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光的高脚杯》Vermillo

3、走后门

　　安然从警局做完调查，先送了乔心回家，自己也回家了。

　　回到家中，安城快步走了上来，神色紧张，额间冒着细汗，赶忙问：“然然，有没有受伤？没被吓着吧？”

　　“妈，”安然将安城的一缕碎发撩到耳后，“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这声妈叫得安城鼻头一酸，红了眼眶，那些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安宁？

　　“没事就好，累了吧，快去休息。”井风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略显疲倦地从后发朝母女俩走来，拍拍她们的肩膀。

　　“好。”

　　第二天中午

　　宽敞的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暮夏的阳光毫无保留地跳进窗台，摔了一跤懒散地瘫在地上，可爱极了。

　　——嗡嗡，手机显示来电，乔心。

　　“然然，醒了吗？”

　　“怎么了……”

　　“我们是不是该去探望昨天那位帅哥了？你收拾一下吧，我去接你。”

　　“噢对，好。”

　　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玫瑰纹连衣裙，衬得安然人比花娇。

　　“然然醒了，待会陪我去拿一条项链吧。”安城正忙着整理收下来的衣服。

　　“夫人，我得出去一躺，昨日有一位先生救我受伤了，我去看看他。”

　　“先生？叫什么啊？”

　　“昨天走的急，还没问呢。”安然在餐桌前坐下，准备吃了午饭再去。

　　“那就好好吃饭，吃好了再去，吴妈今日做了你最爱的玫瑰花茶还有虾仁粥。”安城在客厅边整理衣服边说。

　　“知道了。”

　　五十分钟后，医院VIP病房

　　“帅哥，我们来看你了。”乔心轻敲房门，手里拿着路上买的水果。

　　“进来吧。”无恙的嘴角微微上扬。

　　“抱歉啊，昨天都没好好谢谢你。”乔心一进门立刻花痴少女上身，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就这么没出息地被迷住了。

　　“不必介怀，请坐。”

　　“谢谢你昨天救了我。”安然看着正在低头处理文件的季无恙，又是那种令人不自在的熟悉。

　　“帅哥，你叫什么啊？”还没等无恙回答，抢先一步问了这个昨日被遗忘的问题。

　　“季无恙。”男人依然低头

　　季无恙！！！安然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怔，忽然有一丝微小的疼痛从心脏传过来，愣愣地看着他，无恙抬起头，正对上安然的目光，安然不知所措转移目光，像个犯错被发现的孩子。这一切，都被无恙看在眼里，她听见他的名字，会无措，他的井安然，会不会还记得他。

　　“你是那个季家送出国的儿子？！那个小有名气的设计师？还有医学研讨会上……”乔心突然迷妹附体，激动地扶着无恙的手，无恙淡淡地看了一眼，乔心立刻松开了，不好意思地挠头。

　　“心儿……”他竟是A.N研究楼的BOSS，天啊，这是什么小说情节，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安然得知他是季伯父的儿子，心里一惊。

　　“嘿嘿，我没控制住自己。”

　　“季先生您好，我是复大医药学的井安然，不好意思，这是乔心，和我一个专业。”

　　“嗯。”男人的眼里并无任何波澜。

　　忽然病房里陷入寂静。

　　“不是说要谢谢我吗，A.N研究楼听说过吗？现在缺人手，有没有兴趣来实习？”

　　“我……吗？”安然一脸受宠若惊，不解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里闪出一个词，走后门。果然，是他疯了，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也进不了A.N，那个地方，只要进去了，不管是否名扬天下，至少在专业上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不愿意就算了……”

　　“去！”管他是不是真的疯了，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会拒绝！

　　“那个，季总……”乔心可怜兮兮地巴望着

　　“你也一起。”

　　“感谢季总大恩大德！”天啊啊啊啊啊啊，乔心心想自个儿怕不是人品大爆发了，来看安然的恩人竟然还能得到A.N的合格证！

　　“明天你们就去报道吧，会有人安排你们的。”

　　“保证完成任务！”安然和乔心异口同声。

　　清晨的光打破地平线，缓慢从天边散开，打亮了一夜漫漫寂静。

　　“然然，快，我在门口等你。”

　　“知道了！”

　　街边的大树向后倒退着，路边的花花草草陪伴着大树，扎根在这座城市，仿佛到天荒地老，也不会离去。

　　年少的男孩，也轻轻抚摸女孩的鬓角，靠近耳语道：“我一辈子都陪着你好不好？”

　　“你们好，我是带你们的教授，我叫易墨琛，叫我墨琛就好，不必拘束。”等着安然和乔心的是一位年轻男士，干净的笑容显得无比亲切，像极了暮夏的阳光，却又那么稳重。

　　“我叫井安然，易教授多多指教。”

　　“我叫乔心，没想到研究楼还有这么温柔的帅哥。”

　　招呼打得不冷不热，在这漫长的一生中显得有些仓促，小草摇着头与花儿依偎在一起，等过了冬，再有春，将再没有了痕迹。

　　研究楼不高，前院是一个大花园，木桩围成的栅栏别有一番韵味，中间有一颗高大魁梧的梧桐树，一吸气，便是万千芳香。

　　五层主楼被花香浸泡了起来，安然乔心随着墨琛上了三楼，各种中药被瓶瓶罐罐地摆在玻璃柜与透明冰盒里，每一个都很孤独。

　　“这里是工作的地方，你们的位置在左边的房间，四楼是药研间，一二楼都是实验室，底下一楼放着实验仪器，五楼是无恙的地方，你们别上去，今天你们先适应，把一些你们比赛的药名和作用资料整理一下。”

