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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喝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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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外凄寒，风萧萧而过，只见遍地衰败；云腾腾而涌，不见樊日半只影。唯闻乌鸦长鸣，哀草瑟瑟。
这队人正如周遭景致一般，行至穷途末路。
戚少商他已断了一条胳膊，他们昨日经过一场鏖战，在狼狈之下逃出毁诺城的大火。息大娘看着毁于一旦的毁诺城，终究是垂泪了。至此，戚少商陷入了无尽的疲惫之中。他觉得自己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连云寨的弟兄已经全数为他而死，如今息红泪的手下也是死伤过半。如此大的代价，换来的仍旧是前路迷茫，后有追兵。或许他不该逃，可这个念头刚起，他的胸口就涌起剧烈的不甘心。
正在这时，一抹脆弱的白色划过了关外昏黄的天空。
一只柔软，脆弱的小鸽子，懵懂地撞进了戚少商的掌心。它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脚爪里的秘密；或许也根本没有人会觉得在这种关头，一只小小的白鸽，带着天真的色彩，能够扭转如今的局面。
戚少商亦然。于是他黯然地打开了小鸽子携带的小信，做好了再一次被打击的心理准备。他默默垂首，淡淡的扫了一眼，只一眼，便感觉一道惊雷劈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他这几日一直困惑于傅相那一派的人非要在这个时候要他性命的原因，他百思不得其解，隐隐约约萌生的念头也因为疲于奔波逃命而抛之脑后。如今这一张小信，直接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他感觉瞬间自己就掌握了先机。
那纸上只写了一句话，说“刘独峰是官家的人”。
他突然间想起自己知道的秘闻——他原本只当作是个玩笑，说当今官家帝位来历不正，是杀太后改旧旨得来的。可他当做玩笑，别人却认为他知道了惊天秘密，想要迅速灭口！
即如此，他自然也能拿这个消息跟官家谈笔交易，赌的就是他们这群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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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一日跟苏梦枕谈了谈报恩生意之后，关若飞就一改原本规避苏梦枕的态度，变得格外积极！她开始渗透苏梦枕的一日三餐，所谓渗透，就是让給苏梦枕准备饭食的杨无邪带点她做的东西上去。
苏梦枕这个病鬼吃的很少，比为了美貌保持身材的女人都要少。楼里的人可能因为经年累月的见识都习惯了，而刚刚介入的关若飞心里却是大吃一惊。她随军的时候，军队里的男人在午餐到来时，各个都跟蛮牛一样，屠戮一切餐盘上的饭食，相比之下，苏梦枕基本上可以说是没吃饭！
天哪！
他是仙女么？吃几口空气就能饱肚的？
这话她刚问起孙俪娘的时候，孙俪娘虽然畏惧苏梦枕的威势，但着实是好笑，她点了点关若飞的脑门，骂她“小促狭鬼”。风雨楼处处都是苏梦枕的耳目，尽管孙俪娘觉得自己嘴巴严，没把关若飞揶揄苏楼主的玩笑话说出去，但最终这话还是会跑进苏楼主的耳朵里。
这就让他对今天呈上来的饭食有些不自然，他看了一眼面前的三菜一汤，再看了一眼站在跟前笑盈盈的杨无邪。
其实关若飞做的菜很好辨认，她手艺很好，做菜香飘十里的那种。面前那一盅枸杞老鸭汤就飘出了缕缕月牙形的香气。那香味儿跟小虫子一样，调皮地往他鼻子里钻。他并不想被一个姑娘揶揄之后，还要被自己的总管揶揄，于是他试图对面前的菜表示雨露均沾。
但他刚提起筷子，杨无邪就说：“楼主，饭前先喝口汤吧。”
他迟疑了一下，想到树大夫说的养生饮食，虽然他往日都不屑一顾，觉得耗时耗力，但今天他觉得还是不要对某人的心意那么刻薄的好。于是他放下了筷子，拿起了瓷白的调羹，盛起一窝浅浅的嫩黄色的，上头还漂浮着一朵小菌菇的鸭汤，嗅着那些鲜香的小月牙，把汤匙送进了嘴巴里。
充满心意的汤汁从舌尖滑过喉管，暖融融的爬向他的四肢百骸，虽不至于升天了般快活，但鲜美回甘，仿佛给他空荡荡的躯体注入了灵魂。
他顿了顿，说：“挺好喝的。”
杨无邪笑得很开心，说：“好喝您就多喝点，我一会儿再来收拾您的餐具。”
他点点头，察觉到身后的人已经离开了他的房间，然后拿起筷子试图架起面前的梅豆，但手停在半空，似乎像是遇到了什么干扰。
半晌过后，他还是放下了筷子，拿起了调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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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无邪端着食盒去厨房，果不其然在那里看到了拿着菜刀处理牛肉的关若飞。他面有喜色，说：“关姑娘手艺好，楼主把老鸭汤都喝空了呢。”
关若飞伸长脖子一看：哟呵，送过去三个菜，基本算没动过，碗里的粥浅下去了一层，唯有装着老鸭汤的小盅里汤汁全无，徒留两段孤零零的鸭肉。
关若飞面无喜色，她说：“还是没怎么吃啊。”
杨无邪担心关若飞的信心被挫伤，连忙说：“已经很不错了，平时公子他嘴里少有油水，今天一碗的鸭汤都喝没了，菌菇也都吃完了呢。”
关若飞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说：“就是因为有你们这帮不思进取的人陪着，他才靠一口仙气活到现在。”
杨无邪被她小小地怼了一下，也还是笑呵呵的，他说：“您有雄心壮志就够了，我们都指望着您呢。”
关若飞含笑地点点头，说：“我也做不了啥。”
杨无邪看她一边同人聊天，一边给牛腿去骨，眼睛都不眨一下，两刀下去就把一根牛骨头干干净净地拔了出来，他说：“你这手艺不错，刀工很好，眼睛不看都不会切到手。”
关若飞动作一顿，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她说：“厨子嘛，不会切菜怎么做菜。”
杨无邪点头，说：“若是日后都要麻烦你给公子做饭，你黄楼那边还顾得过来么？”
因为关若飞做菜一绝，黄楼一半的赌桌都给当成饭桌用了，那里现在是初一和十五是食堂，旁的时候都是夜宵餐厅。
关若飞笑，说：“有俪娘和其他几位大姐帮忙呢，能有多忙？”
杨无邪知道关若飞性格温和，极容易和人相处，哪怕有人刚见着她脸上的刀疤有些不适，她也能很快让人忘了那道疤。如今风雨楼里的几个仆妇跟她都相处的很好。她认人功夫卓越，有时候杨无邪认得出脸叫不上名儿的小兄弟，她都能自然地叫出人家的名字。
与关若飞闲扯了几句之后，他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说：“最近无错是不是总来找你？”
问起这个，关若飞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说：“花大哥确实来的比较频繁。”说完，继续手上的动作。
杨无邪问：“听说他还给你带了不少首饰衣服？”
关若飞点点头，说：“是带了不少，不过我也用不怎么到。”
她这么一个月下来也就三套衣服换着穿，一件白色，一件青色，一件藕荷色，头上也不戴首饰，永远扎一个鱼骨大辫子。杨无邪说：“他既然给你，你就当是风雨楼给你的，不要客气。”
关若飞笑了笑，没点头也没摇头，只不过她心里奇怪，那花无错殷勤的确实有些过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好想喝老鸭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