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花犯（gl）》晚妆匀

6、如霞嫁衣

　　下午，窗外柔和的阳光，依然驱不散微微的寒冷。莫离推开雕花的窗棂，初春的微风，送来一点淡淡的花香，回头望着若有所思的雪涧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早朝上，女帝下诏将娶故乡一名不知名的女子为妃，满庭哗然，群臣相谏，文臣武官，竟是一致反对，三公重臣均长跪不起请求收回成命。刑部尚书提出与古法不和，女帝认为是在影射女子为帝与法不合，一怒之下当庭杖毙，人人自危，再无人敢言反对。
　　“宫中已有三位女主管，主持三大殿各种事物。我只是想安排一个高一点的职位，再说这也是唯一的管吃管住不用干活的职业了。”雪涧漫不经心的吹着杯中茶水的热气。
　　“激起群臣反对，借机铲除异己？”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雪涧淡淡笑笑，给人一种温暖而安宁的感觉。
　　莫离顽皮地笑笑，只怕没有这么简单，也不必说破：“那先谢谢啦。”
　　雪涧悠悠的喝下一口茶：“我想知道关于我娘的事情。”简单的一句话，却是有几多复杂的感情。
　　“她喜欢上人类，执意要走，我便将她逐出群，再无联系。”
　　“妖狐怎么融入人类社会？”
　　“褪尽狐身，几乎要耗费所有的力量，化为人类的狐类，大多体质很弱，几乎没有什么法力。他们的孩子，也是几乎没有太多法力。”
　　“谢谢，”雪涧的声音有些无力，“我母亲想告诉你，她真的很感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我本来并没有打算让她活着离开。”莫离的眼光蓦地变冷，“只是，有人求我放过她而已。”
　　雪涧对上她的双眸，仿佛跌进了寒潭，幽深寒寂，冰封千年。却又好像只是那么一瞬的失神。仔细端详莫离的脸庞，只是算的上清秀，唯有这一双眼睛，双瞳剪水，消人魂魄，禁不住问道：“狐类的容貌，到底是怎么定的？”
　　“化为人形，自然有一个最初的容貌，不过若是不满意的话，当然也可以用法力维持自己喜欢的样子。”
　　“那你本来的样子是这样吗？”
　　“不是。”
　　“那什么时候变回原样给我看看吧。”雪涧开玩笑的说，光明的气质令整个房间都焕发起生气。
　　莫离吐吐舌头，“你问够了没有啊。和审犯人一样的。”
　　雪涧递过一枚玉佩，鸾凤飞舞，做工考究，亲自为莫离系在腰间。行动处玲玲作响，左宫右商，颇为悦耳。莫离叹口气：“何必故意靠近我？”
　　“那是你警惕性太高，做个朋友不可以吗？”
　　“朋友？只怕我这个朋友很危险......没种哪天饿了，你就是午餐了”莫离眨眨眼。
　　“那我只有舍命陪君子了。”雪涧淡笑摊开双手，“往后你就住紫辰殿吧，要不要先去看看？”
　　“紫辰？”
　　“不喜欢吗？”
　　“没有，只是想起，几千年前，有一任紫皇也曾住过，这么多年了居然还保留着这个殿名。”
　　“额.......她也嫁于人类？”
　　“她很强大。”
　　“你会像她一样的。”雪涧微笑，转身离开。随即有宫女端了脂粉霞披进来，跪了一地。屋内外两人各怀心事，同时发出一声叹息.........

　　嘭的一声，门被撞开，鉴影冲进来：“你......要嫁给？到底怎么回事？！”
　　莫离唤开了宫女，回头一笑：“你的消息很灵通。”
　　鉴影一愣：“我.....无意听到的。这是真的？”
　　“你想要我一直躲在树林里等你吗？再说嫁了女帝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胡闹！”
　　“生气了？”
　　“......”鉴影转过身干脆不理她。
　　“我不过是找个身份留在这里等你啦，”莫离漫不经心，“不过，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没.....”鉴影咬咬嘴唇，一看瞒不住，只好拿出来，“给你的。”精致的小金铃，乖乖的躺在手心。
　　莫离接过，眼光蓦地收紧，又给他丢回去，“你哪里弄得，还不还回去！”
　　鉴影愣在那里。
　　“这是男子送给心上人的定情物，你拿走了，想让那个女孩伤心死啊？”
　　“啊？”
　　“这是我们这里的风俗的，你不知道么？”莫离瞥他一眼。
　　“还就还........”鉴影嘀咕着，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刚出门就开始小声骂了，“死莫离臭莫离.......不识好歹......”
　　“他到哪里弄得这个？”莫离冷冷的问。
　　空中幻化出白衣的女子，紫发飘扬，细长双目，玲珑美丽。“应该是镇国将军府上。”
　　“哦。”莫离想了想，“没事了，你接着跟着他。”
　　“为什么要嫁给女帝？为什么？！”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不可以！”
　　“我做事情不需要征求你的意见。”莫离眯起眼睛，渗出淡淡的寒气。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放不下？足够了，她已经做了人类了，该结束了。”木攸拉起莫离的手，“我们走。什么女帝鉴影的都不重要，她能做到的，我也可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莫离狠狠挣脱：“说的到轻巧。”
　　木攸咬牙，唤出幽兰冰凌的法杖。
　　“你要做什么？”
　　“带你走。”木攸定定看着她，“现在的你，打不过我.....”
　　莫离莫离低下头，柔长的刘海遮住眼睛：“招之则来，挥之即去。哪天不想要了，再把我杀掉是吧。像她一样？”猛地抬起头，一摸讽刺的笑容若隐若现，“滚，立刻给我滚！”
　　木攸闭上眼，无语以对，悄然离开。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莫离的呼吸声，慢慢的沉积，融为如死的沉寂.....

