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我的肠子放好吗[末世]》丢白

19、第19章 她的

　　两个孩子因为一天的劳累早就沉沉地睡去，空气里飘着浮尘的气味，也带着月色的寂静。

　　“你叫什么名字。”
　　面色枯黄的妇女借着不怎么清亮的月光撇过头看着对面的女孩，沉默了许久后才干巴巴地开口询问。

　　女孩已经昏昏欲睡了，但这并不大声的动静还是让她立刻醒来，她揉了揉眼睛，漆黑的眸子盯着妇女，轻轻松松地就把她所有的动静看了个明明白白。
　　“白，我叫白。唔，就是白色的白。”
　　女孩呲开一口白牙，在黑夜里面也亮得晃眼。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白不会主动搭话，她见妇女没再问她问题，眼皮子便又搭了下来。

　　“你现在几岁。”

　　就在她又要睡着的时候，妇女冷不丁地又问了一句，白掰着指头算了算，最后还是选择放弃。
　　“我也不知道，忘了。”

　　妇女抬头看她，白把她脸上的惊讶尽收眼底，便笑着挠了挠头。
　　“我进研究室的时候好像才五岁左右，后面在里面也忘了呆了多久，所以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了。”
　　“反正年龄什么的也没有多重要啊，知不知道没什么关系呀。”

　　妇女猛地想起女孩子头上的耳朵和尾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你不会是那种实验体吧？”

　　“嗯，应该是的吧。”
　　白扒拉着椅子边缘的纹路，冲着妇女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的耳朵那些什么的也是那些研究的人搞出来的？”

　　“不是啊。”白抬手摸了摸头上毛茸茸的猫耳，她平时都没怎么注意这些多出来的部件，只除了每次领到新的裤子时都必须在后面开个洞以外，这些东西都没怎么让她操心过。
　　“这些是救我的人弄出来的。”

　　妇女被她的话怔住了，可能是白的经历让她有点感同身受的滋味，她沉思了许久，才缓缓地开口，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我看你那样子，大概也不过十四岁吧。我当年也是你这个年龄的时候，还在上初二。”

　　大概是太久以前的事情了，妇女眯着眼睛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讲道：
　　“我爸妈都是来外地打工的人，我也是跟着他们来到城市里面的，因为那里的教育好一点。我在那里从幼儿园开始算的话，学习了十一年，也在那里生活了十一年，如果顺利的话，我当年应该会一直读到高中毕业，然后在当地城市找个大学读完，再考个公务员啊什么的，结婚生子，买房还贷，人生就这样慢慢过去的。”
　　“可是没有如果啊，初二放假回家的时候，我被人贩子骗着拐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被卖给了一个当地的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人生从此彻底结束。”

　　妇女脸上没什么表情，麻木而空洞，只是眼神却冰冷到了极点。
　　“十五岁的时候我生了第一个孩子，十七岁的时候生了第二个孩子，后来坐月子的时候受了凉伤了身子，就没法再生孩子了，还因为这个被那人打了一顿，说幸好我已经生了个男孩子，否则就让他们家断了香火。”
　　她早衰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只是她笑起来时整个脸部肌肉除了嘴角有一个夸张的上扬弧度以外，其他地方都紧梆梆的，看起来诡异又骇人。

　　“还好我没法再生孩子了，真是老天可怜我啊。”

　　她盯着白眼珠子一动不动，却逐渐失去了焦距。
　　“你说你忘记自己多少岁了，但我却没办法忘记，在这里呆了多久我都清清楚楚地记得，自来到这里开始，我就每天数着天数过日子，到今天的话，已经过了十四年多一百五十八天了。”

　　“我记得当年被拐的那天正好是国庆节，离我的十五岁生日还有一个多月，我当时从没想过未来是怎么样的，却怎么也没想过十五岁的我会在那潮湿脏乱的炕上生下我的第一个孩子。”
　　她自言自语般地说了半天，突然又转过话题来询问白。
　　“你还记得你是为什么被拿去做实验体的吗？”

