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有疾》芝盐抹茶

19、第十九章

　　老太妃果然没事，等傅湛和容华到的时候已经换了身常服，沉着脸坐在榻上，长年累月的发威动怒，让她的嘴角有两道深深的法令纹。
　　她一看到容华就觉得污了她的眼，但又不能否定，他的儿子和这个男狐狸精站在一起又相得益彰，仿佛他们天生就该是一对儿一样。
　　想到这里，老太妃觉得自己又仿佛看到了当年先皇和良妃的样子，连带着连自己这唯一的儿子都觉得有些碍眼了。
　　傅澈也没有带着容华磕头，容华给老太妃磕的头够多了，要是容华是个凡人，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母妃，皇兄已经下旨，皇命不可违，更何况皇兄将我们的婚期和他的定在一天，您也应该知道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更何况，如今我已经有了两个儿子，母妃究竟还有不满的？”
　　太妃冷哼了一声，“是，皇帝下旨赐婚，我自然是不能说什么，也难为你出生入死，终于给这小狐狸精挣来了一个正经名分，不过既然你要娶一个男人，那就把我孙儿留在这里，我亲自照料，免得和你们学坏了，更何况，你时时不在府里，他又不是孩子正经父亲，万一有个照顾不周的，惹我心疼。”
　　傅澈脸色转冷，他这才算是明白了，老太太这一招是不是被皇帝赐婚给气的，而是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把孩子抢走。他有了孩子这件事虽然府外没人知道，但府里却是人尽皆知，老太太安安分分没作妖，他还以为是转性了，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
　　容华抱着慕华的手收紧，往后退了小半步，他虽然是和懒妖精，但柳苏给他提供那么得天独厚的条件，他自然也是在修炼的，对付柳苏那样的大妖怪不行，对付老太太跟前的这些臭鱼烂虾还是绰绰有余的，谁敢抢他的孩子，他就跟谁拼命。
　　傅澈看了一眼老太妃身边蠢蠢欲动的两个身强体壮的老嬷嬷，眼神一凌，“都退下，本王有话对太妃说。”
　　那两个老嬷嬷被傅澈看的一个激灵，连忙诺诺应是，退了出去。
　　虽然说她们都是宫里出来的老嬷嬷，有些年岁，平时很得众人的吹捧厉害，但对这个久经沙场的王爷却是打骨子里害怕。
　　“听兰问兰，你二人在门口守着，谁也不许近前。”
　　在门口守着的听兰问兰答了是，就站在门口守着了。
　　听兰和问兰都有功夫，两个人都是出身贫寒，进了大昭女子军队，上过战场的，后来被傅澈收到王府里，贴身护卫容华，故而太妃院里的那些太监宫女根本就不敢靠近她们。
　　屋里老太妃的脸算是黑了个彻底，她以前在宫里是四妃之首，又是皇后的同盟，根本没人敢这么对她，出了宫以后儿子孝顺，一直风平浪静的，直到傅澈把容华带回来，她就觉得傅澈跟先皇越来越像。
　　恍惚间她想起当年先皇有一次来她宫里，看到将一杆长枪舞的风生水起的傅澈，朗声大笑道：“此子肖朕。”
　　这么多年过去了，果然傅澈是越来越像先帝，不，应该是先帝的儿子们都像他，一个个都是情种！
　　傅澈牵着容华坐下，说道：“放心，孩子永远都在你身边，谁都带不走。”
　　容华安心下来，拍拍慕华的小被子，睡梦中的小奶娃动了动嘴，歪着脸蹭了蹭小被子，又睡熟了。
　　“母妃，孩子是容华生的，不论如何，都不可能离开他，母妃要是喜欢孩子，我记得舅母身边有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可以接过来养在母妃身边，也是一件功德。”
　　这下，太妃脸都成了绿的了，“砰”的一拍桌子，怒目而视，“你说什么？傅澈？你都疯到这步田地了吗？他要只是个男人也就罢了，你有了孩子，皇上下了旨，我即便是再不愿，也无济于事，只求你能有个后，你倒好，上赶着当王八，给别人养孩子！混账东西！”
　　太妃这话实在是难听，容华轻轻一抬手，将房间封上，自己则是再难听的话都听过了，无所谓，不过太妃这些话传出去可就是败坏傅澈的名声。
　　傅澈冷声打断她的话，“母妃，我敬着你，是因为你生我养我，但你不该如此折辱容华，这两个孩子是我和容华的，是容华怀胎生下来的，身上流着傅家的血，我和容华今天来这一趟，不是为了求得你的同意，只是想把话说清楚，母后身子不好，往后别轻易出门了，便在这里将养着吧。”
