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郝秋》春去冬来

38、第38章

　　如果我早知道这是郝秋的最后一通电话，那天我就不说那些话了，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我们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当我在第二天的婚礼上接到夏言打来的电话时，我整个人都呆住了，我万万没想到郝秋会以跳楼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我恍惚的听着郝秋的噩耗，直到周启文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才回过神，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冲周启文摇了摇头。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我不能把我的悲伤情绪带给每一个来参加婚礼的人。我匆匆跟夏言说了几句，说晚上再跟她联系，便挂了电话。
　　夏言原本是要来北京参加我的婚礼的，但临行前，她女儿突然发烧，所以她没有来成。
　　婚礼结束后，我跟周启文忙完所有的事，回到家，我再也抑制不住悲伤的情绪，失控的哭了起来。
　　周启文看到我哭，愣了愣，连忙走过来问我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着他，泣不成声的说道：“郝秋死了，他跳楼死的。”
　　周启文听着我的话呆了呆，随即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我靠在他怀里，直到哭累了。
　　他才问我道：“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死了？”
　　我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夏言打电话告诉我的。”
　　他看着我哽咽的表情，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我想回去看看他，见他最后一面。”
　　他点了点头，“好，我陪你一起回去，明天我们把我们各自的亲戚安排一下，我们就回去。”
　　我感激的看着周启文，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和周启文送走各自的亲戚，我的亲戚只有我父母和弟弟，其余的亲戚我没有通知他们来北京参加我的婚礼。一是因为太远，二是他们都没来过北京，再加上我家里的亲戚实在太多，姑姑舅舅一大帮人。如果全都来参加婚礼，费用不便宜，所以母亲让我都不请，等过年的时候回老家，再我们当地简单办几桌酒席就行了。
　　我想了想，觉得母亲说的也对，于是就没请。而周启文那边，因为天津离北京近，所以他那边的亲戚几乎都来了，他和他父母送走他那边的亲戚后，他便和我，还有我的家人，我们一起买了机票回我老家。
　　原本我打算办完婚礼后，带家人在北京旅游旅游，如今计划也落空了。
　　一下飞机，回到老家，我就直奔夏言家去，当我到的时候，蒋乐，吴倩，还有李帅和他老婆都回来了。
　　夏言一看到我，就走了过来，一把抱住我，在我耳边小声问道：“你还好吧？”
　　我点了点头，红着眼睛看着她，“郝秋的后事，现在谁在打理啊？”
　　“好像是他爸。”说完她叹了口气，转身说道：“郝秋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呢！”
　　我听着她的话没吱声，蒋乐，吴倩，李帅也都沉默着，大概都没想到郝秋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我们。
　　大家沉默了好一会儿，李帅才说道：“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夏言点了点头，我和蒋乐，吴倩也都点头，夏言和苏望一人开了一辆车送我们去郝秋家。
　　郝秋的家在闹市中的一条小巷子里，我们到的时候，巷子里已停满了车，站满了人，我老远就听到一声声哀乐传来。
　　夏言停下车，因为前面停满了车过不去，我们只能走路过去。当我们到达时，只见门口摆满了花圈，郝秋的父亲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正接待着各位亲朋好友的吊唁。我看着已经头发花白的郝秋父亲，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经历了两场丧事，可想而知他有多难过。
　　前来参加吊唁的人也都纷纷叹息太可怜了，我站在人群后，听着他们的叹息，看着摆在正中央的郝秋遗像，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夏言道：“要不我们也一起送个花圈吧？”
　　我点了点头，其实我很想以我的名字单独送一个，但又怕引起麻烦。
　　蒋乐，吴倩，李帅都纷纷点头，李帅说：“我现在就去买。”
