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的拥有方式》竹画屏幽

4、第 4 章

　　荀泽语被确定奴隶身份后管涔便给他松了绑，让他吃采来的柰果，并告诉他：“我名叫管涔，是此山山神，你名为何？”
　　荀泽语饿坏了，即使这果子不如饭菜温饱也没那么可口，他依旧大口吃着，果子只有四五个，一个两三口就没了，口感形状都很像苹果，但是没有苹果那么好吃，更没有那么大，只是冬日的蜜桔一样。
　　听闻管涔的话，他有些吃惊，原来这妖怪还真是神，他倒想起来了，山海经里与传说里的神很多都是人面蛇神，还有马身鹿身，龙身龙面的，都有。
　　管涔的样子只是一开始给他的震撼太大，再加上从小看白蛇传，就默认为半人半蛇的是蛇妖了。不过遇到山神与遇到妖怪也没什么区别，在神话传说中山神虽然掌管一山的所有生机，但并不是温和慈祥的，普通人冲撞了山神往往一个村子都要遭殃。
　　他曾经画过山神为主题的画，搜罗了一些资料，因为只是消遣的小品，也没有找太多详细的资料，大体上差不多就行，画中的山神可比管涔长得恐怖多了。
　　“我叫荀泽语，草旬，沼泽的泽，语言的语。”报了名字，管涔听了疑惑，说道：“你的名字真奇怪，我便唤你为荀吧。”
　　……山神大人高兴就好。
　　荀泽语发觉眼前的山神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可怕，虽说那不明所以的天雷害的管涔神力用尽，自己被强行当做奴仆，但是管涔却专门给他带了可以吃的野果，初见他时更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是在怕他生病吗？这样想着，他就大胆了些，问：“山神大人，你的神力什么时候能恢复？”
　　管涔听了他的称呼，有些不高兴的纠正：“我是神，不是人，你叫我山神或者管涔。三个月左右我的神力便会恢复，你不用在这里呆太久，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在山中打些猎物到山下去，那里有人的村庄，可以跟他们换些东西。以后你的衣食自己解决，不用想着村民会带你离开，我会有感应，而且他们知道了你是引来天雷的人，把你杀了，我不会阻止。”
　　听闻管涔说山下有村庄，荀泽语高兴起来，即使是他打不到猎物也可以用系统换的东西来与村民交换衣食，盐自古就是贵重的物品，有很长一段时间盐只能由官方售卖，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样，这样的精盐还是小心一些别拿出去了，麻布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要，斧头镰刀倒是实用而有价值的东西，村民需要应该不少，可以跟他们换换，只是不知道，这管涔要不要吃东西，如果他换的少了，管涔不高兴了可怎么办，还是多换些吧。
　　管涔交代了他，便回到洞穴里，将草垛分出去一些，正够一个人躺下，叫荀泽语进来，指着那草垛告诉他“这边是你休息的地方了。”荀泽语看上去有些惊讶，似乎在想草垛太过简陋，管涔心想：“你觉得简陋也没用，你那洞天福地倒是屋舍精美，可惜没在你身上。”
　　山中清闲，虽说将荀泽语收为了奴仆，但是让他去潭水洗干净后，也没什么事能交给他做，去给不丢采野菜是管涔仅有的娱乐活动了，思来想去，就带着新收的仆人采野菜去了。
　　荀泽语在管涔的指引下先找到了水潭洗了澡，那风衣外套已经不能穿了，再加上近日天气格外热，他干脆洗完澡后换了件麻衣，穿在衬衫外，麻衣还是成套的，除了米白色的上衣，还有一条宽大的裤子，麻衣穿在身上倒是比他想象的要舒服很多，于是就把脏的外套和裤子洗了，找了半天也没有能搭衣服的地方。
