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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陈,隆化二年,皇太子薨,厉帝大惊,着京郊墓群迁坟移墓,百姓怨哉怒哉。
      盛回初年,顾氏与贼子串通谋反,厉帝大怒,诛其九族。
      盛回二年,突厥来犯,征兵百万。兵败,割三城,赔款百万。
      盛回四年,各路反王揭竿而起,百姓云集响应,大军直逼京师。
      同年六月,京城破,陈国覆灭。厉帝下罪己诏,于华芙宫饮鸠自裁,禅位明王李宏盛。
      同年,己亥八月十五日,立国周,定年号元景。
      元景初年,八王叛乱,成王斩首于荆州。
      元景三年,镇南王、定北王、天奉王、天宝王、唐王皆兵败城下,押送至京,秋,于闹市斩首。
      至此,八王叛乱,已斩六王,余下二王守城不出,据关自守,天下稍为平定。

      一人在官道上策马扬鞭,玄色衣袍翻飞,马鞭飞扬,破空声惊起,哒哒马蹄卷起一路泥尘。他的身后跟着十数亲卫,维持着相近的速度。
      飞起的烟尘在半空打旋,又在弥漫的水汽中沉淀落回泥中,好似不曾惊起不曾落回,就像现今难得的久违的平静。
      他们在驿站落脚,此处驿站曾烧了,现在重建翻新,倒是算得上舒适。
      灰蒙蒙的天飞过一道白,不多时,一只红爪白鸽落到院中。
      “将军,信来了。”一个灰衣男人单膝跪地,双手将火漆小竹筒奉上。
      孟筠刚沐浴,随手披着外袍,墨发滴水,他接过信,问:“哪里来的?”
      “信鸽飞到您的马上,应该是要送给您的,至于是谁,不知道……”男人发现自己疏忽了,半恼半羞地低下头。
      孟筠倒不觉得有什么,顺手取出信纸,说:“赵伍,你怎么还这么……嗯,不用太在意这些礼数了。”他想了想措辞。
      赵伍挠挠头,站起来,说:“在京城不都这样,一时习惯了。”
      “将军,是谁送来的信?”
      孟筠没有在意,摊开信纸,“啧”了一声,说道:“家书。”
      赵伍就先行离开,不打扰他看家书。
      这信上写的可真是言简意赅:四弟小心,岳州有异,我已找人助你,傅抒雁。
      孟筠挑眉,未置可否,他家二哥成天操心这操心那的,他在军中数年,总不是白过的,用不着他瞎操心。
      但,以他对二哥的了解,借信鸽递廖廖几语,此事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傅抒雁?
      他记得不错的话,不是二哥家里的病秧子账房先生?要他何用?
      算了,到时候找个借口把人打发回去就是了。
      他这里不养闲人。
      待马吃足草料,众人也歇得差不多了。天色尚早,商议过后,决定直接奔赴五十里外的岳州城。
      岳州城门口。
      孟筠一众下马等待入城检查,顺道看看岳州城的情况。
      一月之前,皇上派他前来接手岳州军务,他从各方面打探岳州的情况,发现有些怪异的地方,可查下去有什么都没有,不由得他不担心。
      岳州乃一块宝地,土地肥沃,产出的茶叶、稻谷、绸缎品质上乘,又有水路两通,贸易繁华,哪怕是在这些年里,相比其他州城,岳州城甚为繁华。
      连年征战,造就国家积贫积弱,不少人为找口饭吃,而举家搬到此处。
      但潭州掌握在反王秦嗣同手中,因着岳州与潭州相近的缘故,进出岳州城均需简单检查,以防探子夹带什么物件出入。故而,城门口排了长长一列队伍。
      眼见着天色渐暗,城门即将关闭,队伍还不见短。
      前边一个面黄肌瘦的妇女扯着两孩子,摸出几枚铜板。
      “一两银子。”大汉懒懒说道。
      妇女声音变了,“一两!不是十文钱吗?”她颤颤巍巍地争辩讨饶。
      大汉骂:“十文钱入城费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你也不看看每天有多少人进去,只收你一两银子,是看你娘俩可怜,没钱就一边待着去!”
