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张起灵BG】 顽抗》希尔瓦

60、吴邪的笔记 · 伍（完结章）

　　十七的离开其实比我们想象中要突然很多。

　　那个时候十七其实才刚刚住进医院没多久，全身就已经插上了各种管子和仪器，躺在那里，整个人苍白得几乎要融进雪白的床被里去，只有眼神还是亮的，笑着跟我说明天中午记得给她带楼外楼的宋嫂鱼羹。

　　看她精神不错的样子，小哥也很高兴，轻轻地跟她说现在去买也可以。

　　十七笑着瞥了小哥一眼，说你晚上给我喂了那么多，我哪儿还吃得下。

　　我在旁边看着，不知道怎么眼圈就红了一红，四十出头的大男人，险些就这样掉下眼泪来，为了掩盖失态，我低下头装作看手机，正好看见胖子打电话过来。

　　胖子在听筒那头说他明天要来杭州，一早的飞机，让我掐点去接他，又嚷嚷说为了见你们，自个儿这会儿正在美发店做发型呢，花了他大几千肉疼得很。

　　我笑着骂他有钱没地儿花了，几十岁的人了还臭美。

　　胖子哈哈笑了几声，说小天真你不懂，胖爷要是不打扮打扮，别人看着不跟十七差辈儿了嘛。

　　我听着多少有点心酸，扯开话题说你丫别臭贫，又和他东聊西聊地胡扯了几句才挂断电话，回到病房我把胖子要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临走时交代他们要好好休息，之后就开车回了家。

　　凌晨四点多，我接到了小哥从医院打来的电话。

　　当我站在医院里，看见护士给十七蒙上白布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恍惚的，满脑子乱七八糟地想着还没给她买楼外楼的宋嫂鱼羹，也还没见着胖子，没来得及看他那花了大几千做的发型，直到木木地跟着医生走到太平间时，我才猛地意识到十七她真的走了，那个我从愣头青的二十多岁就认识的十七，一块下过地入过海揍过海猴子砍过人面鸟的过了命的朋友，她真的走了。

　　真可笑，我去年来医院做体检的时候还在想，想小爷我再逍遥快活个几十年也就入了黄土，他们将来手牵着手地去给我扫墓，路人瞧见恐怕还要以为他们是我的孙辈。可谁能想到呢，你做梦都没想过会先离开的那个人，反而就这么走了。

　　我觉得手脚都在打颤，胡乱往脸上抹了一把，才发现脸上冰凉凉一片全是眼泪，小哥的情况没比我好到哪儿去，眼睛红得吓人。我们俩坐在医院的楼道里，小哥说十七那会儿醒来了，跟他说自己口渴，他出门重新接个水的工夫，结果回来人就走了。

　　世界留给她的最后一眼，是空荡惨白的病房。我记得从蛇沼回来那次，她发着烧躺在病床上，嘟嘟囔囔地抱怨说自己不喜欢医院，可到最后，却孤零零地在这里离开，爱人朋友通通不在，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声来生再见。

　　这些细节越想越不能想，我低低地应了个“嗯”字，我想我要是张嘴说些什么的话，大概会直接哽咽出声。

　　胖子直到落地才收到这个消息，在电话那边半天说不出话来，拦了个出租车到医院，楼道里就变成我们三个人面对着渐渐拥挤起来人群沉默发呆。

　　我亲眼看见胖子别过脸去，偷偷抹掉流出来的眼泪。

　　十七的葬礼办得很简单，就我们几个人在，最后骨灰和潘子葬在一个墓园，随葬品是她那对宝贝了一辈子的双刀。

　　小哥说那是族长夫人的信物，该跟着她一起下葬。

　　忙完这些事胖子就回了北京，那天我帮着小哥整理十七遗物的时候，从她书桌加了锁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沓厚厚的信纸，上头没加称呼也没落署名，但一看就是她写给小哥的，小哥怔怔地看着那叠纸，半晌没了动作。

　　我识趣地退出房间，顺手替他掩上了门，我觉得他应该很需要和她留下的文字单独待上一会。

　　时间又过了一周，小哥带着那沓信纸来找我，脸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有点憔悴，他说能不能把这些附在这本笔记的后面。

　　我想他是希望关于她的一切都能够有头有尾，我没有理由拒绝。

　　后来整理这些信笺的时候，我发现小哥在每一篇下面都认认真真地写了回信，更注意到有几张信纸上皱皱巴巴地留着干了的泪痕，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无比的难过，难以细究缘由的，盯着那些被晕开的字迹就怔怔地落下泪来。

　　最后我把这一本笔记送给了小哥，我想这几页纸承载的应该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遗忘的。带着回忆，人行走在这世上就不孤单。

　　至此，关于十七的故事就真正的画上句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