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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   前线有捷报,秦军大胜得归。
      启伽倚着窗:“他离他的天下,又近了些。”她活得愈发像一具行尸走肉,又如同 笼子里的麻雀,只会吃喝。
      杜若吓得直哭,她问启伽:“你到底怎么了?你从前有不痛快都会与我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扶苏看母亲哭,也跟着哭。
      启伽说:“杜若,我没事,就是累了。”

      之后就有消息传来,雨姜是燕国的细作,燕国国君知秦王谨慎,断然不会轻信了燕国在秦宫为妃的公主,便与齐王合谋,使齐国公主嫁入秦国做细作。得胜之后,秦国割地赔款,燕王按照约定分十座城池给齐王。
      “可是最终还是他赢了。”
      ……

      这入了盛夏,暑热难耐,夜里却凉爽,启伽穿一件单薄的睡衣坐在窗下会感到丝丝凉意。
      秦王很喜欢从她身后走近,轻轻为她关上窗。
      “你身子弱,别贪凉。”
      启伽没有回头,还继续看着紧闭的窗门。
      她说:“你的窗挡住我看星星了。”
      “好。”秦王又推开窗,从身后紧紧抱住她,“现在你能继续看星星,更不会冷。”
      感受到她的冷漠,他全然不生气,反而在她耳边说:“启伽,我爱你。”
      启伽还是不回头看他,也不同他说话。
      他耐着性子同她解释:“我没有办法,为了让她信我,能替我向燕国传出错误的消息,我只能那样做。她太谨慎,我若不宠她,她全然不会相信我可以漏给她的情报。”
      启伽终于开口:“那是你的事,我不想听。”
      秦王将她抱得更紧,更极力解释:“你来找过我两次,我都记得,我真的好欢喜,可是我不能说。那次雨姜落水,我以为是你才会扑下去,我真的很怕失去你……启伽,你那次想要给我的桃花糕,还能再给我做一些吗?”
      他乞求的样子就像个孩子。
      背对着他的那张脸泪流满面。她说:“春天早已过了,没有桃花了。”
      秦王将脸紧贴着她的侧脸。
      “启伽,我原谅你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只觉得好笑,她有什么需要他原谅的?

      启伽发现自己连吵都懒得和秦王吵,她缓缓转过身。白皙的手抚上秦王的面颊,她眼里从来都有皓月山川,有世上最美的风景。她吻上秦王的唇,他自己都被惊到。她的香气萦绕着他,是想象中幸福的味道。
      他亦紧紧抱住启伽,尽力去回应她。
      他眉心紧皱,即使被她咬得满嘴鲜血,也不愿放开。
      可是启伽自己松了口,坐在窗台上望着他痛哭。
      “启伽,你不信我?”
      “我该如何去信你?嬴政,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是不是?”她捧起秦王的脸,“你对我的好,整整十八年,都只是为了那个可笑的预言,是不是?你娶我,护我,只是因为听那个相士说我会嫁得天下之主,是不是?”
      她脸上有些许期待,终被绝望淹没。
      秦王微微一颤:“你听谁说的?”
      启伽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我却像个傻子一样被你骗了整整十八年!我只以为你变了心,却不知道你的心里从来没有我!”
      “不是的!”
      启伽捂住耳朵:“你滚!”
      多瞧他一眼,她都厌烦。
      秦王便什么都不再说,一甩大袖,疾步出了她的寝殿,留下她一人在这夜色中。
      ……

      太后早料到秦王会去找她,早早的让嬷嬷们备好糕点。
      “政儿,这些都是你小时最爱吃的。”
      那些精致的小点心,整整齐齐摆放在盘中。
      他笑得冷傲:“你还不知道吗?这些东西,自你做给那阉人吃了,寡人就再也没吃过!”
      太后说:“我有苦衷。”
      他自然知晓赵姬寡居多年难处,纵使后来她犯下滔天大错,他也将她幽禁多年,可终究是留她性命,以太后之名供养。她还有何不满,非得让他最爱的女人恨他入骨!
      “是你告诉启伽的吧?”
      没有任何推托之词,太后道:“是。她心思纯净,我不忍看她在这里受苦,她该回到她该去的地方。”
      “你凭什么断定她在这里会受苦?”
      他已经决定与她重新开始,清白名节他都不在乎,变心离德他也可以原谅,他只消拿余生疼她爱她就好。
      “你把寡人想得太狭隘了。寡人是听信了那相士之言,不过你说反了。寡人不是因为想求得一个天下之主去接近她;是因为寡人一早知道她会嫁得天下之主,才要一统这天下!”
      除了他,司马启伽谁也不准嫁。