      突然,几人骑马从城里奔出。
      守门的官兵见了,纷纷行礼。排队的人闪到两边,免得冲撞大人,有人企图趁机溜进城中,被人擒住一脚踹倒,在那呻吟乱叫。
      那五人出了城后就下马,走到孟筠一行人前拜了拜,为首的人说:“下官有失远迎,请将军见谅。”
      “你是?”孟筠见他英眉剑目,一脸肃容,很容易起好感。
      “下官滕英,是岳州主薄,请将军随我进城,大人已备好酒食,只待将军到来。”
      孟筠他们就骑在马上,慢悠悠地街道上穿过。
      岳州是少数未被卷入战火的城池之一,风景民居自有几十上百岁月,颇有些意趣,而此地百姓虽不算富足安康,但也过了些年的平稳日子。
      岳州牧所居府邸在岳州城中心,宏伟大气。府门前,府匾下,正有人等候。
      岳州牧滕大海,人如其名,白白胖胖,挺着大腹便便,走三步一喘,一双豆眼被笑起的肥肉挤成一条缝。
      他领着一众人在府门前等候,着实很给人面子。
      孟筠一下马,他就上前寒暄,“将军到来,下官未能迎候,还望将军莫要怪罪。”
      孟筠说:“应该是我要向大人致歉,路上有所耽误竟拖延了许久。”说是这么说,面上却不见半分歉意。
      孟筠他们本应在两天前到达岳州城,路上却遇到些小插曲,不得以在路上拖了一段时间,一路赶紧赶慢,比预订的时间晚上两天。
      滕大海放下心,久在战场厮杀的人总有股血性、脾气不大好,眼下这位还是好说话的,他忙笑道:“将军说笑,下官不敢。将军一路风尘仆仆,下官已安排住处,设下宴席,还望将军不要嫌弃。”
      “大人请。”孟筠也不推辞,跟着他入府,一路上听他讲述岳州近况。
      “近这几月,陆陆续续有探子被捉到。”酒席之上,寒暄一阵,滕大海一脸忧色道。他又告罪:“将军初来乍到,还未能休息,下官就说及这些事情,实在不该。”
      孟筠一脸正色,道:“我本就为此事而来,大人请详说。”与其听这些毫无意义的恭维寒暄,他宁可谈正事,应对颇为热情的寒暄,他觉得很是吃力,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滕大海又没做什么,总不能因为他心烦就几番驳人面子。
      孟筠饮尽杯中酒,酒是好酒,清冽后甘,酒香缠绵。
      滕大海长长叹了一声,说:“潭州那边偶尔会派人过来查探岳州的情况,之前也曾捉到过几个探子,但最近频繁似乎了些。”
      孟筠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一月前,我们发现有几个可疑人士绕着岳州城走,有时在纸上勾勾画画,擒住他们后,只搜出几副风景画。他们推说自己是在写生,也逼问不出什么东西,但下官这心里不安,潭州……”
      孟筠转着手里的酒杯。
      潭州那位觊觎岳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好不容易消停一两年,就又有动静,潭州地势奇险易守难攻,岳州却是一马平川易攻难守,战事不可避免,却比预计的早了许多,着实麻烦。
      滕大海又说:“岳州一地平坦,如若大军压境,那可……如何是好?”他将心中担忧一吐而出,看来他为这事操了不少心。
      岳州之弊,不止在于地势,更在于兵力及将士,除一个岳州牧,在军事方面岳州再无一个掌权人,而岳州牧治理有功,却不擅军事兵法。
      “当然,有将军在,是不必乱操心的,”滕大海趁机讨好,“以将军之能,保全岳州只是轻易之事。”
      “大人谬赞。”孟筠客客气气地回答。
      滕大海敬了一杯酒,“将军请。”
      “请。”孟筠抬起手中酒杯。
      “明日还请大人带我到此地军中熟悉环境。”因为战事纷乱,且无合适人选的缘故,岳州军权一直掌握在岳州牧手中。
      “将军舟车劳顿,不先休息?兹事体大,却不急在一两天。”滕大海忧虑道。
      孟筠先谢过他的好意,说:“正事要紧。”
      “是了,是了,正事要紧。我回去就安排下去。”
      “有劳。”
      “不敢。”
      孟筠喝了不少,好在他酒量不错,还能自己四平八稳走回滕大海安排的院中。这小院是除主院外最为宽敞舒适安静的院子,滕大海也是有心了。
      滕大海还安排了几个婢女前来服侍,但赵伍哪敢让她们照顾孟筠。
      赵伍赶忙扶住他,“将军小心脚下台阶,您喝多了。”
      就着冷水洗了把脸,清醒不少,就是脑袋昏昏沉沉,不甚舒服。
      “将军您觉得滕大海有问题吗?”赵伍帮着脱掉他的鞋袜,扶他到床上。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喝了酒的孟筠一如既往地脾气不好地骂人,“你想知道今晚去他房顶蹲着,别在我眼前瞎晃悠。”
      “明天去军营。”孟筠喝醉还能不忘正事,摆摆手把人赶走。
      赵伍聪明地没有问是否是醉话,否则是要被骂得狗血淋头,还是早做安排吧。
      赵伍第二天来敲门时,心里是忐忑的,“将军?”
      连叫几声,屋里才有反应。
      “嗯?”
      赵伍清了一声嗓子,提醒道:“您今天还要去军营一趟。”
      隔了三息功夫,孟筠才懒懒地回一声“知道”。
      由于滕大海作为岳州牧事务繁忙,没得空带着孟筠他们去军营逛上一整天,所以就安排了岳州相代为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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