　　黄昏，宫中热闹非凡，龙衔宝盖似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莫离坐了金边的大轿，着了如霞的嫁衣，缓缓地被抬向紫宸宫。进了宫内，莫离掀去了盖头，拔下凤钗璎珞，丢了满地，面无表情的坐在镜前。雪涧走进来，红的喜袍衬得她越发英俊，发间宝簪带流苏，细细的垂下来，微微摇缀。莫离带了微笑回头看她。
　　“不开心吗？”雪涧感觉到屋里诡异的气氛，望着坐在镜前的她，面容尚显年幼，虽算不上美貌，但那双宛若深潭的眸子，又使她带了几分危险迷人的气质，让人禁不住想要去保护。“若是不高兴的话，也不必在我面前强作欢喜。”
　　莫离转了身，望着窗外：“天色暗了呢。”
　　“我喜欢夜晚，你呢？”
　　“夜色里是另一个世界。”莫离打开紫扇遮住脸。
　　“至少无边的黑暗里，会让人觉得很安全。”雪涧微微的叹息。
　　莫离讽刺地笑笑：“我看起来很弱是么？”
　　雪涧忽然问：“你现在功力尚微，你就这么相信我不会把你的身份说出去么？”
　　“宫廷虽大，但你又能说给谁，即便是说了，我泣露又何曾惧怕过什么？”莫离阴邪的笑了，妖娆而霸气。
　　雪涧叹气。瞬间，紫扇抵上雪涧的脖颈，“你为什么一直故意靠近我。”
　　“若是朋友，我想帮你。”雪涧对上莫离的眼睛，面不改色。
　　“帮我？我不需要！你若是再过分，我要你.......”
　　吱的一声，门被推开，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陛.....”
　　莫离反手一挥，一道蓝色光芒仿佛利刃，径直向门口飞去。雪涧早有预料，拔出腰间宝剑硬是档下，而那个小宫女早已呆若木鸡。
　　雪涧走出门，又回头：“今夜有宴请群臣的九筹宴会，我先去了，你若是不愿意，可以不来。我保证这个宫女不会将今夜的事情说出去，但也请不要在宫里随便杀人。”一袭红衣渐渐飘远。

　　莫离关上门，靠在门上。都是她，我鬼魂似地游荡了百年，到如今，我比不过一个祭司，连一个小小的人类都打不过，总有一天，我要羞辱过我的人，都去死！恨恨的合了紫扇，暂且变为了一只木簪插在发髻。忽然的，被一人揽在怀中。
　　莫离没有表情的看着地面，许久：“小攸，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回去，我要杀的第一个，应该就是你。”
　　木攸看着怀中的人，原本，她要比自己高的吧，那么狂傲的神色，那种一笑就能倾覆天下的美丽。小时候，自己只能躲在一旁偷偷地看她，现在，却可以揽她在怀中，纵使是飞蛾扑火，又有何畏惧？一时间思绪飘飞。
　　寒夜风飞，是有乌云吧，看不到一点月光。过了一会，莫离突然拉过木攸掩在身后，反手一挥，制造出漆黑的结界。
　　“你的前方已被我制造出万丈深渊，若是再向前走一步，必然粉身碎骨。”莫离挡在木攸身前冷漠的说。
　　“黑暗可以放大人的恐惧，一样也可以放大人的勇气。”传来坚定的男声，“小妖精，你太小看我了。”蓝光一闪，结界应声而碎。
　　莫离将木攸推进里面卧室：“要在这里动手吗？”转头看着卧室，“但至少我可以保证那个小丫鬟活不过今夜。”
　　眼前男子约莫二十多岁，长发以素带而系，便装简服，眼神中却别有一番宁静清远之气，飘然出尘。“我并不打算杀你。”声音十分有力。“崇尚自然，我赞同你的观点。所谓言有君，事有宗，今日我也不必多言。若是有胆识的话，明日，青峰山一见。”言毕，立即离开。
　　木攸走出来，想着以莫离往常的性格，只怕是会杀了来人，可如今.....想着心中一片伤痛。“你不要去。”
　　“我还没有笨到去送死。”莫离转身而立，寓意逐客。
　　木攸只得飞身离开。夜风那么凉，原来春天，还未来到.........

作者有话说

　　开学=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