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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难过就哭吧 ...

  •   从那回互相自我介绍以后(显然我说的比较多,从对方那儿就得了个夫家姓氏,不过鉴于文化差异也该知足了),我和姐姐就成了朋友。
      话说姐姐这个称呼呢,情况是这样的:她让我叫她杨姐姐,可我怎么都觉得别扭,杨姐姐=羊姐姐?汗。况且她的确不姓杨。名字不能问,该怎么称呼她能让我觉得顺口她又能接受呢?索性把杨字去掉,就叫姐姐吧,有点过于亲昵之嫌,不过如果就把它当作一个称呼,比如假设,此人名字就叫“姐姐”,那也就没什么了,反正我自己是家中长女,姐姐对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还好,姐姐也是个不挑的人。我单叫她姐姐时,她眼中反而泛出几分喜色,很满意的样子。
      莫非她也缺少兄弟亲情?
      作为朋友,当然要时不时聚聚,于是花谷就成了我们聚会的地点。我们的聚会很随性,我会比以前更频繁的去那里,大多数时候都能遇到她,她不在的时候,我要不就独自享受一会儿阳光和花香,要不就转身回去。
      我们在一起聊天,范围很广,想到什么说什么。通常我说的比较多,我本来就是个爱闲聊的人,这两年没有合适的对象,只好少言寡语,这下一打开话匣子便滔滔不绝。姐姐是个很好的听众,我和她说话的时候,她总是听得特别认真,一边听一边思考,即使我说的是无聊的事情,她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表现。相比我,她很少开口,开口也不说自己的事情,倒会好奇我家那边的情况,我就挑一些不是那么惊世骇俗不可思议的事情说与她听,尤其是我以前和朋友在一起的趣事,她总是特别感兴趣。还好我以前男女观念就不强,朋友同性异性一半一半,也没有特别亲近的闺蜜,不然让我注意不说漏了原来的性别,真的很难。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我很不愿意暴露自己以前的性别,心里会多注意着点。
      通常姐姐都比我来的早,我若到花谷时还没看见她,就意味着她不会来了。
      这天我下了工,天都快黑了,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想到花谷去。
      以比平时快得多的步速走出镇子后,我便跑起来,越跑越快,耳边的风声呼呼地响着,两边的景色飞快地倒退,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跑的这么快。
      越接近花谷,我越有种心悸的感觉,突然感到非常紧张忧虑。
      终于到了时,我大口喘着气,四处搜寻姐姐的身影。
      天色已经暗下来,摇曳的花影有一种和白天截然不同的鬼魅感觉。胆子不大的我,心里有点凉凉的。
      在微凉的夏风里呆站了一会儿,我甩甩头,往前走了一会儿,确定姐姐不在这儿,决定回去。
      我以前第六感并不准,但身体改造以后,一切皆有可能。
      不料我刚刚转身,一袭飘飞的衣裙就从天而降——错了,是一个身着飘逸长裙的女子,从天而降。
      那女子降落的地点非常准确,正正在我身前一米处,我一只脚正抬起来准备往下踏,若是踏下去,恐怕刚好会踩在她的裙摆上。
      “姐姐?”我吃惊地,尝试地唤了一声。
      照说这衣衫的样式风格,必是姐姐无疑,可在傍晚时分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实在有股奇魅之感。
      姐姐不会是山精花魅吧?
      “嗯。”姐姐低低应了一声。
      她那浓重的鼻音让我担忧,不同于平日里淡淡却柔和的声音,此刻的姐姐看起来……似乎心情很不稳定。
      “姐姐……你还好么?”我试探地稍微凑近了一点,无法抑制自己的担忧。
      此时看清楚了,我才发现她总是扎得紧紧实实地发髻,有好几绺头发散了出来,看起来乱乱的,向来整齐的衣衫,上装外衣的襟口微敞,显出几分凌乱。她的头无力地沮丧地垂着,修长的脖颈顺延到脊椎的线条头一次看起来如此脆弱。
      想象力有限的我,头一个冒出的念头就是她被欺负了……
      我忍不住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往前踏了小半步,着急地问:“姐姐,你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么?你,你,你那个……”
      想问又怕让她更伤心,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大概是我的忧虑表现得太强烈,姐姐在静静垂头站了一会儿后,终于慢慢抬起头来,看向我。
      她的脸缓缓露出来,我最先看到的是那两条眉粉一如既往涂得粗细浓淡不匀的眉毛,然后是抹了厚厚脂粉的薄薄的眼皮,两排小刷子一样长长的细密的睫毛上还沾着湿润的水迹,笑起来会露出细小纹路的鼻梁,最后是红红的画得香肠一样的嘴唇,每一处都是极熟悉的,又是与往常极为不同的。她脸颊上的妆全花了,留下几道风干的泪痕,一脸的混乱狼狈。
      尽管她努力克制着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明显的情绪外露,眼睑也习惯的下垂着,不知道视线落在哪里,我却能感到她心里的不安和难过。这个外表看起来坚强又有思想的女子,其实心里是很脆弱的吧,一定有着不可触及的软肋,一旦受伤就伤筋动骨。
      我搭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低声道:“姐姐,觉得委屈的话,就哭出来吧。这里没有外人。”
      虽然和姐姐认识时间不长,她却是我除了陈大叔以外最亲近的人,与对陈大叔由感激而生的亲近不同,我把她当作自己在新环境下的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朋友,是很重要的存在。而且大约是气场相合的缘故,我总觉得与她很投缘。
      此时看她如此难过,我也很不好受。
      姐姐很快地看了我一眼,也许是两眼,又很快地把目光移开。她摇摇头,头又慢慢垂下来,这一次额头却抵在我肩上,浑身散发着一股疲惫的气息。
      我就这样陪她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大脑一片空白。姐姐这样的情况,我以前也在别的朋友身上见过几次,他们这时候并不需要安慰,只想找个人陪着,不要那么寂寞吧。
      “萧一白……”
      姐姐突然开口,嗓音还有些沙哑,低低的,无力的。
      我连忙应声:“哎,姐姐,我在这儿呢。”
      她又不说话了。
      又过了好久,四周一片漆黑,连月亮都掩在云里只露出一小半脸,只听姐姐问道:“萧一白,你还会回去么?”
