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心机咯？》花椒鸡不焦

7、师慈徒孝

　　“师傅，左边！不不不，去右边一点！”
　　一个瘦巴巴的小孩趴在窗户上激动地叫着，架上两只乱舞的手臂简直就是张牙舞爪。
　　“周矛矛！到底是左边还是右边啊，你别瞎指挥！”
　　云舟举着一根长竹竿，往树上又是东又是西的戳，绕的自己晕头转向的。
　　周矛撇撇嘴嘟囔：“明明是你自己想吃长得最高的桃子，自己戳不到还怪我瞎指挥。”
　　“又在叽叽咕咕什么呢，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云舟痛心的很，本来以为是个乖孩子没想到是个滑头鬼。
　　“没，师傅我哪敢啊！啊，对了，就是那里，快跳啊，跳高点！对对对，加油师傅！”
　　周矛一边大声鼓劲一边脸上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要不是他腿还没好，简直是想要冲上树摘了，这可比看云舟摘桃子省劲多了。
　　云舟不知道小徒弟心里这么编排自己，他在努力地往上蹦，眼见着要打到桃子了，却总是差一点，气得狠狠咬了几下牙。
　　“加油——师傅，你是最棒的，再高些！再高些！”
　　周矛趴在窗边啃着鲜美多汁的桃子，含糊不清地给云舟打气，见他望过来，还以为是嫌自己不够卖力，越发大声地叫唤了。
　　这可难为云舟了，他早就累了，哪还想吃什么劳什子长得最高的桃子啊，现在可好，一旁是小徒弟崇拜的目光，一边是高大的桃树，骑虎难下啊。
　　云舟咬咬牙，发了狠，闭着眼睛狂挥了一下竹竿，却啪嗒打下了。
　　“哇，下来了，下来了，师傅好厉害！”
　　云舟撒手丢开竹竿，捡起摔得稀烂的桃子，哈哈大笑：“知道我厉害了吧，哈哈哈，桃子啊桃子，谅你长在最上面还是逃不过我云舟的手掌心啊哈哈哈哈。”
　　云舟心情特好，抬起衣袖往自己黄蜡蜡的脸皮上抹，一把抛了桃子到周矛怀里道：“吃吧！师傅我辛辛苦苦为你打的！”
　　周矛看着怀里摔倒青青紫紫的桃子，又看了一眼桌上水灵灵的桃子，有点为难。
　　“怎么，矛矛不喜欢师傅打的吗？”云舟哀怨地看了一眼周矛。
　　“嗷呜，好吃！师傅打的桃子——嗯，真香！”
　　周矛当机立断，直接咬了一大口怀里的桃子以示真心。
　　“嘿嘿，喜欢师傅还给你打！”
　　“嗯——嗯！？不用了师傅！徒儿我于心不忍，以后这种体力活都我来吧！”周矛拍着小胸脯，急忙表示一下自己对师傅的敬爱之情。
　　云舟很满意这个识相的徒弟，心里也松了口气，毕竟打桃子这种体力活不适合自己这种文化人。
　　“好了好了，先吃了这碗药把腿养好再表忠心吧。”
　　周矛看着云舟手里端着的那碗黑水，捏着鼻子作呕，自从被云舟救起已经近两个月了，明明自己感觉腿上已经都好了，云舟却仍不拆夹板，还要日日喝这碗奇怪的药。
　　周矛苦着一张脸道：“师傅~师傅~”
　　云舟板起脸，那种黄皮脸看起来更呆滞了，真是白瞎了一双好眼睛，道：“撒娇也没用！不吃药怎么会好呢？”
　　“可是这个药好苦啊，还有腥味！”
　　“那当然了，不是告诉过你你的病需要赤环白头蚺的血肉克制吗，有腥味也很正常啊。”云舟翻了翻眼珠子，现在的小孩子可真不能吃苦，“好了，知道你嫌弃我做得难吃，可怜师傅辛辛苦苦把你拖到岸上......”
