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摩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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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关心我？”
“普通的战友？知心的朋友？还是......一个上级对下属的关心？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请收回你虚假的善意。”陌影说到最后菲尔克拉的笑容僵在脸上。
“喂......你可不要太过分。”一直在后方保持沉默的安娜塔西雅沉下脸，跨出一步挡在二人之间。
“我不知道为什么菲尔克拉对你的善意从你嘴里说出来这么不堪，但我知道，关心你就是关心，不关心的话理都不会理你。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得不到答案最后还不是折磨自己。”
“更何况人的感情这种东西本就飘渺不定，快乐这种最普通最常见的感觉我们没一个人都知道，但你能说清楚快乐到底是什么吗？不，我们不能，我们只知道这种感觉是快乐，这就够了。你讨厌一个人会非常明确吗？有时候讨厌就是讨厌，没有任何理由，而菲尔克拉对你和对每一个人的关心也一样。”
“话我就说这些，你自己想想吧。”说完安娜塔西雅转身就走，欧若拉旁观完独自离开，枫夹在二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犹豫再三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最后颇有些无奈地走开，只留下菲尔克拉和陌影。
菲尔克拉本人倒不觉得有多难堪，只是感觉现在的情况变得有些失控。
啊——早知道就先批文件啦。菲尔克拉在内心吐了吐舌头，随后回忆起几十分钟前。
“菲尔克拉，我在此郑重地向你重申一次。”安娜塔西雅皱着眉挡在即将出逃的菲尔克拉面前，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牙从嘴里蹦出来：“我不是教皇辅佐官，所以请你不要把这些属于你的工作老是推给我行不行？！”
“可大家不都已经默认了吗……”菲尔克拉把手中的药包光明正大地藏到身后，挪开视线小声嘀咕着。
“默认不代表我就是，更不代表我同意！”安娜塔西雅一边说一边手上动作不停：“你是教皇大人的亲传弟子，更是他十分信任的助手兼教皇辅佐官，既然如此，就不要辜负了教皇大人对你的期望，你要负起你应当的责任。”
“更何况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事了！”
你倒是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再说这样的话……菲尔克拉看着安娜塔西雅一边说一边还看着手里的文件，羽毛笔不停地书写。
真的是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最后安娜塔西雅把文件往桌子上狠狠一拍，甩了甩发酸的右手，脸色阴沉地看着他：“等着，我和你一起去。”
说着冷笑一声：“省的你送完药就放飞去了不回来。”
啧，回忆完的菲尔克拉挠了挠头，然后小心翼翼地看向旁边脸色难看的陌影，感觉安娜塔西雅他们走得早这事就有点麻烦——
你们倒是等等我啊？！我现在调头走也不是在这拴着不走也不是，怎么搞啊？！
………………
等冷静下来安娜塔西雅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干了多愚蠢的事。
刚刚那些话，是一个十.岁.孩.子.会说出来的吗？！
就算这里的人早熟，也不会早熟到能说出那种大道理的程度吧！
安娜塔西雅皱着眉，在原地想着被人听到并且怀疑的可能性，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眼神越来越犀利，最后心烦意乱地一拳锤向身边的一棵树：“该死……！”
“姐姐……”从后面跟上来的枫小声地呼唤着，他把安娜塔西雅还紧握的拳头从树上拿开，双手轻轻地拍着：“姐姐，请不要这样……”
“如果生气地话打我就好了，不要这样，姐姐和树都会疼的……”
“枫……”安娜塔西雅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傻子才会拿自己家人出气。她这么腹议到，随后神色柔和了下来：“树也会疼吗？”
“嗯！虽然他们没办法表达，但其实也会疼的。”枫一说到关于植物的事就会格外认真。
