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贤家良人

2、蓬仙派

　　江秦川一别家乡便是五年。

　　五年里，白云苍狗，转眼岁月蹉跎。
　　今天，是他十八岁生辰。

　　江秦川将莲花灯放入河水中，看它闪着光、一摇一摆地向远处飘去。

　　“哥”。江秦川唤了一声，却不知道唤谁。地狱太冷，他想给哥哥送去一盏灯，望予星光。

　　“哥。我……十八了。待我弱冠之年，我必将仇人寻到……灭他……满门！”声音柔柔的，甚至最后两字泄出一丝呜咽声。但他的手一直紧紧握着 ，青筋暴起。

　　自从哥哥走后，世上再无江河。

　　月光似水般温柔，倾泻在少年的肩上，照亮了他的发丝。可江秦川却似背负了太重太重的东西，重到他只能低头呜咽，重到他抬不起头来。

　　“哥……”

　　可惜河水静静，无人回答。
　　就像很多个一样的夜晚，悄无声息。

　　江秦川望着河水发呆，眼睛里是闪烁着的河灯渐行渐远。
　　他跪拜的姿势像是承诺又像是……赎罪。

　　……

　　不远处，蓬山境内。
　　“啊～好困～小师弟还在看灯啊！”
　　“闭嘴!!你没看到小师弟在想哥哥吗？!”
　　“啧!我不就是他哥吗？!”
　　“萧欲!闭嘴!!”
　　“啧，小丫头，你该喊大师兄啊！记住了。”
　　观水镜旁蹲着两师兄妹为一个幼稚的问题争吵。
　　大师兄，萧欲。
　　二师姐，虹落。
　　用蓬山仙主白陌陵的话来说，他收的这两徒儿，天天不吵个十八百遍算好的了。这也不能全怪虹落，毕竟，在小师弟没来之前，萧欲在外面跟每一个弟子都吵过。往往他自己嬉皮笑脸地一脸“乐天派”，别人被他气的七窍生烟。
　　而小师弟江秦川是个例外。
　　小师弟不会像别人气的要拿刀看萧欲这个王八蛋。人家只静静听自己大师兄说完，淡淡瞥一眼，在大师兄殷勤的目光下，十有八九回答一声：“哦。”
　　再来!!
　　“哦。”
　　再来!!!
　　“哦。”
　　……最后全派都服气了。天天恨不得将小师弟供起来。所以后来——
　　萧欲：“嘿!狗子师弟好啊！”
　　“狗子师弟”：“秦川师弟!!救我——”
　　江秦川：“滚。”
　　萧欲and“狗子师弟”：“好嘞!”
　　这个众人皆知的身份弄的江秦川尴尬无比。可他面皮薄，怕谁也没发现，他每次说完话后耳朵尖总有一丝红晕。

　　时间回转到现在——

　　“你个笨蛋！！人家喊的是亲哥!你算老几？!”虹落忍不住瞪了萧欲一眼，眼角没压住，透出几分嫌弃来，“要不是师父收你，你以为你能做我大师兄吗!啧。”

　　“嘁！丫头你以为你比我先入门吗！傻了吧唧。早知道如此，就不应该让师父收你！！聒噪。”萧欲毫不犹豫地顶回去。

　　“！!你！！！！”虽然虹落知道自家师兄性格，却照例被气得直跺脚。

　　“我？谢谢师妹关心，我很好，就是有点困。时候不早了，师弟他也快回来了，不如师妹你去做点梨花膏？”萧欲笑眯眯地打了个哈欠，嘴角叼着一株银草，要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虹落气红了脸，也无可奈何。
　　要是自家师兄没点本事，怕那一张俊脸早上被揍成猪头了。

　　“唉。”虹落感叹一声，也是，若不是师兄武艺强，怕当年她和小师弟……
　　红色丝袖没在朱阁转弯处。

　　？？？萧欲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师妹突然的帐然若失，嗯？难道青春期的少女也会变得多愁善感吗？啧，果然师妹的心思你别猜……

　　萧欲将嘴里叼着银草来来回回嚼了个七八上十遍，师妹的心思没品出来，反而将这银草品出了一丝苦味儿，越嚼越苦，他干脆一口咽下去，闭上眼，打起瞌睡来。
　　反正小师弟还得一会回来。

　　天空渐渐亮了起来，远处泛起了鱼肚白。树枝上的雀儿又唱着曲儿来。
　　一夜未眠，江秦川微微抬头起身，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身上未干的晨露。
　　师兄师姐还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