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尘风》阡墨三里

19、救人

　　红烟惊慌的捂住嘴意识到说漏嘴了，又赶紧补救：“夜小天这个家伙十恶不赦罪该万死，他听信别人的话抓人吸血提升功力太坏了，这种邪功会让妖入魔的！”
　　“还有还有，我们本来打算去西边，但昨天他说这边没有禁制了我们才改道的，计划我往南边他往东边，然后就……就遇到二位仙人了。”
　　红烟小心的看着二人。
　　“后面你们都知道了……”
　　原来妖兽进犯残杀人类是为了抢夺人间土地和资源，他们还有很多大妖！可恶！到底是谁打开了两界通道！
　　妖兽身体强悍，天生就比人有优势，再加上生存环境的不一样，人如何能抵御妖兽，各地守城军已经在不分昼夜加强训练，上了战场依然大批大批的死，征兵已经引起民怨，若不是天师带领青衣卫挡在前面，真不敢想象结果会如何！
　　可天师也只是一个人，纵然法力高强，一边要护着京城，一边还要操心各地的局势，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柳若尘抿唇不语，他要为天师分担一些，哪怕一点点也好。
　　隐素冷声问：“通道在哪里？”
　　“极北之地！”
　　极北之地，那里人迹罕至，冰封千里，据说万丈厚的冰层下是茫茫弱水，没有动物能在那里活下去，包括人。
　　柳若尘接着问：“你说有人告诉夜小天这个方法，你可知是谁？”
　　红烟摇头。
　　难道是屠天？妖龟和二殿下府里的妖豹都用过这个法子，一切都指向屠天。
　　屠天到底蛊惑了多少大妖？
　　“那你可知还有哪些大妖也在用这个法子？”他问。
　　红烟依旧摇头。
　　“吸食人血增长功力在妖族也是上不了台面见不得光的法子，若非跟夜小天走的近，他也不会告诉我，他都是私下悄悄的掳走人。”
　　山崖上一时沉默。
　　“行了，你走吧。”
　　隐素朝红烟一挥手，红烟体内飘出一滴血，那是隐素的血，收回那滴血红烟就不受控了。
　　至于柳若尘的血，显然已经被吸收了。
　　“感谢二位仙人！红烟别过！”
　　说完化作红狐一溜烟窜进了山林里。
　　隐素微微倾身摸了摸白虎的脖颈，冷风拂过，将白虎的毛发吹起。
　　“下去吧。”
　　耳边传来隐素的声音，柳若尘慌忙抓住白虎的毛稳住身子，白虎抬头朝半空吼了一声。
　　山崖冷月，唯有身后一些温暖。
　　白虎后退一步蓄势往前一跃，瞬间腾空往下，柳若尘一声抽气，瞠目间又飞快闭眼，无法想象这么高的悬崖直接跳下去会怎样。
　　下坠的失重感让他心跳加快，他握紧了白虎的毛发，整个人往前微微弓起。
　　他试图睁开眼，视线里一片模糊的黑暗，他只感觉到白虎下降触地后往前狂奔，一次次触地又跃起，不断的变换方向，速度却未停下。
　　这样的惊险感丝毫不亚于他第一次上天的感受！
　　当白虎停在一处黑黝黝的洞口时，柳若尘直浑身在颤抖，隐素圈住他的腰往下一带站在洞口前，随即松了手。
　　柳若尘一声不吭直往洞口一旁走去，抬手扶住了石壁，鼻尖传来浓重的恶臭与腥气，一时又有点反胃。
　　“我腿软。”
　　柳若尘面壁低声道。
　　“嗯，那你就在这里等我。”
　　隐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他拍了拍白虎的身子，白虎乖乖向柳若尘走来，趴在他面前守着他。
　　“我去去就来。”
　　柳若尘侧目望去，见他已经移开眼看向洞内，目光一凛气息陡变，是初见时眉眼冷漠俯视一切的谪仙，刚才说话间的温和仿佛是错觉。
　　说实话柳若尘也不想进去，黑不隆冬的有危险也看不到，而且里面还那么臭，反正他也没有战斗力，他心安理得的扶着石壁等着了。
　　几息之后，里面传来轰轰轰的声音，巨大的声响在安静的山谷里惊起了一大片飞禽，接着里面隐约传来人的尖叫声，很多人。
　　柳若尘侧耳细听，有不规律的脚踏声传出，很多人，声音越来越近，混着哭喊声，惊叫声，可想场面混乱。
　　月色下，第一个人冲出洞口头也不回的往前跑了，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掩面哭泣的，逃出生天兴奋大叫的，相互搀扶的，哭喊着找娘的……
　　前前后后跑出来上百人，谁也不敢在这里停留，全部摸黑跑远了。
　　柳若尘和白虎安静的站在一旁，悄无声息无人注意。
　　不安的心终于得到一丝安慰，他望着远去的人群，微微一笑。
　　“真好！”
　　感谢拂灵仙君出手，这些人活下来了，乾安郡还有百姓，他的自责少了那么一点点。
　　他有些热泪盈眶。
