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梅镇那些花儿》绮白

4、第 4 章

　　最终欢言也没有舍得把望月交上去。他另外用模板编写了一个女孩，把望月的病毒性质的那部分代码复制了一份，插入那个女孩的代码，权作李代桃僵。
　　即使外貌天差地别，可是她们的核心都相同，有美丽的笑容，媚惑的眼睛，和狠毒的手段。有谁可以抗拒？这样一对亲比同胞姐妹的女孩，自她们分离之日起，就走向各自的命运，渐渐脱离了欢言的掌心。
　　欢言自比是一个播种者，撒下一粒种子，呵护照顾，而幼芽破土，长成参天大树则是那种子自己的事情。他所能了解的是种子，而不是树。
　　别人的宝宝都可以被复制，可以批量出炉，只有望月不可以。即使病毒的破坏属性可以任意修改，即使娇妍的容貌可以控制，就连记忆也监控之下，可以随着欢言的喜好，留下必要的，删去多余的。但自望月诞生之日起，她就像一个人类的孩子一样渐渐发展出性格脾气，喜怒爱憎，这些信息集中在代码的一个区段里，神秘、冗长、反复。因为无法解读，他从没在这个地方动过手脚。他只有她的一些记忆备份，外形参数和病毒插件，即使依照原先的样子用这些东西重新拼凑出一个什么来，得到的也不过是另一个洁白无暇的宝宝。一个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这个新宝宝，不会变成他的望月。
　　他只有不断地找下去，纷乱的数据流鱼群一般不停擦过他的脸庞，他就睁大眼睛，一尾一尾地寻找。反正摆脱了□□的衰老和死亡的威胁，时间几乎是廉价的永无止境的，足够他从世界的这一头，走到另一头，来来回回。
　　直到有一天，他的私人信箱里出现了一封信，来自一个陌生的地址。那片干燥的小枫叶上，有毫无感情的标准字体，端端正正地写着枫梅镇的地址，别无他言。
　　刻意平静的语气，轻轻，浅浅，淡淡，微微，令他觉得似曾相识，后来他发现，这是他在望月的瞳仁里看到的自己的剪影。可是她如何知道，有一种燃烧是看不见的，像灼热到透明的纯青火焰。
　　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跳得很快，口里却装着若无其事地说，怎么可能呢？
　　在虚拟世界里，即使相邻也老死不闻鸡犬之声，只有地址才是到达的惟一途径。没有地址，咫尺就是天涯，若有地址，天涯近在咫尺。
　　枫梅镇如今就在离他咫尺之遥的地方，和望月一样安静无声。一道竹篱笆横在他的面前。他想了想，输入了一串数字。竹篱门吱呀应声而开。
　　望月诞生的那一天，天上挂着一轮美丽的满月。就是这个日期组成的数字排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