“是这样啊，我以后会注意的。”安娜塔西雅蹲下来，保持和枫一样的高度和他平视，抬手抚摸着那酒红色的卷曲头发。
…………
“呵……真有意思。”沉默了半晌的陌影突然冷笑出声。
“很好笑吧，看着我被你的好战友教训。”
“嗯……西亚他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你不用放在心上啦……”
陌影轻轻地哼了一声，他突然急促地咳嗽了一下，语速飞快地说出一句话以至于身为圣斗士候补五感灵敏的菲尔克拉都没有听清，随后陌影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薄唇紧抿，红色逐渐爬上了两颊和脖子，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菲尔克拉疑惑地看着他，又不好意思再问一次，只能是同样一言不发地盯着陌影看。过了这么一会儿，陌影似乎是实在忍不住了，狠狠地把脸别过去，一手捂着嘴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人咳地像个筛子一样抖个不停，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菲尔克拉看着陌影慢慢地蜷着身子蹲下，也顾不得刚才发生的事，过去扶着他的肩膀，一手在陌影背后给他顺气：“陌影，你怎么样！”
陌影抬起脸看向他，咳的满脸通红，他呼吸地一下比一下急促，菲尔克拉感觉他下一秒好像要背过气去，陌影却是咳嗽着嘴还一张一合地想要说话：“咳咳咳……你……咳咳……”
“这样不行，得快点带你去华茂德前辈那里——”菲尔克拉不顾陌影的反抗就一把把他扛起来，一边快速地向十二宫的方向冲过去。
…………
“华茂德前辈？”枫从一大摞的书本后艰难地探出头来，他一边把东西放到旁边的木桌上，一边歉意地冲黑发的天秤座圣斗士笑笑：
“抱歉，这有点太乱了，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没关系的，我只是过来取点东西。”华茂德也回以礼貌的微笑，拿出发带把已经长长的头发束起来搭在一边的肩膀上。他倾下身子，细细地观察着排在桌子旁一列植株上，不时地用手轻柔地扶起来或是用小刀割下一两株放在身旁的木篮里。枫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关注着华茂德的动作，最后他停下手中的活，也倾下身子问到：
“前辈这是要给谁准备药材吗？”
“呵……是的，是要给一个倔强的孩子准备的。”华茂德轻笑一声。
“他……怎么了？”
“那孩子从小体弱多病，可以说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到这么大的，被选为圣斗士候补以后在外锻炼，身体相对来说是好了点，但对于他现在的情况还是太勉强。而且那孩子相当的固执，来了圣域后不太愿意吃药，还偷偷跑出去继续训练。”
“这可不行啊……”心里对于那个人是谁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答案，但枫没有说也没有问，只是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把身体养好再继续训练不是更好吗？这样以后也不会出问题了。”
“他的病比较麻烦，需要长期调养，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华茂德说着叹了一口气：“如果要等到痊愈会用很长时间，那样会耽误了训练进度，那孩子太要强了……生怕自己和别人差的太远，我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和他聊天的时候那孩子也提到过——希望别人不要老是把他当病人处处担待。”
“这样啊……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其实适当的运动也有利于病情的恢复，但运动量太大也不行。”华茂德撑缓缓地站了起来，提起放在脚边慢慢一篮子的草药面向枫：
“可惜……”
“我明白……”枫垂眸思考了一会，又抬起头来露出腼腆的笑容：“真是辛苦前辈了！”
“不……大家为了自己的信仰和所侍奉的神袛都很辛苦不是吗？包括你们也一样。”华茂德温和的眼神里带着长辈特有的关心和期望，他伸出手轻轻的揉乱了枫那一头柔软的卷曲头发：
“所以——辛苦了。”
…………
攀岩这种小事对于安娜塔西雅来说已经是不值一提了。
在前一年，最快也要半个多小时，现在只要她愿意，几分钟甚至几秒钟从底部到最高处根本不是问题，而剩余的时间则是坐在顶部望着远处的爱琴海发呆——一天的时间被安排的满满当当，也只有这个时候她可以适当的放松一下。