　　管涔不食五谷，自然也不换衣服，更没有晾干什么的，无奈之下荀泽语只好将衣服挂在了不丢的树上。说起来这匹马一直看他不太友好，这附近仅有的一棵树也被它霸占，用管涔的话就是：“它喜欢那棵树，我便赏给它了。”不丢也好哄，荀泽语把仅剩的一颗柰果给它吃了，它便允许他把衣服挂在树上。
　　荀泽语看着那果子很是心疼，几颗小果子怎么可能让他一个大男人吃饱，他本想留一个实在饿得不行了再吃，结果就这样给马吃了。看着高大的男人望着不丢吃果子一脸不舍难过的样子，管涔觉得有些好笑，就提醒他：“快些走吧，采了野菜我帮你抓些兔子，你若是会烤便烤了吃，不会烤就拿去山下换黍米吃。”
　　荀泽语看向管涔的目光顿时亮晶晶的，他何止会烤，烤的还很不错呢，以前烧烤聚会可没少他的主场，即使现在条件简陋，但他有盐啊，不用太多的调味，只要火候掌握的好，一样很好吃！不过他没有火机可怎么办，钻木取火吗？
　　山中野菜种类繁多，管涔洗澡时休息了片刻身体好了很多，但还是有些疲惫难受，以往给不丢采菜，都是捡几个它喜欢吃的，本想着荀泽语帮忙会快一点，可他一点用都没有，居然菜跟草都分不清！
　　荀泽语看出了管涔的不悦，默默的帮忙拿篮子，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没用，没办法，他一个二十一世纪富二代唉，高山流水都是旅游玩玩，民宿里所谓的野味弄成活的除了兔子他一个都叫不上名，更别说这些野菜了。
　　管涔看上去不是很舒服，想起来他说因为抵挡天雷身上受了伤，荀泽语小心翼翼道：“山神，要不你等会去休息吧，兔子什么的我自己抓……”管涔看了一眼小半篮的野菜，按了按受伤的指甲，伤口在愈合，总觉得又痒又痛，若是换了别人，他就回去了，让人自己找猎物吃，可新收的奴仆连什么草能吃什么不能吃都分不出来，他也看的出来这人饿的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凡人，身上有法器装了衣物，却没有存一点吃的。
　　管涔以为荀泽语换的麻衣是存储法器里的，见他换了衣服也没多问。
　　管涔想了想退而求其次：“去汾水吧，那里有鱼，好抓些。”不过鱼不得解，刺多还苦，身上还有层层鳞片，实在是难吃，也不知道这人吃不吃得下。
　　荀泽语刚才在潭水那里分明一条鱼都没看到，水实在是太清澈了，疑问：“我刚才看到那汾水一条鱼都没。”
　　管涔摇头：“水里怎么会没有鱼？刚才带你去的地方是汾水的源头，水太干净了，鱼没得吃，自然不会去。只是鱼肉腥苦，体内还有许多刺，难以下咽。”
　　荀泽语奇怪，鱼肉腥很正常，怎么会苦？难道不是一般的鱼，毕竟山神都出来了，如果有肉苦的鱼也不不算什么了。
　　一人一神往河水宽敞的地方走去，说是河水，也就比溪流大了些，水依旧清澈，只是不像石潭那样都是石头，而是水草丰茂，里面的鱼看上去就是普通的草鱼鳜鱼，貌似还有几条河豚，或许是生活安逸，一个个又大又肥，荀泽语在岸边看着它们简直想生咬一口！嗯？好像还有河蟹……
　　管涔见他对河里鱼望眼欲穿，想起了不丢想吃果子的时候，眼睛都是又黑又亮，跟藏了星空一样。
　　心里这样想着，就下了河水，那鱼没人抓过它们，除了偶尔狸猫会抓一条更没别的天敌，呆的很。
　　荀泽语本以为山神抓鱼会有什么奇特的办法，就见管涔伸出他那尖锐的指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水中，惊起一片浪花，水里的鱼吓得四处乱窜，还有个傻得一甩尾巴，一头撞在了凸起的河石上晕死过去了。
