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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医科大教工宿舍区安安静静的,偶尔树丛里会有野猫窜过。
      路灯是昏暗的,周围是寂静的,橘子是现成的,秦小生是不在家的,人是有野心的,仇恨是日积月累的,动机是无耻的,借口是荒诞的。

      “我怕。”薛千枝很没种的抖了两下,“还是你们去吧。”
      丁铨瞥了她一眼,“他又不教你内外科了怕什么,难道你这回考研报名时候没报组胚教研室董任伟报了麻醉科的秦小生,我才不信呢。”
      “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讲师,主治医师,我就一小透明,秦小生想捏死我比搞死一只豚鼠容易多了,万一他克扣我的毕业论文,让我跟他桃色交易怎么办?那可是一个橘子引起的黄案!”
      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林嘉芃摇摇头,“你实在想多了。”
      “不是说禽兽不如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发情的嘛,我怕他精虫上脑!”
      丁铨立刻抓狂,“Fuck!你的毕业论文是我负责的好不好,别那么拿自己当盆菜。”
      “那我可不可以站在这里看你们去摘啊。”薛千枝跟他们打商量,“马上看英雄,月下看美人,啊,今天的月亮圆又圆,阿里山的姑娘美如画。”
      简直是太鄙视她了,林嘉芃恨不得一脚把薛千枝踹到水沟里去,丁铨也一同鄙视,口气凉凉的,“薛千枝啊,什么时候你变的这么胆小了,连橘子都不敢摘了。”
      “激我啊,我不上当的。”

      忽然林嘉芃转过脸来,认真的看着她,他的眼睛又大又亮,还是双眼皮的,平静深邃的好像暗夜的深海,星星点点的光芒好像整个夜空的繁星坠落,薛千枝一下子没调整过来心情,一眼竟然看呆了,然后摸摸脑袋,非常正义的说道,“我告诉你,林嘉芃大叔,你这个叫色诱。”
      “P,这是色戒,他色诱时候根本不是这个样子。”丁铨在旁边纠正,“你没见过他趴在我床上,衣衫半褪,香肩隐现,娇滴滴的跟我要水喝的样子,恶心死我了。”
      “那次是我喝多了,失敬、失敬。”
      “Fuck!你压根没喝多,是你装逼!谁不知道你喝白的起码二两的量,那时候咱队长多彪悍啊,你天天跟他爬妈的白云山啃鸡腿喝二锅头,还好意思说自己不能喝。”
      “你好到哪里去了么,薛千枝,这家伙是不是经常跟你们说我酒精过敏,一喝组胺多巴胺就飙高浑身起嫣红色的酒疹子,我告诉你,这个禽兽毕业时候一个人把我们一队三中队二教班的所有男人都给撩倒了,还很清醒的跟旁边女生说记得结账时候要发票,要真发票,一连叮嘱了五遍,那个女生都快泪流满面准备把这句话记下来做他遗愿了。”
      “对了,那个女生就叫何纱纱。”
      “Fuck!我最后还不是给你搞的吐了一个晚上,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就差一口气拉到医院洗胃了,从此老子就发誓再也不喝了,我告诉你我还没找你要酒后恐惧精神损失费呢!”
      明明是来偷橘子的,怎么忽然又变成了掐架,薛千枝看了互相对掐的两人两眼,向前走了两步,“烦死了,吵死了,不就摘一个橘子吗,老娘给你们做个示范,好好看着。”
      “Follow me!Just do it!”

