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佳人》云间粉黛

13、及时

　　明月当空，月光皎洁，铺在山道上显出玲珑的波光，宛若一层洁白的蛟纱。
　　不过卫烨此时没有欣赏的心情，只想快点找到那个飞镖检查检查。
　　很快，他就找到了早上那颗大树。在漆黑的夜色下，那棵树就像一个姿态怪异的黑影阴森森，黑黢黢的。
　　他走了过去，借着月光在树后摸索了一番，摸到了一个熟悉的冰冷的事物雕花的触感摩挲着他的指尖。
　　不对……
　　卫烨心下只觉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哪里怪异。他把飞镖抽了出来，入手沉甸甸的感觉没问题……
　　不，的确不对……
　　其一，他的暗卫沉珂只是一个小正太，身量只到达他的下巴，比他矮了足足一个头。可这枚飞镖却是足足与他的头顶水平。
　　其二，沉珂虽然人长得跟个娃娃似的，可年岁却和他一般大，且功力不俗。可这枚飞镖入木不深，稍稍一拔就出来了，可见用它的人武功并不好，当然也不排除沉珂受伤这种情况。
　　卫烨心头一跳，顿感不对劲。按理说，沉珂给自己传递消息会选择一个相对显眼的位置，可这枚飞镖却在大树偏后方。这就像……就像有人故弄玄虚……专门设局吸引他来……
　　不对！
　　正在卫烨准备转身赶回去时，一阵小小的树叶干裂破碎的声音响起，那些声音沉重，身后来人应当是练过几招把式的，估计后面来人有五六个……
　　卫烨心头一跳：中计了！
　　黑影看他突然没了动作，顿时警惕起来，连带着脚步都慢了许多。
　　卫烨身上只有一把镰刀，短短小小的，却不知道那些人带的是什么武器。卫烨估摸着那些人应该是上次截杀他的山匪，回想起那些山匪手上大多拿的都是大刀。
　　卫烨心下了然，表面装作不知道后面有着动静，把飞镖揣进了怀里。实则耳朵竖起，紧紧地捕捉着身后的信息。后面共有五人，呈扇形包围，而自己前方就是陡立的山崖，掉下去必死无疑，看来只有从他们之间突袭而过。
　　最左边那人脚步略显虚浮，功力没其他几人强劲，如此看来，那就只好从他那处下手了……
　　还没待的那几人靠近，粗重呼吸在这山林中清晰可闻。卫烨有点无语，那些山匪以为他耳聋吗？
　　感觉后面的影子快贴近了自己，卫烨一个暴起，把镰刀弯着一勾，最左边那人的手臂上就多了一条深深的血痕。那人吃痛，大刀瞬间掉在了地上。“哐当”惊醒了另外几人。
　　方才卫烨突然发动攻击，让他们几个原本就紧张的神经突然断裂，一时间猝不及防下竟愣在了那里。回神后才咋呼着大刀向卫烨看去。
　　卫烨哪能让他们得逞，又是一击把最左边那人豁开了个口子，那人身形不稳，原本完整的包围圈瞬间划拉了一个口子。还没等另外几人回过神来他就如一条游鱼般从口子中游了出去，整套
　　动作行云流水，看得黑影是目瞪口呆。
　　纵使腿脚不便，可功力身法也弥补了不少，他马不停蹄地向小树林赶去。刚才能够成功是赢在出其不意，若是老手他肯定要遭殃。现在自己身体不便，最多施展得出平时的十分之二三，身边又没有趁手的武器，与他们硬抗定是要吃不少亏。
　　刚才趁着突围时，他发现那几人果然是“熟面孔”，就是那天晚上围剿他的几人。他们几人好像是兄弟，一套围攻法练的炉火纯青，他可是在那上面吃了瘪的。
　　到底是腿伤不便，那几人回神后很快就追赶了上来。
　　只听得后面一到刀剑破空的声音，看着地上的影子一柄大刀向他毫不留情地劈来。
　　卫烨咬牙，拼着让结疤的伤口流血的后果用力向旁边一闪，闪到了树林的草丛中。
　　那些人可不管，冲过来对着草丛一阵围剿，虽然敌暗我明，但自己的大刀可不是吃素的，他们陈刀五兄可是在江湖上排的上名号的。
　　“小公子，出来吧，我们可瞧见你了。”一人叫到。
　　卫烨暗道：若是你们瞧见我了还用得着说这话？
　　又一人阴测测道：“卫小公子，刚才砍人那么威风，现在怎么做缩头乌龟了？”
　　“大哥，三哥，还和他废话什么？嘶……咱们直接砍进去，看他出不出来？”正是刚才被突围那人。
　　“还听说秦王府的卫小爷师承道藏，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现在还不是被咱们陈刀五兄杀得灰溜溜~”
　　“哈哈哈哈……”
　　***
　　卫烨潜伏在深深的草丛中，知道他们在激将，只当做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此时已进树林，卫烨想到早上自己迷路，这里甩开后买那些山匪再好不过了。
　　他一面悄悄地向后退去，一面听着五人的动静。却不想一脚踩在了一根枯树枝上。“嘎吱”树枝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卫烨心中暗道不好。
