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太直球了怎么破》醋糖头骨

4、番外：难得相思

　　莫清流本不叫莫清流的，他凡间的名字唤作“莫留情”，大家都说是他的早死的晦气母亲给他取的晦气名字，大哥说他是杀星，四弟说他是瘟神，他是妓子所出之子，是庶子是应腹死胎中之子。

　　就这样的他却有个神仙舅舅，他是知道的，就在他七岁生辰知晓的，他的生辰既无人记得，知晓了也不过是嘲讽他这样的小杂种也配过生辰，不如早早投湖了却此生才好。

　　那天落着细雪又是个灰蒙蒙的晚上，莫留情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他是想投湖的，他想重新再来一次，若是到了阎罗殿上他必是要打滚哭求那阎王让自己投成一条鲤鱼的，当鱼儿才好，才欢快。

　　那水面灰蒙蒙的枯叶打着转在水面转出一个涡轮，莫留情伸手想去捉那枯叶却直直跌入了池塘里，池塘不深却足以淹死一个七岁儿童，莫留情本可以扑腾上岸的，可当冰冷的池水灌入他的口鼻中时他却觉得畅快无比。何其冰冷，何其无情，他不想下一世成为鲤鱼了，他应当成为一汪池水。

　　他闭上眼享受着最后一刻，却被猛然拉上了岸，那个人压着他的胸腔逼得他将水吐了出来，他咳嗽着睁开眼撞上青年温柔目光，青年的怀抱温暖惹人留恋，他抓起住那人的手臂痛哭起来，青年轻拍着他的背。

　　“已经没事了，别哭了。”

　　莫留情本不对这世间了却了情却又突然被挽留了，当青年温厚的嗓音传进他的耳中时他就知道自己不会再寻死了，这世上还有他所眷恋的事，比如糖酥，比如香喷喷的桂花，比如这个人的拥抱。或许是累了抑或是安心了，他在这个人怀抱里睡着了，醒来时他正躺在自己房间了，父亲第一次微笑着看着他。

　　“留儿，你舅舅说你有仙根，你是我们家第二个修士了！”

　　莫留情知道自己的舅舅，那个大家常常夸赞的神仙舅舅，他猛然回过神来，昨晚的青年居然就是那个叫陈奕的舅舅，他急忙捉住父亲的手问舅舅去哪了，却得到了陈奕已经回太清派的消息，不过却给他留了一枚戒指也给他改了名。

　　“你舅舅说你这名字虽有禅意可还是须避讳一点，你以后就是莫清流了，清泉流水。”

　　莫清流握着戒指将名字在嘴里反复念了几遍，眼泪再次汹涌。从此以后莫清流的生活好了许多，有人记得他的时辰大哥说他是仙人投胎，四弟说他是文曲星下凡，可他只想着陈奕，就连睡觉都想着，可再也没见到那个跟他一样是庶子的舅舅

　　——直到十二岁家宴。

　　当陈奕踏入屋子里时莫清流一眼就认出了他，这个人像是从未变化过似的，目光依旧那样温柔，他微笑着摸了摸莫流清的头，将一包点心给了莫清流，随后便被拉去应酬了。

　　宴至深夜，莫清流嫌里面闷得慌来到后院透气，月圆星稀，青色萤火虫聚成一团飞舞于白荷之上，清风吹散了紫微花。只听一阵脚步声，莫清流抬眼一看，陈奕跌跌撞撞满身酒气的走了过来。他醉的面上发红，像是抹了胭脂，莫清流敢忙去扶，心里却想到原来仙人也会醉。

　　陈奕瞧见莫清流就微笑起来，他笑弯了眼，浅褐的眼中似情动秋波，陈奕搂住了莫情流的脖子，将伏在他耳边轻声耳语。

　　夜色真美啊。

　　莫清流只觉得心如擂鼓，他面红耳赤却不想推开陈奕，陈奕见他不反抗，突然凑到他面前，只觉得天旋地转，陈奕亲吻了他，只不过一瞬却让莫清流差点昏过去。

　　“箐箐。”

　　莫清流瞪大眼睛面如死灰色，他推开依旧醉醺醺陈奕，他心里哪里还有什么神仙舅舅，只有悲戚，箐箐是他早逝的母亲的名字，哪里有什么仙根，只有莫清流是箐箐之子罢了。陈奕被推开后好像也清醒了，他想起自己做的事情，面色发白。

　　“清流，今夜的事是舅舅不对........你年纪还小”

　　“今天的事......就当一场梦吧。”

　　一场梦？他不想做梦了，莫清流握紧了拳头，指节被捏得发白，他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却转身往旁边的池塘中跳去，池里的白荷被他压入水中，耳中是咕噜咕噜的灌水声以及陈奕惊慌失措的喊声。

　　后来他被接上了太清派，他努力修炼，努力的当上令主，而陈奕在他入派的那一刻便闭关修炼。

　　当他的师尊问他以何为道时，他说无情，以无情为道，斩断相思。

　　而他再次见到陈奕时是魔头李长阳打破关门之时，他与其他人一起前去围剿，当他见道关门里那具白骨时却只觉得喉咙一腥。

　　是快意？

　　是恨？

　　是痛苦？

　　是爱吗？

　　他眼前一片混沌，他想起那天池水冰冷，细雪落在他的脸上，恍惚中有谁抱住了他，他又想起还在莫府时不知哪本浑书上如此写到：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