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月影》深海幽灵

19、荷尔蒙论

　　“给你”，坐在飞机上，叶骞在夏知鹤的手心放了一个红色的御守，上面写着“厄除”，印着祥云的底纹。

　　“这是什么？”夏知鹤捏起上面的白绳，在眼前晃了晃。

　　“在神社的时候弄的，我也有一个”，叶骞举起自己的手机，上面用红色的细绳挂着相同款式的御守，但颜色是鹅黄色。

　　“少女叶骞？”

　　“出门一趟总要带点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回去吧。要不然年纪大了，连年轻的时候做过什么都不记得。”

　　夏知鹤将御守翻来转去研究了一会儿，然后将它收拢在掌心，“说得也对，毕竟你现在记性就已经不大好了。”

　　“夏老师……”，叶骞无奈地看着夏知鹤。

　　夏知鹤冲他笑了笑，“怎么不是情侣款？”

　　“这个嘛，暂时先保密。”

　　站在锈迹斑斑的防盗门前，叶骞从背包里掏出自己的钥匙，刚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悬挂在门上摇摇欲坠的木牌便砸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正是傍晚，叶骞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手电筒，将残破的木牌捡起。悬挂的绳子已经断了，木牌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叶骞用手掌抹了抹木牌，对着它吹了吹，上面写着的几个灰头土脸的英文字母便清晰地显现出来——“single dog’s home”，歪歪扭扭，旁边还画了几个风格迥异，但都很扭曲的笑脸。

　　“嗯……还是拿回去擦一下吧”，叶骞自言自语道，把木牌夹在咯吱窝下，单肩背着包，拉着行李箱，推开了宿舍的门，在尘埃的迎接下，打开了玄关的灯，然后他一眼就看见了在角落里结网的蜘蛛惊慌地寻找跑路的方向。

　　又是一场恶战。

　　大扫除什么的简直令人酸爽。忙活了将近2个小时，房屋才重新变得明净亮堂，叶骞敞开了窗，空气流通起来，那隐隐约约的霉味渐渐散去。

　　叶骞擦了擦一脑门的汗，去浴室洗了个澡，满身的粘腻被热水冲洗了个干净，叶骞才心满意足地拿着已经冷了的外卖，对着播放着篮球赛的电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顺便给夏知鹤发了条语音，夏知鹤没回，他又去骚扰小李。

　　不一会小李回了消息，原来夏知鹤没回家，刚到酒店不久——他一出机场就被私生饭跟踪了，经纪人开着车拐了好几条道，才把她们甩开，结果又遇上车流高峰期。

　　看样子自己的情敌不是一般的多。

　　他又问道，“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小李：“别提了，差点撞上，还好车上的人都没事，知鹤也没事”

　　“那就好”

　　正聊着，一个语音电话插了进来，是夏知鹤，叶骞连忙咽下口中的食物，按下接通键，“夏老师，小李和我说你们又遇上私生了，在酒店会不会不太安全啊”

　　“没事，工作人员把她们引开了”

　　“我还是不太放心，要不然我去找你？”

　　“我真的没事。”

　　“呜……才一天不见，你就开始嫌我烦了，男人啊……”

　　“……那你来吧，我发定位”

　　“好的，夏老师！”

　　叶骞已经可以想象到夏知鹤此时脸颊泛红的样子，自顾自地傻笑起来。

　　浴室的大理石洗手台上，夏知鹤的浴袍散在腰间，裸着上半身靠在泛着雾气的镜子上，他咬着嘴唇，脸上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没有焦点的瞳孔和洁白肌肤上泛起的嫣红却出卖了他。叶骞双手掐着夏知鹤的窄腰，在夏知鹤的颈侧又落下细密的吻。夏知鹤耳根处很敏感，每吻到那里，夏知鹤都会轻轻颤抖一下，叶骞便恶作剧似的总往那里凑，末了埋在夏知鹤的颈窝处，不知餍足地吸着夏知鹤独有的清爽味道。