      自那夜以后,太后没再出过南宫。
      启伽偶尔会想去看看她,秦王却不许,启伽说:“你害怕她又与我说些什么吧?”
      秦王也不辩解,直回答她:“是。我很害怕。”
      这一时期的秦王比闺中女子还要敏感,尤其与启伽在一起时,她微微皱眉,他也会怕她伤心难过,然后逃出宫去,再也不回来。
      ……

      雨姜走的前一日,只见了启伽。
      她脸白得可怕,头发凌乱,浑身上下脏乱不堪。可她头脑还很清楚明了,她知道启伽来了,指了指小凳儿,请她坐下。
      雨姜说:“你来见我一趟很不易吧?他要是知道你来见我,岂不是会疯?”
      启伽说:“你还是惦记他的,对不对”
      那笑声凄厉恐怖,启伽一生难以忘却。
      雨姜笑过之后痛哭,哭过又大笑。她眼神凌厉:“我真蠢。我明明知道他最爱的人是你,他一次次骗我,可我还愿意信他。我明知道他是秦王政,我还是爱上他了!可是司马启伽,你也没有赢,这个男人太会骗人,你早晚会同我一样,他能宠你上天,也能踩你到黄泉下去,你此生都不会好过!”
      虽然启伽一直不喜欢雨姜,但此刻她只觉得雨姜可怜。可她有什么资格去同情别人?她也如雨姜一样,从始至终都是嬴政局上精心布置的一步大棋。
      启伽说:“我知道,我此生都不会好过。”

      抬头看了看这间屋子,阴暗潮湿,梁上还往下掉落着腐坏的木屑。若非亲自来过,启伽还不知道一国王宫里会有这样简陋的地方。
      她对雨姜说:“你保重。”
      走出去,听得里面的人大哭。
      启伽抬头看看天,太阳烈得晃眼睛。她闭上眼,真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存在过。

      契守殿里井井有条,宫人们各司其职,庸庸碌碌。
      从前他们巴不得主子娘娘能得大王宠幸,也好跟着沾到些荣光;现在大王常来此,却让人不自在,他们在启伽面前,从不需要像现在这般忙碌紧张。
      秦王早在此等她,她一回来,就被好一顿追问。

      “你去哪儿了?这么大太阳,有没有被晒着?你累不累,快坐下歇会儿!”他很难得这样在言语上明明白白的去关心一个人。
      启伽推开他,心不在焉的敷衍:“我四处走走,没事。”
      “哦……”秦王惘然若失,却又说:“启伽,今晚我留在这儿,可以吗?”
      她说:“这是你家,整个王宫都是你的,你想留在哪里都可以,不用知会我。”
      他心里满是喜乐,可他在她肩头上看见了潮湿的木屑灰!
      他乱了方寸,质问道:“你去见那个女人了,是不是?”
      启伽没有回答。
      “是不是?”他气极,一直逼问她,“谁带你去的?她同你说了些什么?你听她说了些什么?你信了她的话,是不是?”
      即使启伽一个字不说,秦王也会自己想象出雨姜对她说了许多伤害她的话。譬如他是如何宠爱自己,又譬如他抱着自己说了许许多多海誓山盟。
      启伽说:“她什么也没有说。”
      她还是不喜欢同秦王说太多话,宁可一个人坐在窗台上看黄昏的晚霞。
      秦王不喜欢看她坐在窗下的背影,在各类景色下纵然美极,却显得苍凉孤单。
      那晚他没有留下,也不知是去了别的妃子那儿,还是独自住在正宫。

      天刚亮,启伽还在给簌簌梳头,便有宫婢告诉启伽,雨姜死了。
      启伽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簌簌问:“是她活不下去,自尽了吧?”
      宫婢说:“不是。听闻昨天夜里,大王提着剑去瞧过她,出来的时候剑上全是血,让人进去收拾干净……那雨姜,就已经断气了,听说那屋子里全都是血……”
      簌簌觉得这样很解气,因为雨姜从前总是欺负她姑姑。
      启伽却失了魂,她深知雨姜是细作,本就不能活,但她断然没有想到秦王会亲自动手,就算有过肌肤之亲,就算她最后真的爱上他了,秦王政还是亲手杀了她。
      “我不过也是一步棋,待棋局胜了,我又该去哪里呢?”
      簌簌听不明白,便问:“姑姑,你在说什么?”
      启伽还能对着簌簌笑。
      她继续给簌簌扎紧发髻:“你照照镜子,好看吗?”
      这小丫头虽只有十三岁,却是个美人坯子,不知以后花落谁家,只希望她能觅得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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