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女裁缝》姚佰顺

7、第七剪

　　市井工匠不愿缝。

　　两个裁缝在缝制，其他裁缝在围观，大家小心翼翼，力求每一根针线都合乎完美，生怕一会槿华对衣服不满意了而怪罪于他们。

　　一直到傍晚时分，第一条小脚裤的样品才做出来。槿华接过这件衣服左看右看，“我要不先试试？”

　　参与缝制的一位裁缝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小姐，这件衣服您穿不得，你还是让哪个丫鬟先试穿一下吧，免得被传出笑话！”

　　“怕什么？”槿华把小脚裤递给身边一位丫鬟，“要不你先试试？”

　　“小姐，这是您的衣服，我穿不得。”该丫鬟赶紧往后退几步。

　　“要不你穿试试？” 槿华又拉住了另一家府上的小姐。

　　“不行不行，我比你胖，我穿不了。”该小姐第一次承认自己比槿华胖。

　　“算了，我自己试吧。” 槿华拿起小脚裤走到我的面前，“要不我试试？怪不好意思的。”

　　众人在大堂等待，面面相觑，表情都很凝重。

　　槿华在房间里换衣服，半晌也不出来。

　　“怎么了？难道裤子被撑破了？”我紧张死了，“我去看看。”

　　刚说完槿华出来了，身上还裹着一块床单。

　　“干嘛裹床单？”我问。

　　“有点不好意思，这里包的有点紧。” 槿华红着脸看着我。

　　其她几个帮忙的府上小姐和丫鬟们一块催促道：“快把床单拿开让我们看看呀。”

　　槿华屏住呼吸，双眼一闭，扯掉床单。

　　众裁缝赶紧转过身捂住双眼，连自己缝制的衣服都不敢看。

　　众姑娘们围着槿华上下打量，一齐用手上下摸来摸去，“第一次见这样的衣服，好看！”

　　只有我屏住呼吸不敢作声，等待着槿华的反应。

　　“我也觉得这衣服好看，如果让我穿到大街上肯定不行，但真的好看。” 槿华连连称赞，“子衿，你的设计真不错，不愧是来自江宁的裁缝世家！”

　　天色已晚，槿华开心地奖励了在场的所有人，然后带着她的宝贝小脚裤回房间了，留下众人一片凌乱。

　　第二天，赶制时装工作照常进行。众人收到了赏银仍旧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想必他们昨晚回家后一定把一天的所见所闻和家里人说了，也一定和家里人一起狠狠地批评了一番。

　　有了金主槿华的肯定，我接下来的设计就毫无顾虑了。我的第二张设计图是一件T恤。

　　众裁缝们虽然已经吃下一颗定心丸，但是当他们看到这张T恤图的时候，全体惊掉了下巴。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伤风败俗呀！”一位老裁缝拍案而起，“女子露肌肤已经是大忌了，竟然还敢露胳膊！我不做，就是给我再多钱我也不能缝制这件衣服！”

　　“说的对，就是青楼的女子也不敢这么穿呀！”其他裁缝附和道。

　　我胆颤心惊地看着槿华，心想，那些露肩装、吊带装、超短裤我还没敢画呢，我要是再画暴露一点的，他们会不会把我给浸猪笼了？

　　此刻，先前胆怯和害羞的那些小姐丫鬟纷纷站出来为我站队：“凭什么你们男人的衣服想怎么穿就怎么穿，还有光上身的，为什么我们女子露个膀子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