菲尔克拉和她一起到达山顶就先离开了。就算不用问她也知道这家伙一天到晚跑来跑去的是干嘛。想到这里安娜塔西雅不屑地轻哼一声：她不明白，就这样一个把人家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人有什么吸引力，能让菲尔克拉一次一次地照顾。上次那么说他算是轻的了，换成她以前在二十一世纪的暴脾气估计早就揪住那娃的衣领让他感受一下来自社会的恶意。
不过友情这种东西还真是奇怪。安娜塔西雅抱住自己的膝盖看着远处一片养眼的蔚蓝出神地思索着。
有时候面对和自己性格等天差地别的人，也会突然间产生很深的友情，有时即使性格各方面都很合适，也终究只能是各自的过路人。
也许菲尔克拉和他也是这样吧。那个叫陌影的虽然说出些不好听的话，但现在仔细一想还是能从中感受到什么，虽然表面老是一副礼貌疏远的样子，但其实内心也希望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吧，能被别人关心着在意着，而不是仅仅是因为身体比别人差获得特殊关注。
死傲娇。安娜塔西雅最终在内心还陌影下了这样一个定义。
哗啦一声石头的乱响打断了安娜塔西雅的思绪。男孩纤细的手臂正颤巍巍地向上伸，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岩石，手臂发力往上攀爬，从巨大的石块后探出灰蒙蒙的脸庞，然后就和安娜塔西雅黝黑的眼眸对了个正着。安娜塔西雅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眉毛皱了起来。
好吧，她承认，或许这个叫陌影的家伙心不坏，是个口是心非的死傲娇，但即使如此，她还是看他不顺眼——早上时他对菲尔克拉说的话是一方面，自己心里的偏见又是一方面。眼不见为净，安娜塔西雅移开视线，动作利落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请……等一下！”
安娜塔西雅停了下来，但并没有回过头，只是留给对方一个背影，询问的语气颇有些不耐烦：
“怎么了。”
“你……每天都到这吗？自己爬上来？”
这可不废话吗，难不成我还飞上来？安娜塔西雅背对着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回答道：“是。”
“真厉害啊……”
安娜塔西雅听到这句话眉头一跳，终于肯回过头再次正视这个瘦弱的少年：“为什么这么说？”
瘦弱的少年看着她，颇有些自嘲地回答道：“至少你不用担心每天有病痛找上门。”
“你这人可真奇怪。”安娜塔西雅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我还以为上午的事会让我们一见面就恨不得把对方瞪出个窟窿。”
“我也以为是这样。”陌影嗤笑一声，随后神色平淡下来，目光深沉地注视这远方：“但当我细细想过以后觉得你说的没什么不对——毕竟我就是这样一个性格古怪，不讨人喜欢，体弱多病又矫情的人。”
“你自己倒是清楚。”
“是啊……但清楚又怎么样呢？反正对于那些厌恶我的人来说，我已经活不久了，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你也这么想？”
“当然不。”面前的瘦弱少年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带有嘲讽意味的笑容：“这种事情怎么能从了他们的意？他们越这么想，我就会活的越久，甚至比他们还长寿。”
“我可以理解为一种报复吗？真是恶趣味啊……”
“……随你怎么想。”
“枫都和我说了，你的身体情况。”沉默许久，安娜塔西雅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同样沉默半晌的陌影睫毛颤了颤，扭头看向她：“哦？那您都知道什么了？”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安娜塔西雅忽略他说话特意加上的敬语。
“那您很得意吗？知道这些对于被人来说是隐私的存在。”
“你那里看出我得意了？”安娜塔西雅冷笑一声，心里突然就想和这位别扭的天龙座候补生较劲，说出的话也毫不留情。
“想让别人关注你就得自己去努力啊？你以为谁都像菲尔克拉那么闲一天到晚地就知道四处晃悠？”
“想交朋友就直说啊？要那么多面子干嘛，当饭吃啊？”
安娜塔西雅说完话就自顾自的走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因为被人看穿心思但又无法反驳而憋红了脸的陌影。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摩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