      于是薛千枝同学走上前,蹲下来,伸出了那双充满了罪恶的手,“喀嚓”一下把离她最近的一个小橘子连叶子一齐拔起,捧在手上掂量了两下,“嘿嘿,成色还不错。”
      林嘉芃看了一眼这个前后转变过大的人,指指橘子叶子,“你吃?”
      薛千枝把叶子拔下来,递给林嘉芃,笑的得意洋洋,“朕赏你的,爱卿跪安吧。”
      他想想,诚恳的请求,“换成爱妃比较好。”
      又听“喀嚓”一声,一个橘子又在丁铨的手上香消玉殒了,他看了看,然后连树枝叼在嘴上,摆了一个西班牙斗牛士的造型,“帅不帅?”
      “你以为你是弗朗明哥,恶心死了。”薛千枝冷笑。
      林嘉芃仔细端详了一下,伸出手把橘子给摘了,对丁铨说,“来,摆一个大鹏展翅的造型,恩,对了,这样比较有和平鸽的feel了,北京奥运会干嘛用什么手做和平鸽造型啊,土死了,就应该每个人发一棵橘子枝,叼嘴上,完了还能吃。”
      “还有你没摘呢,唧唧歪歪的干嘛。”
      他挑挑眉,“摘就摘,不过我得摘一个在形态上最像橘子的橘子。”
      于是林嘉芃在众目睽睽之下,精挑细选了很久,最后薛千枝和丁铨都等的不耐烦了,“快点,又不是给你家丈母娘选礼物,作死啊!”
      “就是不是给我家丈母娘选礼物,才要更加认真细致,哈哈,这个,就是这个!”
      薛千枝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完美橘子”,问道,“偷完了?走了?”
      “等等!”林嘉芃停住脚步。
      “干嘛?”
      “合影留念!”

      快到节日了,小区的一圈挂着红色的灯笼,幽红色的好像是陈年上好的葡萄酒,看着看着不由的让人心旷神怡,三个人坐在花坛里的看红色的灯笼。
      薛千枝说,“好喜庆的红色啊,可是为啥我感到阵阵的凄凉呢?”
      “没有男人是主要原因,没有女人是次要原因。”林嘉芃如是总结,薛千枝猛点头。
      丁铨白了一眼薛千枝,“吃橘子,吃橘子,干嘛呢,你亲爱的导师——男性,不好好的陪伴在你身边,凄凉个P啊!”
      “她要的是能够——男性永恒久,一只永流传的那种。”
      丁铨很干脆的拒绝,“那算了。”
      借着昏暗的灯,林嘉芃举起橘子仔细端详,“完美的橘子啊,真的不舍得一口把你吃掉,可是我还是.....”他眼睛猛然的睁大,“快看,橘子上面居然有字!”
      “福娃吗?还是北京欢迎您?”薛千枝显然吃过那种纪念类型的水果。
      三个人同时把橘子举起来,异口同声念出来,“Freedom!”

      很诡异的沉默了一下,丁铨问道,“这是什么,自由?这是什么?”
      “我想到基拉的freedom了,白色羽翼,和平又环保,话说难道秦小生是高达饭?”
      丁铨继续问,“什么是高达?”
      “就是我们小时候看的变形金刚,进化版,挺好看的。”林嘉芃显然比较与时俱进,“我在网络中心黄峰那边看了三天,好看啊,尤其是片头那个拉克丝□□镜头的,黄峰在校园论坛的个性贴图就是这玩意,流氓啊,真流氓。”
      三个人心照不宣的点点头,薛千枝问,“这会不会是某个水果的品牌?自由牌橘子?”
      “有病!”
      “怎么不可能,人有衣服,橘子还是有皮的,自由牌橘皮,跟那啥真维斯班尼路一样的。”
      “有病!”
      被骂了两遍“有病”薛千枝只好闭嘴,“算了,吃了算了,眼不见为清。”
      于是黄灿灿的皮褪了下来,就剩下黄灿灿的裸体,一口丢到嘴里,清凉的汁液顺着喉咙滑下,林嘉芃和丁铨很猥琐的发出了“恩啊”的声音,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爽啊!果然是我劳动得来,很甜啊。”
      “同感啊!”

      吃完橘子,三个人又觉得无事可干了,薛千枝上下打量了一下目前所在地,问道,“丁铨,你家好像就在附近啊。”
      “干嘛,我不会请你上去喝茶的,死心吧。”
      林嘉芃“嘿嘿”了两声,“请我都不去,薛千枝我告诉你,有一次这家伙说要请我们喝功夫茶,我们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他把茶壶端出来了,结果他拿出一打一次性杯子,鉴于你家丁老师比较洁癖,我们也默默的接受了,谁知他又拿出一包吸管,让我们拿吸管喝一次性杯子里的乌龙茶,你说那是什么光景啊!”
      “所有人一边喝一边默默的流泪,还一边赞扬这个茶好香啊!”
      “好变态啊!”薛千枝感叹,“怪不得实验室每天垃圾桶里那么多吸管呢,敢情丁铨你喝一次水换一根吸管啊。”
      丁铨慢条斯理的解释,“这是有原因的,我实习时候不小心去了感染内科.....”
      薛千枝立刻接话,“好吧,我能理解你,你以后只要不请我喝茶就可以了。”