　　夏言让他买最好的，又让苏望跟他一起去。两人走后，我们正要去向郝秋的父亲打招呼，问他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我就被人推了一把，幸好周启文在我身后扶住我，否则我就要跌在地上了。
　　我抬头一看，只见是宋沫雪，她一脸悲愤的看着我，冲我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你害死郝秋还不够吗？都是你，如果不是你，郝秋也不会死。”
　　说完她又要推我，周启文连忙将我护在身后，我听着她的责问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周围的人纷纷看着我们，夏言，蒋乐，吴倩也都愣愣的看着我们，尤其是蒋乐和吴倩，她们俩不明所以的看着我，大概她们不明白郝秋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启文转身冲我道：“我们先回去吧？你待在这儿不合适。”
　　我看着周围望着我的人群也觉的待在这里不合适，我点了点头，转身跟周启文走了出去。我刚走出郝秋家，夏言就叫住了我，冲我说道：“我送你回去。”
　　我感激的点了点头。
　　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夏言将我送回家，我看着她，“你要不要在我家坐会儿？”
　　夏言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夏言也是第一次来我家，我父母见我们回来忙着端茶倒水，夏言将我拉到我家的阳台外，看着我道：“你跟郝秋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宋沫雪说是你害死了郝秋？”
　　我被夏言一问，知道有些事情还是告诉她的好，于是我把我今年以来跟郝秋在一起的每一件事都告诉了她。包括郝秋带她母亲来北京治病，他选择和宋沫雪结婚，我怀孕，后来我跟周启文结婚，我全都毫无保留的统统告诉了她。
　　夏言惊讶的看着我，她没想到我是这样结婚的，她看着我道：“那他知道吗？你怀了郝秋的孩子？”她冲正在跟我父母聊天的周启文示意了一下，我点了点头，“就是因为他知道，所以才跟我结婚的。”
　　夏言听着我的话，缓缓抱住我道：“李俞，你别内疚了，郝秋的死不是你的错。”
　　我看着她道：“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知道他给我打的那通电话是最后一通电话，我就不说那些话了。”
　　“就算你不说那些话，你们也回不去了，不是吗？这段时间郝秋发生的事太多了，他肯定是压力太大了，他母亲又刚刚过世，他一时想不开，才会跳楼自杀，你别自责了，郝秋的死跟你没关系，更何况你现在还怀了他的孩子，你要好好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后我要做孩子的干妈，我跟你一起养他。”
　　我听着夏言的话，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夏言一把抱住我道：“好了，你别自责了，这几天你就别去参加郝秋的葬礼了，你放心，有我，蒋乐，吴倩，还有李帅，有我们在，我们会安排好的。”
　　我点了点头，看着她道：“夏言，我怀了郝秋的孩子这件事，你别告诉蒋乐，吴倩，还有李帅。”
　　她道：“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她们的。”
　　“如果蒋乐、吴倩问起我跟郝秋的关系，你就告诉她们，我跟郝秋谈恋爱的事吧！”
　　她点了点头，问我道：“那郝秋的父亲呢？你怀了郝秋的孩子要告诉他吗？”
　　我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暂时别告诉他吧！他爸早就结了婚，有了另一个家，而我跟周启文也结婚了，我不想以后纠缠不清。”
　　她点了点头，“好吧！我也认为不告诉他是对的。”说完她看着我道：“那我先回去了，蒋乐，吴倩，李帅还在等我呢！有什么事我发微信给你。”
　　我点了点头，临走前我转了一万块钱，让夏言替我转交给郝秋的父亲。
　　夏言走后，周启文看着我，“你跟你同学聊完了？”
　　我点了点头。
　　他伸手将我搂进怀里，安慰我道：“别自责了，你前任男友的死跟你没关系。”
　　我听着他的话没吱声。
　　夏言每天在微信上给我汇报郝秋葬礼的进展，我每天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父母只知道我同学去世了，并不知道我和我同学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这段日子以来，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周启文。他好不容易申请了年假跟我结婚，本来计划婚后带我去秦皇岛度蜜月，却因为郝秋的事泡汤了。如今每天跟我待在家里，还要照顾我的情绪，我觉得很对不起他。
　　这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万里无云，我便冲周启文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我家附近转转。”
　　周启文一脸意外的看着我，“你心情好了？”