　　夏知鹤安抚孩子似的将手放在叶骞光滑的脊背上，顺着他的脊线，抚摸着。

　　然后叶骞将夏知鹤抱起，走进了淋浴间。他本意是想帮夏知鹤清洗干净，结果洗着洗着又克制不住自己，这澡眼见着要洗到大半夜，夏知鹤终于忍不住把叶骞赶了出去。

　　“喂，夏老师，我还光着身子呢，会感冒的！”

　　“开了空调”

　　“夏老师，我保证最后一次，就一次”

　　“滚”

　　“好吧……”

　　叶骞摸了摸鼻子，在外面的隔间找了条干毛巾擦干身子，套上了睡衣，躺在了床上。

　　不一会儿夏知鹤走了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他脸上的潮红已经退去，又恢复到了平时那副生人勿扰的模样。他坐在床边，用干毛巾揉着墨黑的短发。

　　叶骞挪到他身后，拿起床上的吹风机，帮夏知鹤吹起头发。夏知鹤睡袍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的胸膛，上面还留着暧昧的印记，锁骨下方也是——要不是担心那些眼睛跟装了显微镜似的粉丝，还有那些不怀好意的媒体，叶骞不介意在夏知鹤脖子上也来一口。

　　想着想着，叶骞的手又不由自主地在夏知鹤颈侧抚弄了两下。

　　“别闹”，夏知鹤拍开他的手。

　　“嗯，不好意思，走了个神”

　　“想什么呢？”

　　“没什么……对了，等我一下”

　　叶骞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丝绒小盒子，献宝似的拿到夏知鹤面前打开，“将”，是一副黑色的镂空对戒，正中央点缀着小小的海蓝色宝石。

　　“御守要挂在很显眼的地方，如果是结缘御守，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我有我老妈给我的这副对戒。”

　　叶骞用银链将其中一个串起，绕过夏知鹤的脖颈，打算给夏知鹤戴上，却被夏知鹤握住了手，“等等”。

　　“怎么了？不喜欢吗？”

　　“不是”，夏知鹤将银链串起的戒指包裹在手里，放在了叶骞手心，“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还承受不了那么大的价值。”

　　“啊？我喜欢你，所以想把它送给你，有什么不对吗？”

　　“产生爱情的荷尔蒙，维持的时间最短六个月，最长六年。陷入恋爱的人也是盲目喜欢对方，看不见真实的对方。等激素水平下降后，也许你会发现，和女人在一起组建正常的家庭，才是你想要的生活。再不济，也有可能察觉，我们未必是最合适的。”

　　叶骞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夏知鹤冰凉的手覆盖在叶骞的手上，握了握，“等哪一天，你想过上正常的生活，也可以随时离开。把它留给陪你走到最后的人。”

　　“不能多相信我一点吗？”

　　面对叶骞坦率的目光，夏知鹤移开了视线，“人类的行为不能打破最基本的生命规律。我和你也是。”

　　夏知鹤起身，摸了摸叶骞的头，“好了，睡吧。”

　　“知鹤……”

　　说着这话的夏知鹤，依旧和平时一样，看不出多大的表情变化，可在叶骞看来，却莫名地落寞。

　　虽然嘴上说着让夏知鹤相信自己，可自己的行为，也许就像是一时兴起，突然的亲吻，突然的告白。话说回来，连自己也没法给出一个正儿八经的喜欢夏知鹤的理由。

　　喜欢……他的脸？喜欢……他的氛围？喜欢……他全心全意投入演戏的态度？甚至是他这种残忍地剥离出问题核心的说话方式？

　　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他的全部了。

　　叶骞回抱住了夏知鹤，将头枕在他的腹部，感受着他的温度，他呼吸的起伏，以及沐浴露的气味。

　　夏知鹤的手指穿插在叶骞柔软的发间，轻轻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