　　“好。”安然认真听着墨琛说的话，乔心却跑到一盆用红木养着的川贝母前惊喜地望着，之前在课上只见过标本，这可是活生生的草药，天啊。

　　“井……安然？”芒果听见说话声从资料室里出来便看见安然，她认得，这个女孩，是无恙念了七年的人，这些年，芒果羡慕得发疯，回国时便打听了她，没想到，本人竟比照片更动人几分。

　　“这位是？”安然歪头看墨琛，不解。

　　“她是芒果，美国A.N的负责人，前不久刚回国，来交接工作，现在也在人民医院上班。”
　　墨琛温柔解释道

　　“你好。”芒果伸出手，脸上甜甜的笑绽放开来，交融着这七年所有的回忆，她不明白，为什么，无恙就这么傻傻地守了七年。

　　“芒教授好。”安然用微笑回应并礼貌地握手。

　　“你是来实习的吧，加油。”

　　时间一路叫喊着前行，坐着飞车，一路哼歌，最后车停在梧桐树下，已经过了两个月。

　　初秋总是这么霸道，喧宾夺主地带着丰收的颜色闯进人间，好像很在意，好像不在意，又或者口是心非，这样萧条的季节适不适合喜欢？

　　医药研究大赛在即

　　每个人都好像很匆忙。

　　“我不是说了，只做一次，上次差点出了人命，还不够吗！”乔心眼眶微红，攥紧的拳头渗出了血，颤抖的睫毛，她凶狠地注视着。

　　两个月前，就在这个巷子，无恙在这里被刺伤，乔心作势挺直腰杆，面容冰冷，与平时天差地别。

　　“当年的事，如果不是你的好父亲乔瀚，陆家那位千金怎么会坠崖？当年的事并没有结束，若你不想让井安然知道，最好乖乖听话！”男人的声音冰冷，语气散着刺骨的阴冷，黑色的鸭舌帽压得很低。

　　“你！……”乔心紧握拳头，指甲陷进掌心，渗出深红的血，染尽了脚边的地板和初秋的尘埃。

　　A.N

　　“然然，明天要交报告了，墨琛催了。”回到研究楼的乔心恢复了平常的模样，灵动的眼眸闪真纯真。

　　“知道了，最近学校事也多，要比赛了，你也上点心吧。”墨琛最近就着药研大赛的内容在给她们突破，若是做好了，冠军就到手了。

　　说完安然凝神继续写报告，还有一半。

　　夕阳忍不住疲惫，准备收工回家，浑身懒洋洋的。

　　“然然，去吃饭吧，E街新开了一家日料，去尝尝吧。”乔心的声音从茶水间传来，此时某人已经收拾整齐等着去大吃一顿了。

　　“我报告还没写完，你和白白姐去吧。”

　　“好吧，那我等会来接你回家。”

　　“不用了，我会很晚的。”

　　“好吧，然然拜拜。”说完乔心拉着研究楼的同事白白一起走了。

　　夜幕悄悄跌落，搂着星星与月亮，看着这人间，微微一笑。

　　终于写完报告，安然伸了个懒腰，解脱了！

　　“哐！”忘记开灯的办公室一片漆黑，从门口发出一声响。

　　“谁！”安然心里一紧，睁大眼睛环顾四周，该死！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想起乔心讲的鬼故事啊！安然慢慢摸索着朝门口走去，借着微弱的电脑光线，顺手拿上捣药的碾钵，估摸着快走到门边时，安然鼓起勇气，闭上双眼，抬手就抡了过去。

　　“嘶!”的一声，灯光也亮了起来，无恙强忍着肩膀的疼痛，这丫头，下手可真重。

　　“这这这……怎么是你，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进贼了……”安然睁开眼，发现自己打的是无恙，愣住了，碾钵被扔在了地上，随后安然心虚地挡着自己的眼睛，把头埋得低低的。

　　被打的某人，却在一旁好笑地看着这个傻丫头。

　　见久久未出声响，安然转身想要开溜。

　　“病人家属伤了人不负责就算了，还要逃跑吗？”无恙牵住安然的手腕，不让她逃走。

　　“你！我又不是故意的！”安然忽然转过头，却猛然撞进男人的怀中，沁人的芳香扑鼻而来。

　　“怎么，现在改用美人计了？”

　　“我...我...”安然猛地后退一步，却没有站稳，在快要摔倒的瞬间，无恙一把搂住安然的腰，酥麻的触感充满安然的全身，四目相对，温度直线上升，心脏砰砰乱跳。

　　“对...对不起...”安然回神的瞬间立刻站直，无措地整理头发和衣衫。

　　“逗你的，不必道歉，报告给我看看。”无恙努力压制想要和她全盘托出的冲动，让自己尽量保持平静。冰冻了七年的心，现在，好像活过来了。

　　“啊...？什么？……噢噢噢，好！”安然连忙把笔记本电脑捧过来，不敢正眼瞧他。

　　无恙在一旁的沙发坐下。

　　“老板，你什么时候出院的？你没事吧，真的对不起。”安然歪着头，试探地问他。

　　“前天，”无恙抬起头，淡淡地看着面前的丫头，“你的水平，就是这样的？”

　　“啊？”安然瞪大双眼，愣了一下，“我写得不合格吗？”

　　“怎么？要等着我来给你改？”

　　“不！我立刻改！马上改！”安然拿起电脑，迅速回到办公桌坐下。

　　“我教你，”无恙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安然立刻换上了甜甜的笑容，在无恙身边坐下。无恙挨过来，心脏好像又漏了一拍。

　　“你看，这个，这个，换一个方式...”

　　“对哦……这样好多了。”

　　……

　　仿佛命运都安排好了，有些人，注定会相识，注定会相爱，注定遇到了彼此就张惶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