　　见旁边有白色的身影从黝黑的洞口走出，他急忙抬袖擦拭了下眼睛。
　　正待他想说什么，洞口又走出了一个蓝衣女子紧紧跟在隐素身边。
　　“乔莲？！”柳若尘惊讶望去。
　　乔莲乖巧的站在隐素旁，闻言仔细打量了番柳若尘，发现是个身材瘦弱的俊俏少年，风度翩翩，眉眼如画，一身黑衣隐在黑暗中，可惜她不认识。
　　“你是？”
　　她双眼通红声音沙哑，许是待在里面许久没有喝水。
　　柳若尘咳了一声，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
　　“里面解决了？”他朝隐素问。
　　隐素点头，扫了眼寸步不离的乔莲开口：“现在你已经安全了，你走吧。”
　　乔莲不安的看着四周慌忙摇头，一双眼泛起泪花双手想抓隐素的衣服又不敢抓，可怜兮兮的。
　　“公子带我离开吧，我实在害怕！我日前对公子不敬已经知道错了，求公子不要丢下我！”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她本有些姿色，楚楚动人的模样更是让人心生怜惜。
　　“我的婢女和……都死在里面了，我不敢一个人走山路，公子就当行行好把我带回乾安郡……”
　　乾安郡……
　　这三个字让柳若尘和乔莲同时一愣。
　　乔莲失语：“乾安郡完了，爹爹前脚刚走妖兽潮后脚就到了，整座城的守城军都不在，城里的百姓……”
　　她脸色渐渐惨白。
　　“爹爹听到消息肯定会返回，大军调拨回头一路耽搁，正好与离开乾安郡的妖兽潮相撞，爹爹……”
　　乔莲有些站不稳，脸上滚落豆大的泪珠，眼里满是绝望。
　　一夜之间，天崩地裂。
　　纵使她过去骄纵狂妄，骨子里留的也是战场杀敌无数的老将军的血，这一刻她的内心在滴血，在见到洞内被吸食血气如槁木般倒下的一个个城中百姓后更是心神俱震，如今逃出生天心中只剩深深的心痛和仇恨。
　　她要杀妖兽！她要报仇！
　　她要为爹爹和死去的所有乾安郡的人报仇！
　　她紧紧闭上双眼，脸上是从未有的决绝。
　　“那日见公子身手了得，乔莲羡慕不已，如今乾安郡惨遭屠城，乔莲心中悲恸，感谢公子今日前来解救我们，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乔莲想拜公子为师习得一身武艺，他日战场上再报今日屠城之仇！”
　　柳若尘微微动容，心中对她已有改观。
　　拂灵仙君下凡一事，知道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没几个人真正见过他的样子，战场上惊鸿一瞥他就离开了，守城军并未见其真容。
　　乔莲想拜师仙君，只怕不易。
　　“我不收徒。”隐素回道。
　　果然！
　　“不过你可拜他为师。”
　　隐素抬手指向柳若尘，乔莲随着他的手望向柳若尘，柳若尘一脸诧异。
　　“拜我干什么？我又不会武。”
　　至少目前不会。
　　乔莲略有不解：“公子是何意？”
　　隐素朝白虎挥挥手，白虎起身走来，乔莲吓得往旁边躲去。
　　“虽我无法窥见其中缘由，你二人命中有因果，天机不可泄露，言尽于止。”
　　隐素一把揽住一脸蒙圈的柳若尘坐上白虎，动作越发自然，白虎头也不回往前踱步。
　　乔莲赶紧跟上去，一边思索着这话一边又觉得眼前这画面好像哪里不对。
　　命中有因果？什么玩意？这人她都没见过！
　　乔莲有些懵，公子虽然拒绝了他却给她指了条明路的。
　　“乔莲听公子的，愿意拜这位公子为师！”
　　乔莲几步追来，距离白虎一小截走着，羡慕的看着白虎身上的二人，她也不想走路，奈何人家根本没有让她上虎的意愿，她也不太敢靠近这只威风凛凛的白虎。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柳若尘没好气的朝她翻了个白眼。
　　为啥要拜他，他跟乔莲会有什么因果？
　　若寻到了龙身，他回仙界是不可能会带乔莲走吧，轮也轮不上她吧。
　　他微微侧身抬眼看着隐素的下巴，硬朗有力的线条上是抿着的嘴唇，唇形饱满优美。
　　打住！
　　“嗯？”
　　低沉的鼻音在耳畔响起，柳若尘一个激灵。
　　隐素微低头，两人下巴撞额头，柳若尘一时哀嚎起来。
　　“你干什么？”隐素问。
　　柳若尘心虚的捂着头道：“我，我换下姿势。”
　　“好好坐着别乱动。”
　　“哦。”
　　乔莲在一旁羡慕的看着，心道他们果然是兄弟，感情真好。
　　一路出去，柳若尘身子僵硬的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