　　我点了点头，从得知郝秋死后，我已经悲伤了五天，是该收起这些不好的情绪了，更何况我现在怀孕，老是悲伤，对孩子也不好。
　　我带着周启文走在我家乡间的小路上，我家离城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城里。不过我上幼儿园、小学都是在我们村里上的，初中才去城里读，那时候住校，我们学校是封闭式管理。也正是我在城里上初中，才认识了夏言，后来上高中又认识了蒋乐，吴倩，和李帅，当然还有郝秋。
　　我带周启文去了我读过的幼儿园、小学，我的幼儿园小学是一起的，全都在一个学校。
　　周启文参观完我的学校看着我道：“原来你们学校是这样的？不分开的？”
　　我说道：“幼儿园，小学，全都在一个学校也挺好的，我每天回家吃饭，离家又近。后来上初中后，就不得不去城里读了。在城里读只能住校，每周才回一次家，刚上初中我还挺不习惯的。”
　　他笑了笑。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很多熟人跟我打招呼，周启文看着我道：“你们老家挺好的，山清水秀，空气新鲜，人也热情，以后过年我们就回你家过吧？”
　　我看着他笑道：“我不觉得我们这儿穷吗？”
　　“哪里穷啊？我觉得挺好的，我没看出来穷，如果你要跟北京比，那确实差了点，不过你们这座小城市发展的还是挺不错的。”
　　我听着他的话笑了笑道：“好，以后过年就回我家过，让你感受一下我们老家的年味。”
　　他笑着点了点头。
　　郝秋的葬礼终于结束了，过完郝秋的头七，蒋乐，吴倩，李帅都要回到工作岗位上班。我连忙让夏言帮我跟他们说先别走，我想请他们吃顿饭。因为我结婚的时候没有请他们到北京来参加我的婚礼，而我也不打算在老家办了，所以想请他们一起吃个饭。
　　我在我们城里最好的酒店订了一桌饭，蒋乐，吴倩，李帅一到就冲我说道：“李俞，你真不够意思，结婚也不通知我们。”
　　我只好抱歉的跟他们说对不起，我说我不打算在老家办婚礼了，所以现在趁大家都在，请大家一起吃顿饭。
　　蒋乐和吴倩埋怨我道：“你结婚也不提前说，搞的我们什么都没准备。”
　　我说：“不用准备的，我就是想请大家一起吃个饭。”
　　蒋乐，吴倩，还有李帅在微信上发了红包给我，我全都退给了他们，李帅道：“李俞，你赶紧收着，我结婚的时候你还送了我2000呢。”
　　我说：“你们别这么客气，我这次不打算办婚礼，我也不打算收钱，我就是想请你们一起吃个饭，我们同学这么多年，就我们几个同学的关系一直维持到现在，其他同学都各奔东西，我们能聚在一起挺不容易的，希望我们以后一直把这份友谊维持下去。”
　　他们听完我的话，笑着说道：“那当然，不管以后过10年，20年，还是我们老的走不动，我们都要把这份友谊维持下去。”
　　李帅道：“以后有什么事，在群里通知一声，我随叫随到。”
　　蒋乐吴倩道：“我们也是。”
　　夏言看着我们道：“我们大家一起拍个照吧？留个纪念。”
　　我们纷纷点了点头。
　　夏言叫来服务员，帮我们一起拍了大合照。
　　吃完饭后，蒋乐和吴倩便赶车回成都了，李帅和他老婆也坐当晚的飞机回杭州，夏言看着我，“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北京啊？”
　　我说：“明天，我们订了明天的机票。”
　　夏言看着我道：“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有时间，我会来北京看你的。”
　　我点了点头，一把抱住夏言，夏言在我耳边小声说道：“郝秋的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把他生下来。”
　　我点了点头，看着她道：“夏言，我想去郝秋的坟前看看他。”
　　夏言听着我的话，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我送你去。”
　　我买了一束玫瑰花，夏言开车将我送到郝秋的墓地，她和周启文在车里等我。我走到郝秋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刻的郝秋的名字，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想起我跟郝秋从相遇到相恋，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竟然两年了。我这几天时常想起我和郝秋第一次在KTV相遇，他向我要微信。还有在北京，他从出租车上下来，一副还没被社会摧残的样子，露出一口白牙，冲我笑道：“你怎么坐在这里啊？也不嫌冷。”
　　还有我们说好等在北京挣够钱，就回老家，在离老家附近的城市买房安家……
　　还有很多很多我们对未来的计划，如今什么都没了，随着我结婚，随着郝秋去世，所有的计划，所有的誓言，所有的期望都没了。
　　我不知道郝秋在最后那一刻是怎么想的，但如果时间能重来，我一定不会说那些话。我一定告诉他，我怀了他的孩子，即使我跟他回不去。我也要让他心存希望，好好活下去。可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郝秋再也回不来了。
　　我弯下腰将玫瑰花放在墓碑前，在心里默默许诺道：郝秋，再见了！我一定会将我和你的孩子好好生下来，好好将他养大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