　　“在那边！二哥，在你身边！”
　　一阵刀锋逼近，卫烨只能起身躲让，此时陈家五兄占了先机，卫烨颇有些被动。
　　他也干脆与五人小心缠斗起来，一边突击一边把他们往树林深处引。
　　几个回合下来，卫烨手臂上就挂了彩。幸好穿了软甲，不然可就不止手臂了……
　　当然对面五人也没有落好，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伤痕。
　　“大哥，这小子跟泥鳅儿似的，滑不留求的。我感觉他在把我们往林子深处带啊。”
　　被唤作“大哥”的男子沉吟了一下，一边招架着卫烨一边下达命令：“大家缩小包围圈，聚拢开来，不要让他再向林子里面走！”虽然他不知道林子深有什么，但这样总没错。
　　卫烨计谋被识破，暗道糟糕。感觉面前五人加大了火力，他只能勉力招架。
　　“当~”大刀劈在了他的镰刀上，卫烨正面承受了这一击，腿上伤口的血顿时蹦了出来。镰刀也断成了两截。
　　卫烨心想今天可能就要招待在这里了。一时间心乱如麻，眼前飘过的竟是谢岚泱那双浅灰的眼瞳……
　　就在大刀向他劈来的一刹那，一双手从后伸来，抓住他的肩膀狠狠一拉，把他拉的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旁边是一阵威风凛凛的吼叫，一条白影从树上冲了下去。
　　“啊！有野兽……啊……”
　　五人顿时混乱成一团。
　　卫烨抬头，入眼的果然是谢岚泱，她喘着气，像是赶过来一般。他站起身，身前却递来了一把剑。
　　“拿去，你的剑。”
　　卫烨接过，果然是他惯用的凌霄。他深深地看了谢岚泱一眼，加入到前方的战场上去。
　　有了大饼的帮助，五人的阵型破溃，卫烨有心把他们留个活口。但五人一见形势不对，准备撤离，却被卫烨缠住了手脚。
　　“大哥……二……”还没来得及喊出，一人突然软软地倒下。
　　“三弟！”被唤作大哥的那人看见自己兄弟倒下，目眦欲裂，想要去拉起他。却突然感觉自己肚腹一痛，有什么东西从嘴里冒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擦掉，他也倒了下去。
　　五人接二连三地倒地，卫烨一头雾水，大饼也是一头雾水。
　　谢岚泱走到一人身边，摸了摸他的脖颈处，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对着卫烨严肃地摇了摇头，言简意赅地道：“他们中了一剑喉。”
　　“一剑喉……”
　　“一种慢性毒药，看来，有人在他们来之前就给他们下了灭口令。”
　　***
　　卫烨沉默地跟在谢岚泱后面回到了小院，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枚飞镖和他的剑。
　　不同寻常气氛在两人之间流淌，连大饼都嗅到了风吹草动，安安静静地走着。
　　看着卫烨欲言又止的神情，谢岚泱叹了口气。
　　回到小院，谢岚泱道：“你先回房，等下我帮你看看伤口。”
　　卫烨点点头。
　　整理好了要用的药品，谢岚泱挎着箱子推开了卫烨的门。
　　屋里没有点灯，一片黑暗，卫烨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谢岚泱看在眼里，点起了蜡烛，叫卫烨躺到床上去。在谢岚泱点灯的间隙，卫烨慢慢地挽起了自己的裤腿。
　　谢岚泱看了看卫烨的伤口。她原本已经做好了伤口被完全撕裂的后果，可没想到，情况倒还好，撕裂的只有一些。她取出药膏重新给卫烨上了药，缠上了绷带，又给了卫烨两粒药丸叫他吃下。
　　卫烨舔了舔嘴唇，哑声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没等卫烨说完，她抢先道：“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完就推门走了，走之前还帮卫烨把门轻轻地掩上。
　　屋里重回一片黑暗和寂静。腿上新敷的药膏清清凉凉，伤口撕裂的痛感顿时被压下去了不少。
　　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打斗消耗了太多精力，此时他只觉得劳累无比。
　　冷月照在他放在桌上的剑上，清冷的月光反射过来，照在眼前。剑上还有一丝丝未被擦掉的血迹，提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陈家五兄……
　　飞镖……
　　沉珂……
　　最后，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个清冷如月光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