      这个问题我想过很多遍了,早就有了答案:“我想,如果我是毫无改变地过来的,也许以后还可能有机会回去,不过我变了这么多过来的,一定有上天把我改造了送来的特别的意义吧。”得出了最后的结论就是:“我想,短时间内我是回不去了。”
      “回不去,不是不回去。你很想回去么?”
      我诚实地说:“老实说,这里各方面的条件比我家那边差远了。我在那边已经读了很多年书,可以找到不错的工作,过更好的生活。最重要的是,我的家人都在那边,为了他们,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回去的。”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很真诚地说:“姐姐,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对我而言很难得,我也很珍惜。除了救了我照顾我的陈大叔,你是我在这边最看重的人。我希望你能,嗯……”
      “……你希望我怎么样?”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令我觉得满意的委婉又恰当的词汇,只好直白地说:“我希望姐姐你能让自己过得轻松一点,愉快一点。我一直觉得你有心事,因为这些心事,你就是笑的时候眼睛里也带着几分郁色。这样长久下去,对你的身体会很不好,更不要说心情。”
      “姐姐,女孩子不要太勉强自己,太为难自己。难过了就哭吧,适当的哭泣是很好的发泄方式,把郁闷都哭出来,哭完了心情也会轻松一点。”
      “……是么。萧一白,你真怪。”姐姐的语调稍微轻扬了一点,她扥住我腰两侧的衣衫,额头在我肩上蹭了蹭,头偏了偏,脸庞转过来侧对着我,喃道:“别人劝人,都是不要人哭的,你却偏偏要人哭……真怪。”
      “姐姐你现在哭的话,我就堵上耳朵,闭上眼睛,好不好?”
      她脸冲着我,温热的鼻息,说话时吐出的热气,都喷到我左脸上,热热痒痒的,感觉有点奇怪。男女之防啊男女之防,不过姐姐心情不好,她不在意我还在意什么,男同学是没有人权的呀没有人权的。
      “哼,掩耳盗铃。我才不想哭呢。”
      心情稍微平复了些的姐姐,有些难得的孩子气,问道:“萧一白,上回美人鱼的故事,你才讲了个开头。为什么不说完?”
      我说:“我讲那个故事是因为它经典,在我们那里很有名。可是说着说着,我心里就开始不舒服。这是个悲剧,悲剧会让人心情低落。”
      “那你可真容易受影响。”姐姐低低地嗤笑了一声:“连故事里的悲剧讲讲都不敢,如何面对生活中的打击?你这样的个性,遭遇坎坷还不要死要活?”
      我想了想,答道:“我从小到大都很顺遂,可以说没有遇到过任何艰难。我想回去,也是因为那边的生活于我而言,会比这里简单顺利很多,因为我的人生都是计划好了的,只要一步步按照规划走就可以。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遭遇坎坷我会如何面对,现在无论怎样设想,没有真到达那一步,就不知道答案。”
      姐姐好一会儿没有接话,半晌才幽幽地说:“你倒总是很诚实。”
      我嘿嘿一笑:“这是我少数几个美德之一了。不过,嗯,如果环境需要,也许我也会很流畅地撒谎吧。”
      姐姐不再说话。

  • 作者有话要说:  恳请大家,燕过留毛,爪过留印~~
    做个小调查,大家觉得我是像前四章一样,每段之间都空一行好呢,还是像这章一样连贯下来好?我觉得两种格式读起来的感觉会有点不一样,麻烦大家说说自己的看法,我好决定以后怎么排格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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