然插嘴：“入乡随俗，让老贺也把全部家当放你身上呗，什么珠宝、钻戒、黄金，只管找他要啊。”

　　苗丹反驳：“那你呢？你要把各种黑卡插程可满头，给她穿股权转让书和房产证做的裙子吗？！”

　　牛泰然一惊：“你怎么对我的资产类型了解得如此清楚？”

　　“你妈说的啊，”苗丹镇定答道：“前面二十来个跟你相过亲的女孩子都听过关于你的资产介绍，谁要是表现出谄媚或狂喜的表情，牛夫人就会把她刷下去。”

　　牛公子若有所思：“我相亲屡屡失败，就因为我妈把喜欢金钱的女孩子都刷下去了？”

　　苗丹同情的目光望向他：“你看看牛夫人帮你物色的都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各各都很优秀，有金钱以外的深层次追求。”

　　无形中把自己夸进去了，仿佛整个人档次被抬高三分，她骄傲地继续点评：“钱是你唯一优点，刨去这点，你还真没啥吸引力。”

　　“胡说，哥当年也是大学班草的有力竞争者之一！”
　　“脸虽没残，请低头看看你的小肚子。”

　　“我个子也不错啊，1米8.”
　　“农村里找女婿才挑个子，能担粪抬水。”

　　“我还有才华，会多国语言！”
　　“除了我，你相过的女孩子大部分高学历，会一门以上外语，人家自己都会了，要你干嘛？”

　　“那你们到底想要啥样的人？”

　　“这个嘛，”苗丹看了一眼贺一峰的背影，不自觉流露出爱慕，“不需要巨富，中产就行；不需要多帅，顺眼就行。一定要有一个特别吸引人的特长或优点，让我有崇拜感，并尊重女性，会疼人。”

　　“切！”牛泰然不服气：“你敢说老贺比我更会疼人？他那点儿工资，撑死了只有我的零头，你要是选我，我能把你宠到天上去。”

　　苗丹推着牛公子转了个方向：“你对着程可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

　　牛泰然立马更正：“未来老婆要是选了我，我能把她宠到天上去。”

　　苗丹毫不留情进行打击：“程可不爱钱，武力值能打你十个，非常有正义感，绝对看不惯你那些花花肠子和阴谋诡计，贵圈又那么乱，你觉得她能看上你啥？”

　　牛泰然生平第一次向苗丹请教：“我哪方面可以再加强一下，有望入程可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