　　老太妃气的浑身颤抖，指着傅澈说不出话来，半天才说道：“你疯了！男人怎么能生孩子呢？”
　　傅澈也没有打算对老太妃再有隐瞒，直接说道：“容华是妖，自然能生，母妃，你自己想想，你喂了容华多少次毒药？你责罚过他多少次，但凡他有一丝歹心，你也不能好好的坐在这里，如今还这样辱骂他！”
　　后面的话就再没必要说了，傅澈恭敬地磕了头，便带着容华走了。
　　他也想要一个美满的家庭，但他的母亲不允许，两年来，她没有一天安生过，整天琢磨着怎么弄死容华，想着怎么在他心口上插刀。
　　这个年过得注定不平静，就在大年初五的时候，派去蜀中查高琦一案的钦差被杀，蜀地的忠王举兵造反，打出的旗号是清君侧，诛妖邪，这一看就是冲着柳苏来的。
　　兵部官员和皇室宗亲都跪在含章殿的主殿里，虽然烧着地龙，但架不住这地硬啊，这些人跪了快有一个时辰了，还不见皇上的影子，都提着心。兵部尚书往傅澈身边凑了凑，“王爷，这咱们这么跪着也无济于事，还得请皇上早做定夺，要不王爷去请皇上出来？”
　　傅澈斜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地起身便往里面去了，夏槐安也不拦着他，兵部尚书抹了一把汗，果然让靖王殿下去时对的。
　　暖阁里柳苏正拿着一把刚开刃的宝剑看，傅湛就在旁边看书，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有人起兵造反的样子。
　　“皇兄。”
　　听到傅澈的声音，傅湛才放下手中的书卷，笑道：“他们把你推出来了？”
　　傅澈无奈地笑了笑，“这几年朝中大定，这些人没经过什么大风浪，一看封王造反，定然是慌了神了。”
　　“朕也不是不想出兵，只是如今天寒地冻的，老百姓刚要过年，兵戈一起，又要遭殃了。”
　　“皇兄的担心是有道理，只不过拖得久了，于朝廷的威严有碍，况且，忠王虽然不足为虑，但蜀中向来富庶，这倒是个好机会，将忠王连根拔起。”
　　“咱们这个皇叔啊，做了一辈子的皇帝梦，也是可怜啊。”
　　兄弟两个聊够了，这才一齐出去，兵部尚书出了一脑门的汗，这含章殿也太温暖如夏了！
　　傅湛也没有多废话，直接说道：“忠王不守臣节，拥兵造反，实乃大逆不道，朕决定御驾亲征，以平反叛！”
　　下面跪着的兵部众人和皇室宗亲急了，不就是一个反王嘛，朝中能臣众多，哪里需要皇上御驾亲征啊！
　　“皇上……”
　　煜亲王话还没说，就被傅湛打断，“皇叔不必多言，朕就是要让忠王和那些整天蠢蠢欲动的人看看，朕究竟能不能做这天下之主。”
　　皇帝打算御驾亲征，这个年，所有大臣都没有过好，兵部尚书差点捋秃了自己的胡子，但皇帝意已决，谁劝都没有用。
　　但傅湛想的很好，现实却一点都不美好，知道他要御驾亲征的柳苏也要去，向来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柳苏闹腾着要跟着去。
　　傅湛觉得头都大了，要是以前还好，但如今柳苏还揣着一个，他又畏寒，冰天雪地的怎么跟着去？
　　好说歹说，傅湛嘴皮子快磨破了，柳苏是铁了心的要跟去，说什么也不听。
　　最后傅湛被缠的没办法了，只好带着了。
　　柳苏其实觉得傅湛有些大惊小怪了，他虽然畏寒，但好歹是妖，怎么可能会因为这风雪出什么事？
　　劝告无果，傅湛于正月初八点兵四万，发兵蜀地。
　　这一场师出无名的战争，打了一个月，年轻的帝王不仅生擒了忠王，还肃清了蜀中，大军在二月底还朝，靖王亲自带百官于京城外二十里迎圣驾回朝。
　　含章殿里依旧温暖如春，不过平日里安静的大殿，今日有些吵闹。
　　容华听傅澈说柳苏和皇上今天回来，便带着两个小郡王进宫来看柳苏，听说柳苏也揣上了，容华握着儿子的小手笑弯了眼睛，当初谁说变成原形等种子瓜熟蒂落的？
　　柳苏一进含章殿就听见小孩子的哭声了，傅湛还愣了一下，心道他没孩子哪里来的孩子哭声啊？
　　傅澈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是他们家幺儿，哭起来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皇兄，是慕华在哭。”
　　傅湛还想了想慕华是谁，失笑道：“小孩子家家的，怎么不起个小名儿？”
　　傅澈挠挠眉毛，“有小名，一个叫晨儿，一个叫晚儿。”
　　“……”傅湛无语了，这俩人起名的功夫不是一般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