　　“辛辛苦苦把我抱到床上，又辛辛苦苦地给我解毒，最后却因为我不喝药所以治不好腿，然后到江湖上被人取笑，导致师傅你被人嘲笑医术不行是个蒙古大夫......师傅，我喝，我喝还不行吗！”
　　周矛脸上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表示你来吧，我准备好受死了！
　　“这才乖嘛。”
　　“师傅，可以去厨房拿点糖吗？”小孩的大眼睛扑簌扑簌的眨巴。
　　“就知道。”云舟摊开右手，一块红糖乖巧地躺着，“话说，你这段时间在喝药时老是把我支开，不会都偷偷倒了吧？”
　　周矛背上一紧，立马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师傅~我腿还没好呢，哪里都走不去，就算是想把药倒了都找不到地方啊。我这么乖，怎么会把师傅辛苦烧好的药给到了呢！”
　　“哼，谅你不敢，不然让你多喝一倍的药。”
　　周矛接过那碗黑漆漆的药，眼睛一闭，咕咚咕咚灌下去——呕。
　　正待呕吐，嘴里突然塞进了一颗甜甜的东西，恶心的腥味慢慢散了。
　　“是傅——”周矛口齿不清地叫了一声师傅，舌尖不小心舔到了手掌心，感觉云舟的手突然一抖，低眼一望，却见那只手五指修长，指节分明，白皙如玉，煞是好看。
　　大概弄药的人手都好看吧，和师傅的脸完全不一样，周矛脑海里还在乱七八糟模模糊糊的想着，那只手触电一样地收走了。
　　“我先去弄饭了，按照这个恢复速度，过几天你就可以下地乱蹦了！”
　　云舟手忙脚乱地端起了药碗，出门时还不小心地被绊了一跤差点摔到。
　　“什么嘛，走这么快干嘛......”
　　周矛觉得云舟又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毛病。
　　周矛仰面躺下，从枕头后掏出《归元功》翻看，喃喃念道：“取阳而和于术，存精而凝其神，故此功需从童子始。”
　　自从拜师之后，云舟就开始教他识文断字，两人在山间无所事事倒是专心学习，一个教的起劲一个学的用功，周矛的进步不是一日千里也总有百里了，现在让他识字已不是什么难事。
　　“师傅！”周矛一骨碌爬起来冲着厨房喊。
　　“干嘛！”
　　“从童子始是什么意思，什么是童子？”
　　“哎呀，就是十岁以下未泄元阳的男孩子了。”
　　“那元阳是什么？”周矛又遇到一个新名词，扯着嗓子喊。
　　咳咳咳，云舟脸上一红，一本正经道：“你小孩子问这些干嘛！”
　　“书上写的。”
　　“先吃饭！”
　　“哦。”周矛慢吞吞的下了床，捡起床头靠着的小拐杖，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师傅。”周矛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一碟青菜一碗鸡汤沉默了。
　　“有啥幺蛾子了。”
　　周矛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云舟：“师傅，过几天我腿好了能让我来烧菜吗。”
　　“懂了，终于开始嫌弃师傅我的手艺了。”云舟很痛心，他还记得第一天周矛夸自己鸡汤烧的特别好吃，孩子大了就变了。
　　周矛忍不住扶额，再好吃也扛不住每天都是青菜鸡汤啊，估摸着云舟也只会这两道菜了。
　　“不，师傅您误会了，您辛苦了这么久是时候休息休息了，徒弟我应该为您效犬马之劳。”
　　“既然你有这份心，准了！”
　　云舟大手一挥，觉得自己没走眼。
　　周矛坐在凳上也不安分，虽有一只脚不能动弹，但另一只好脚每一刻安分的，荡来荡去，点来点去。
　　嘭。
　　“师傅，我不敢了。”
　　好像不小心踢到师傅了呢，周矛乖如鹌鹑。
　　过了一会。
　　“师傅，我是不是长高了。”
　　啪！
　　云舟拍了筷子对周矛怒目而视。
　　“食不言寝不语！”
　　总算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周矛开始挖饭，满口满口的白饭啊呜就咽下去了，三两下竟然吃完了。
　　“师傅，我吃好了，可以说话了吗？”
　　周矛做小可爱状，云舟头疼，怎么今天变成了一个小话痨？
　　“师傅师傅。”周矛拉拉衣袖，问：“师傅打算什么时候教我练功？我腿快好了那是不是要先读武功秘籍预习一下先？”
　　云舟不管他，慢条斯理喝完自己的一小碗白粥，指了指周矛面前的那碗鸡汤，是的呢，云舟只喝白粥和青菜，鸡汤是特意炖给亲爱的小徒弟的。
　　周矛枯了，在师傅严厉又慈爱的眼光下，端起充满鸡味的鸡汤，壮士断腕一般喝下，啊，水煮鸡的汤真好喝呢！
　　“你想学什么武功？”
　　小徒弟一下子从被霜打了的茄子转为了小向日葵。
　　“我不挑，学什么都行？”
　　周矛很矜持很乖巧。
　　“那就学《归元功》吧，毕竟是你的家传功夫。”
　　“师傅......”周矛很感动，虽然云舟平时有时候不太着调，但是大事还是考虑的很周到，这个师傅没白认。
　　“今晚好好读一遍《归元功》，明天抽背。”
　　云舟轻飘飘地说完，收拾好碗筷去洗碗了，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
　　周矛对云舟的要求习以为常，从前他也没正经读过书，还以为天下老师都这般严苛，应了一声就扶着自己的小拐杖蹦回去读书了，可能是以前想读却没的读留下来的执念，周矛对于读书很热衷，一点都不带排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