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源自守》云柔碎

45、眼镜

　　随着升上初三，每天高强度的学习，让温冉的视力降得非常厉害，林老给温冉配了眼镜，但是温冉除了上课的时候会戴上，其余时候她都摘掉眼镜。初三放学晚，温冉每天放学回家时已接近傍晚，傍晚的灯交织成了五颜六色的亮点，在她的眼里，像是一层带着颜色滤镜的朦胧。她不爱戴眼镜，所以看世界是模糊的。这种模糊不清的感觉，怎么说呢。特别像此刻的自己，站在雾里，一片迷茫，摸不透，也看不清。有时候她自己也觉得，“看不清”或许会更好一点。但不戴眼镜走夜路，总会容易出事。有一回她就摔了，好在人是没事的，只是手肘磕碰出血了。她回到家的时候，杨闵还没下班回来，她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遮遮掩掩的，于是飞速地扔下书包，奔向洗手池冲洗伤口，自己学着网上的处理方式，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并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残局。她以为自己收拾的天衣无缝，可不出意外的还是出了意外，杨闵最终发现了垃圾桶里的带血棉布，她佯装恼怒地找温冉询问。杨闵生气的时候从来不跟他人开玩笑。而温冉又不擅长撒谎找理由，两个人就定定地杵着，杨闵担忧又恼火的眼神落在了温冉身上，毕竟心虚，她不敢直视杨闵的眼睛。过了一小会，温冉被她盯得发毛，只得全盘脱出。杨闵掀开她袖子一看：好家伙，纱布跟伤口都粘连在一起了！这孩子到底怎么处理的伤口。温冉看向她，发现她面无表情地瞅着自己的伤口，随后一声冷漠的声音从温冉下方响起：“你在这坐着，我去拿药。” 温冉眨眨眼，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心想：完了，杨肯定生气了。
　　杨闵生气归生气，帮温冉上药的同时，还不忘记问她到底怎么摔的。温冉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放空，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最后只说出了一句：“我忘了，好像是自己没看清，踩空了。”

　　“你没戴眼镜吗？”杨闵疑惑，她寻思傍晚路灯那么亮，会看不清路么。

　　“没戴。”温冉的声音有些弱，但整个房间只剩她们俩。这一句杨闵还是听清楚了的。

　　杨闵忙着给温冉上药，便脱口而出：“为什么不戴眼镜？”

　　“因为戴上去不好看。”这确实也是她不爱戴眼镜的原因之一，毕竟戴上去真的不好看！温冉的脸小，鼻子高挺，眼镜戴上去，占据了三分之一的鼻梁，从视觉上看，就显得她的鼻梁看起来没有原先那么高挺。她还是挺介意这一小细节的。
　　杨闵愣了一下，她没预料到会听到这个答案。因为她从小看着温冉长大，明白小孩子是不会对自己的样貌做过多评价。即便她知道小温冉是长得越来越好看了，但当她亲耳听到温冉在意自己的长相时，杨闵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把她看成当年那个只会求抱抱的小女孩，并没有意识到温冉已经长大了。不过除此之外，她还是有些气恼，难道就因为戴眼镜不好看，所以宁愿看不清也不情愿去戴么。她发现温冉此时就像那种冬天爱臭美的小屁孩，而她就像是追在身后拼命喊孩子多穿点的苦命爸妈。不过气归气，她倒没有真的责怪温冉，而是换了一种方式：“你真的不爱戴那个眼镜吗？”

　　温冉轻轻点了点头。

　　杨闵把绷带打了个结，顺带帮温冉整理了一下衣服，：“那我给你买一副隐形眼镜怎么样？”

　　“不用了，闵小姐，我这个还能用呢。”温冉抬起头，小小惊讶了一下，连连拒绝。

　　“可你不是不喜欢吗？”杨闵笑着望向她。

　　随即顿了一下接着说： “不过你是说你戴眼镜不好看？我不信，你把眼镜戴上去我看看。”

　　温冉拗不过她，只得拿出了眼镜戴上。那是一副暴龙的细边银框金属眼镜，边框上有着细腻的金属纹理，镜框很轻，没有很大，稳稳地架在温冉的鼻梁上，银色的边框衬着她的白色皮肤，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无形中给温冉的脸增添了一丝文雅的秀气。藏匿于镜片后的眼睛，在镜片的反射效果下，显得深邃而清澈。

　　英气的眉毛，深邃的眼睛，清秀的面庞，这些自古以来形容英俊男子的词汇，此刻用在温冉身上，却也十分合适。杨闵暗暗赞叹了一下，这还是没完全长开的样子，要是完全长开了，她无法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容颜。

　　“这不是挺好看的嘛，怎么说不好看呢。”杨闵捏了捏她的脸庞。

　　温冉不好意思地把眼镜取了下来，没接她的话。杨闵倒也没在意，收拾了房间后就把温冉打发去休息了。

　　接下来的日子忙碌而简单，温冉继续冲刺中考复习，周末偶尔和杨闵一起回外公家看望二老，温冉每次站在门外都要好好收拾一番自己，努力地扬起笑容。对她来说那是她一直生活的地方，但如今，温馨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落寞和二老日渐苍老的背影。自从林菲柔出事之后，林老爷子也不再举办家宴，家里少了从前的欢声笑语。她曾经想和杨闵一起去看望林菲柔，但是林菲柔不愿意见到他们，甚至连林老爷子和林老太也不愿意见。她有时候难过的不行，她甚至猜想是因为林菲柔不想让他们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因为这件事，外公和外婆像一夜之间衰老不少了，前段日子，林老爷子还因为那些事情受了刺激，中风了，现在走路一瘸一拐，平时也只能坐在轮椅上。而这个家没了林菲柔之后，家里的担子就逐渐落在了林秀丽身上，林秀丽为了家里家外每天奔波，温冉每每想到这就心酸。其实她知道自己每次回来看见外公时，外公对自己那些笑容都非常牵强。就像一个痛苦不堪的人，还要努力挤出笑容面对自己在意的人一样。

　　而这次，也一样。

作者有话说

　　慢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