　　白垂着头，长长的指甲轻轻滑过木椅边缘，便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痕迹。
　　“我那时候好像是在孤儿院里面生活的，然后有人来领养，我被选中，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被关进了笼子里了。”
　　她黑亮的眸子反过一点光亮，清透得让人无法直视。
　　“身边有很多人也被锁在了笼子里，每个人都有一个编号，从001到100，我是088，那些人叫我088的时候，我就被从笼子里面放出来，转而躺在了实验台上。”她摸着椅子边上被她抓出来的深痕，一点点地蹭过那粗糙的表面。
　　“最后那些人都死了，就我活了下来，活到现在。”

　　她突然抬起头来，亮亮的眸子看着纱窗外那被乌云遮了大半的月亮，咧开嘴笑了起来。
　　“真好啊，我还活着，现在也还活着。”

　　妇女沉默地听着她语气里带着开心的过去回忆，末了才微微扯了扯嘴角。
　　“你还真是个孩子啊，只觉得活着就好了，光是活着便能让你这么开心。”

　　“我也活着，却宁愿死了。”

　　“那天我和同学看了电影回家的时候，下了车还需要从车站走一段距离才能回到我家，那时候大概八九点了吧，路上除了我就没什么人了，两旁的路灯也是坏的，光线挺黑的，我有点怕，就加快了速度，但我走着走着，身边突然停下了一辆车，有人打开门下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从身后用布捂住了口鼻。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就给带到了这里。”
　　妇女似乎因为回忆起这些往事而费尽了力气，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那时候的我就已经死了啊。”

　　白看着她歪了歪头，一边抠着椅子边缘，一边开口问道：
　　“你不喜欢这里？”

　　“喜欢？！我恨死这里的一切了！”妇女猛地睁开眼睛，眼里带了一些血丝。“我恨这里的一切！”
　　“就是这里毁了我的一生！！！”

　　“你不喜欢的话，离开不就好了吗？”白下意识说出口，后又突然顿住，手指紧紧地抠住椅子。

　　妇女顿时情绪激动起来，“离开？！怎么离开？这个破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整个村的人都活得封闭孤僻，连一个月出去外面采购都得必须是村里面土生土长的人才行，像我这样被卖过来的人在这个村子里面也不少，所有人都是被严加看管起来的，连出门走在路上都被盯得紧紧的，平时就是被关在屋子里。你告诉我？怎么逃？！”

　　她看着低着头的白，突然抬起枯瘦的手指着白，音量拔高。
　　“就像你被关在实验室里面被拿去做实验一样，我也是被那村里面的人关着当犯人一样！怎么逃？你不也没逃出来吗？！”

　　妇女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都忘记控制音量，尖锐刺耳的声音把她旁边躺着的小孩子也吵到了，两人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引起了妇女的注意，这才克制地闭上了嘴。
　　两人相对无言，空气安静了许久。

　　“我以为，我的人生就这样过去了，但是五个月前，这里突然闯入了一些怪物。”
　　妇女声音干涩沙哑，却带着些莫名的兴奋。
　　“它们见人就咬，我只来得及把我的孩子塞到地下的窖子里面，自己却被咬了。”

　　“我本来以为我死定了的，停止呼吸的时候，我其实还挺开心的。”
　　她偏过头去，声音里面带了点异样的激动。
　　“但我没死成，又活了过来。而且还得到了个奇怪的能力。”

　　“但是——”
　　妇女声音骤然拔高，又把她身边的孩子震了一下。
　　“那些村里面幸存的人却觉得我变成了怪物，想要把我给烧死！”

　　“我被绑在木桩上，用麻绳捆了几圈，绑得结结实实。”
　　“那人带着我的两个孩子，就在人群外围看着我周围的柴堆燃起。”
　　“我第一次向他求助，他却跟着村里面的人一起喊着烧死我。”

　　“火苗舔上我的小腿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比被那些怪物咬要痛多了。”

　　妇女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嘴角扯开一个疯狂的弧度。
　　她幽幽地接着说道：

　　“这十四年来我每天都想死，但那一刻，我突然就不想死了。”

　　“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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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很心疼那些被拐卖的人，我知道自己没办法给她们什么改变性的帮助，只希望受害者能过减少。
特别是女生，男生也要注意啊，一定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不要那么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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