      路边有车缓缓的开过,明黄色的灯光转瞬即逝,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宁静。
      “林嘉芃?”
      听到薛千枝喊他,自然而然的把头转过来,他的眼睛又大又亮,墨色一般的深沉,他懒懒的笑道,“喊我干嘛?”
      薛千枝指指这一排的楼,“你家住哪里?”
      “我家不住这边,我家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丁铨接话,“他家住将军楼。”
      薛千枝吓的瞪眼睛,“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夸张,将军楼,那不是每天都看到将军?”
      林嘉芃叹气,“我,我也很无奈啊,可是教工宿舍都住满了你总不能让我住马路上面吧,医院值班室也不能常住啊,不然清洁工大妈都看我看的审美疲劳,不用说患者了。”
      薛千枝立刻来了兴趣,“喂,仲实家,姚开运是不是都住在将军楼啊,你每天出来打酱油时候能看到他们不?”
      没来由的抖两下,“每天下午五点钟时候我家天花板上都会有噼里啪啦的跳绳声音,我每次都要望天的悱恻一下,老头子七老八十了,还这么能跳,简直是跳的我都害怕,跳的我心都跟着一起跳,就怕跳出个什么意外。”
      “嘿,共振啊!”
      林嘉芃白了一眼貌似很兴奋的薛千枝同学,“有一次,我正在家里做蛋炒饭,忽然天花板上轰隆一声,仿佛蹦出一个孙悟空一样,我想,莫不是老爷子跳绳跳的摔到哪里去了,直接关了煤气跑上去敲门,结果老头子笑眯眯的给我开门,然后老太婆正在那里捡一大桶洒下来的黄豆!老天啊,那可是黄豆啊,我当时就心底默默的流泪,然后非常笑靥的说仲老师啊,我来吧,我来帮忙,你看我多会装逼吧。”
      “就知道你是这种人,不过要是我,我也一样!”
      “我也是。”
      林嘉芃垂下头按了按太阳穴,“于是我就捡啊捡啊,我家锅里的荷包蛋就趁着余热,咕嘟咕嘟的暴啊暴啊,我的心啊,也嘭啊嘭啊,捡完了人家老太婆给塞给我两柿子,算是钟点工的费用。”
      “你好惨啊。”薛千枝感叹,“廉价劳动力都不如。”
      “做医生的,连廉价劳动力都不如,真的,切肝的,切胃的,一半人都是在病床上走的,还要把尸体贡献了做研究。”林嘉芃顿了顿忽然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回去吧,太晚了,各人洗洗睡了吧。”
      于是,林嘉芃回家,丁铨回实验室,薛千枝跟室友苏晨去吃夜宵。
      一个快乐又有点无聊的夜晚就过去了。

      第二天林嘉芃去医院上班,刚跟主任查完房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喝口水,办公室外面就传来一声让天地都为之震动的呐喊,“你好给我去死唻!”
      他低下头观察水杯里的水势,平静的水面晃了两下,然后拿了一本《血液病学》走出去,“哎呀,麻醉科的魔鬼护士美眉来了啊,欢迎欢迎!”
      “你好给我去死唻!我不叫魔鬼护士小美眉,我叫王小媛!”
      林嘉芃面无表情,用书挡住来势汹涌的声波攻击,“好了,好了,魔鬼护士,有事就说,没事就速速退散,我这里病人都是血液系统的病啊,你那超声波震荡不得啊!”
      每次看到这个倒霉的林嘉芃人都想立刻穿高于十厘米的高跟鞋,然后把他踩在脚底下叫“姑奶奶,女王”,王小媛咬牙切齿,再次吼道,“你好给我去死唻!”
      “别那么急吗,暂时这不还死不了,这问题咱等等再说啊!”
      “你好给我去死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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