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渡》扶摇昭昭

1、你说我到底是不是坏人

　　章渡这人从小什么事情都挺好的，起码作为学生的时候，从小学到初中都挺好的。
　　和小学时候的一次次成绩第一，拿各种奖状拿到手软相比，她初中的时候开始走下坡路了。
　　大人眼中的下坡路。
　　上课不盯着老师眼睛听课了，不是和同桌玩就是玩同桌，反正这也多亏她有个对自己很好的同桌。
　　虽说这同桌没事总犯犯贱，但是总的来说，章渡还是觉得他挺好的。
　　这个评价是五六年之后的章渡作出的。
　　要说她这人本来应该把这种次次第一的美好精神一直发扬下去的，可以她没躲得过青春期。
　　大人们视为牛鬼蛇神的青春期。
　　要说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排除章渡从小就有三两个混子朋友之外，那就要从几个女孩子说起了。
　　和那几个混蛋小子还是不是好朋友呢，也是五六年后的章渡才有的疑问，但是小时候的章渡一定会说是。
　　有一年的圣诞节，六年级，个子都没到一米五的小孩想赶上大人的潮流，所以大家都互相送平安果。
　　章渡从小审美还是在线的，起码她现在这么觉得，反正当时的她看商店里卖的那些包好的平安果怎么看怎么丑，所以决定自己买包装纸回家包，还买了很多漂亮的蝴蝶结，蝴蝶结也要贵的，贵的好看。
　　梨子不能包，因为梨子和“离”这个字同音，虽然章渡不喜欢吃苹果，但是她仍然包了一大堆苹果。
　　想着老师包几个，想着前后桌包几个，想着刚认识的外班同学再包几个，包的昏天黑地。
　　所以说人不能计划的太好。
　　因为第二天中午就有几个别的班的混子小朋友把她的道给挡住了。
　　章渡从小和自己混子朋友相处下来，自有一套安抚他们的体系。
　　不能犟，你越把平安果藏着掖着，这群儿子越想抢过来。
　　所以要顺毛捋。
　　“你们就先让我过去吧好不好呀，马上要上课了，我再不回去会被老师骂的。”
　　表情要诚恳，语气要温柔。
　　章渡还补充一句：“如果你们实在想要的话，我以后还可以帮你们包，可是这些是我要送给老师的。”
　　反正让了道，我还认识你谁是谁。
　　为首的一位混子朋友六年级就挑染了刘海，双眼皮耷拉着，皮肤挺白，就是很矮。
　　反正六年级能高哪里去。
　　听了这话，非常满足的放章渡过去了。
　　章渡走之前还说了声谢谢，惹得那位笑出来了。
　　上楼梯的时候听下面一群人说：“那女生真乖。”
　　乖你妈，你全家都乖。
　　章渡在心里说的。
　　圣诞节过了几天，章渡开开心心的买了毛毛虫面包准备回教室吃。
　　其实就是一个长条面包中间夹了奶油，吃在嘴里香香软软甜甜的，那段时间她很爱吃。
　　正在畅想着等会什么时候吃，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面包被抢走了。
　　抬眼一看，原来是那个白皮肤小挑染。
　　“看什么啊，给我吧”小挑染十分不客气的说，嘴边还有微笑。
　　章渡按下心里骂人的冲动：“你能给我嘛，我中午没吃饭。”
　　小挑染转了转面包，和身边朋友笑着说：“不行，不给。”
　　章渡其实不饿，也不是特别想吃这个面包，她生气是因为她以为经过平安果那件事，面前这些男孩子应该不会再找她事情了。
　　所以三步并两步，直接非常没出息的回到教室趴着桌子哭。
　　哭的昏天黑地，同桌小心暗戳戳她都不理人。
　　直到章渡的前桌转过来问：“你怎么了。”
　　其实叫前桌，那么就太不尊重她在章渡人生中的戏份了。
　　许坤这人从小学一年级就喜欢欺负章渡。
　　“章渡你好黑啊，像个大黑鬼。”
　　“章渡你好矮啊，你怎么这么矮。”
　　“章渡我饿了，你把你的香肠给我吃。”
　　但是有一点好，现在的章渡不知道。
　　许坤不会让别人欺负她，那是几年后的章渡才知道的事情。
　　章渡哭哭唧唧把事情的经过说了，最后还痛骂了小挑染一众癞皮狗。
　　哭过就没事了，上课画会画，下课等爷爷接自己回家。
　　牵着爷爷的手，看着旁边大妈在政府前跳广场舞，章渡已经把毛毛虫面包忘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这时候她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
　　“章渡，是不是他抢你东西了。”
　　她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了二十岁的章渡仍然清晰记得的画面。
　　许坤凶神恶煞的抓住一个人的衣服领子，他身后都是章渡自己班的男同学，她那个上课贱兮兮总和自己开玩笑的同桌现在也不是贱兮兮的面孔了。
　　很严肃的盯着对面一群人。
　　被拎着衣服领子的人正是把自己毛毛虫面包抢走的小挑染，他身后的一群人在平安果差点被抢那天也都在。
　　章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状况。
　　过去吗？可是爷爷还牵着自己呀。
　　不搭理吗？怎么能呢，他们是为了我好呀。
　　但是她几乎瞬间就做出反应了。
　　她看着小挑染，他的头发有些乱，刘海没那么好看了。
　　章渡轻轻抿着嘴郑重地说。
　　“嗯。”
　　然后她一个眼神也没再给那些人，继续跟着爷爷走了。
　　她走的时候好像听见了越发激烈的肢体碰撞声。
　　后来的事情，她一点点知道了。
　　小挑染被打不一会儿，他的哥哥就来救他场了。
　　许坤和这位便宜哥哥有点交情，就他把人带走了。
　　为什么说是便宜哥哥呢，因为不是亲哥哥，是认的。
　　就是那种打架斗殴之前说的：“谁谁是我哥！”
　　那种哥哥。
　　第二天上学，章渡的同桌一遍抄着章渡的作业，一边说：“章渡你可真坏，昨天怎么没说一句话就走了呢。”
　　章渡没回答，看着前面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许坤心里想。
　　你说我到底是不是坏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