　　见状荀泽语忙上前，就见山神抬起血淋淋的爪子，五指陷入一条倒霉的大鱼体内，那鱼还在甩着尾巴挣扎，水和血扑腾的那都是，可惜山神死死抓住鱼的□□，场面甚是惨烈。
　　……真是意想不到的捕猎方式。
　　管涔抓起水里晕死的鱼，连同手上的一起递给荀泽语，荀泽语回身背着他从系统那里换了块麻布，接了鱼。他知道山神并不关心他哪里来的东西，顶多看一眼也不问，所以也没有刻意隐藏。
　　管涔问道：“够吃了吗？”
　　荀泽语忙点头：“够了够了，快上来擦擦！”这俩鱼一起得有个六七斤，他们俩吃都没问题。
　　管涔上了岸，在水里涮了涮手，伸到荀泽语面前，荀泽语捧着一块布一愣，这是让他给擦手？
　　管涔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又细又长，和他那白的跟雪一样的皮肤搭配，如同工艺品一样，就是那又长又硬的锥状指甲实在有些吓人。
　　荀泽语小心翼翼的给山神擦手，却发现他一只手上甲缝里的血怎么也擦不掉，五根手指上都是，疑惑的道：“应该一擦就掉的啊？怎么擦不掉？是指甲受伤了吗？”
　　管涔噌的把手收回来，说道：“别擦了。”不可能告诉你是杀人未遂害的。
　　荀泽语收了手，对管涔笑了笑问道：“河里应该还有别的能吃的，你等我一会行吗？”螃蟹他不会烤，但是有螃蟹可以看看有没有河虾。
　　管涔怀疑的看着他，他都不知道水里还有别的能吃的东西，这个蠢人类能知道？不过他的食物多一些也无妨，少操心了。就说道：“那你去吧，我在这等着你”说完蛇尾画个圈盘起，端坐在草地上。
　　荀泽语抬头看了看午时的日头，不由得称奇，这么大个山却少有高大的树木，连个阴凉都没，他曾去过冰岛，那里没有高大树木是北极圈的环境所致，常年大风使得高大的树木无法生存，这里不应该啊，还记得他刚醒来时看到远处的山虽然树木不多，但也不像这里全是草地。
　　这山神比他还白，也不知道晒久了会不会晒伤，有时间了研究研究系统里的东西怎么解锁，看里面有没有可以做遮阳伞的材料。
　　心中念头闪过，他就揣着匕首，卷起裤腿脱了鞋往水里趟。水面平静后，水里的鱼虾蟹都安定了，荀泽语看到那肥大的蟹还在，瞅了瞅，那蟹两个大大的鳌看上去就十分凶悍，视觉效果不亚于管涔的爪子。
　　他去海边见过海蟹，那些螃蟹有的怕人，有的比人还凶，追着脚夹，他便将匕首伸到了那蟹的眼前，河蟹突然看见了个没见过的东西，二话不说就是一夹子，光滑的刀面都夹的结结实实！荀泽语忙将另一只手伸到螃蟹的后面，捏着两边把蟹提了起来。螃蟹大吃一惊，连刀都不要了，仰着大钳子就要夹人！他忙拿着蟹往河边走，这个角度虽然不会让螃蟹夹到，但他毕竟不熟练，只是吃海鲜的时候听大家讨论过，还是赶紧拿岸上稳当。
　　管涔见他拿了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过来，惊讶的望着他，说道：“你怎么抓了个这东西，它硬的很，浑身也没肉吃不了啊。”
　　荀泽语拎这螃蟹过来，就发现管涔抬着头看他，这个角度看，那灰色的睫毛更是长的夸张，日光底下，苍绿的眼珠子跟水晶似的，双手藏在了袖子里，白头发落了满地，神圣又端庄。
　　荀泽语个子高，身姿也挺拔，在以前更是帅的能靠脸吃饭的那种，比山神挺直了身子还要高一点，站在一起勉强不跌份，不过他几乎都是跟在山神侧面或后面，这样低头正面看管涔还是头一次，整个神跟玉雕着了色一样。他一画画的，虽说称不上颜控，但是长得好看的事物，在他看来简直就是飞蛾见火，致命的诱惑，非得画下来才甘心。
　　在管涔疑惑的目光下，荀泽语就抓着那螃蟹呆住了，眼见那螃蟹冒着摔下去的危险也要翻了肚夹他，管涔只得起身一巴掌把螃蟹从他手里扇了出去，那螃蟹“啪嗒”一声准确的落到放在抹布上的两条鱼边上，半晌没弹登起来。
　　这一巴掌也把荀泽语给扇醒了，眨着眼无辜的看着皱眉的管涔，山神很是愁心，这么傻的人可怎么养？
　　荀泽语回了神，没告诉管涔螃蟹能吃，毕竟没有葱姜和锅他不怎么会做，捞了几只河虾，就随他回山洞了。
　　荀泽语拾了一堆干草干叶，还想着钻木取火的事，管涔不知从哪里搬出一截干树根，手对着树根，顿时就感觉一股炙热，那干树根更是慢慢冒起了青烟，从点点火星烧着了。
　　荀泽语吃了一惊，山神还有这力量吗？吃惊过后，他就对管涔说道：“山神，等下鱼你要吃吗？！”管涔并不对他有什么期望，但是见他欣喜的样子也没泼冷水，只是点点头回山洞休息了，只要不把山烧了任由他折腾。
　　荀泽语从不丢的树上撇了几根直一点的树枝，把沾了鱼血的麻布裁成条和树枝一起搭了个架子，用匕首清理好鱼虾，又跑了一趟潭水，从里面撩起水来洗干净血水后插上树枝，撒上盐腌一会开始烤。
　　将东西弄好了，荀泽语打开系统，却发现又解锁了几个东西：剪子，陶罐，麻绳，草鞋，还有植物油。更奇怪的是，他换了一些东西，积分不少反多了几十点，他询问了系统才知道，这几十点是他吸收的灵气积累的，天灵根哪怕不专门修炼都能自己吸收灵气，还会随着修行吸收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多。
　　荀泽语摸了摸鼻子，心想他现在连温饱都难，这罐子和油才是他现在最想要的，修行还是稍微等等吧……
　　换了罐子装了水，他忍着口渴把罐子放在树根上烧水，用剪子把麻绳剪掉一截蘸了蘸油刷在鱼虾上，顿时鱼肉香气扑鼻。
　　荀泽语坐在草地上，给自己换了双草鞋，现在他一身行头也跟山神画风一致了，想起山神，他托着腮帮子思索，山神说因为他引来的天雷，虽然这里有村民，却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然会把他杀掉。
　　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时代，但有山神出现，肯定不是他所处的现代，他若是一开始就穿着那身行头去山下说不定早就被人抓起来了。那个所谓的天雷应该就是系统搞出来的，管涔为了保护这座山收了伤，他也没有办法，也不能说谁更倒霉一点，好在管涔并没有很凶残的要弄死他，也不知道这里的山神和神话传说里有所出入，还是山神本就是这样，毕竟管涔一开始威胁他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完全不像是会帮他抓鱼生活的样子。
　　身为二十一世纪人好，貌好，个子高，学业有成的富二代，荀泽语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再加上从醒来后就接触系统，遇到管涔，一切的一切都天马流星的往一个他完全不能预料也不可控的方向奔去，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现在还回不过来神。
　　也不知现在父母如何了，飞机失事这样的大事，估计消息早就席卷全球，他的父母也在遇难家属的名单上，他的尸体恐怕也找不到了……还好他有个从小就能干聪明的弟弟能赡养父母，他一直知道这个弟弟对于他这个说着没有意念接管公司的哥哥多少还是心怀芥蒂，这样也好，他那个塑料兄弟情的弟弟省的天天阴阳怪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