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尘风》阡墨三里

12、屠天的异状

　　柳若尘赶紧收了收神，说起隐素这个人，他嘴角微笑。
　　“仙君说我是仙界中人，还说要帮我找回丢失的东西带我回家。”他不想对天师隐瞒什么，全盘托出，“只是我观仙君似乎也不知道我具体什么身份，丢失了何物……”
　　“我只疑仙君怕是认错了人，我能是什么仙界中人，天师当年救我来得及时再晚一步我就葬身虎口之中，仙界中人可不像我这般无用。”
　　江平城低头端起茶喝了一口，又放下。
　　“尘儿不必妄自菲薄，人生在世总是有很多事无法意料，或许你命中有缘也说不定。”
　　命中有缘吗？
　　“先不说别的，拂灵仙君暂住天师府中，又指名要你一路随同，眼下你可得替我好好招待，万不可怠慢了仙君，这也是你的一份造化。”
　　柳若尘应下，脑海里忆起昨晚城楼之上隐素喝过秋露白后盈亮的眼眸，那一夜和风吹得人微醺让人心情愉悦。
　　“我观拂灵仙君性情寡淡并不喜被人打扰，若无事也无需前去叨唠。”江平城揉了揉额角，略显疲惫，“这几日我要与府中之人研究下新的法阵和丹药，青衣卫的人还是太少了，这样下去守城军会扛不住的。”
　　“可有发现妖兽潮有什么规律吗？”柳若尘问，“这妖兽潮来的越来越频繁，往年半年才出现几次，现在已经是各处都不一样了。”
　　江平城愣了一下，缓缓道：“哪里有什么规律，只怕是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可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妖兽?”
　　柳若尘无意问出，心里却警醒起来。
　　是啊，以前匆忙赶路各处守城杀妖，怎么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到底哪里来这么多妖兽？仿佛永远杀不完一样。
　　“妖有妖界，人有人界，妖界与人界相交薄弱之处一旦被打开，自然会涌出无穷无尽的妖兽！”
　　妖界与人界相交之处被打开了一个通道？
　　原来竟是这样，难怪妖兽永远也杀不完一样。
　　柳若尘眼中一亮：“多谢天师解惑！可如此的话要如何关闭这人妖两界之处？”
　　江平城不语，与他四目相对，半饷叹口气，看着他无奈摇头。
　　对了，拂灵仙君啊！
　　仙界派拂灵仙君下来可不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嘛？
　　“你啊你啊，日后跟在拂灵仙君身边可要好好学学！下去吧！”
　　柳若尘面露赧色，道了句天师好好休息退了出来。
　　“对了，我日前经过平川想起你曾说过那里的林香楼烤鸡做得很好，便命人给你带了两份，天气炎热，现在正在厨房里冰镇着，你快去尝尝，若是味道变了就别吃了，小心闹肚子！”江平城低声嘱咐。
　　柳若尘心中感动，唇边笑咧咧的。
　　“还是天师对我好！”
　　江平城朝他摆摆手，柳若尘一溜烟往厨房跑去了。
　　江平城刚送走柳若尘起身准备回房间休息，敏锐的感觉到气流波动，一个身影出现在刚刚柳若尘站着的地方，长发轻扬在半空，有冷香扑面而来。
　　“拂灵仙君！”他恭敬的喊了声，也并未坐下。
　　“我来是想问天师一些事情，关于柳若尘。”
　　隐素开门见山，目光凌然放在天师身上，一股压迫毫无预兆迎面而来，以隐素为中心可怕的无形气浪向周围涌去。
　　江平城只觉天灵盖一处被一股力尖锐的顶住了，仿佛只要他说错一句话，那股力就能瞬间压碎天灵盖。
　　他脸色僵硬问：“不知拂灵仙君想问什么？”
　　“当年你见到柳若尘是在什么地方？可有什么异状？”
　　隐素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般毫无温度。
　　江平城交代：“在西边一个叫鹊支山的地方找到他的，老夫在那片大山里找寻几味炼丹用的草药，当时正在一处悬崖上摘草药，见他被两虎追赶才出手相助。”
　　基本与柳若尘说的一致。
　　“当时有发现他什么异状吗？”
　　江平城沉思道：“他体质有些奇怪，非常弱，除此之外并无什么异状，且他经脉太虚无法练武，老夫这些年一直用丹药给他巩固身体。”
　　隐素沉默。
　　看来是找不到其他线索了，他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顶着天灵盖的可怕力量消失了，那股压迫感也没有了，江平城松了口气。
　　“尘儿这孩子看上去虽有些不着调，却极为聪慧，心中有大义，心地善良，这些年帮着朝廷四处奔波守城从无怨言。”
　　提到柳若尘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一生没有娶妻生子，如今身边有个小子喜欢他愿意亲近他，他的心中自然也生出爱护之心。
　　“不知拂灵仙君询问尘儿之事是为何，可是有什么不妥？”
　　隐素垂下眼眸，并没有说话。
　　江平城想了想又道：“说来二百年前大宸国也遭遇过一次大劫，仙界也曾派仙君下来帮忙，我师傅跟在仙君身边学习过一段时间，得到仙君提点有了些仙缘，后来终是修成正果也去了仙界。”
　　隐素犹如深潭的眼眸微微动了动，抬眼看去。
　　“哦？你师傅是哪位仙君？”
　　江平城道：“他在凡间的姓名叫姜潮，入了仙界后再不曾有联系，老夫也不知道他在仙界封了什么仙号。”
　　隐素默然，仙界大小仙上千，霞凤山数千年门庭冷落，对仙界八卦之事也毫无兴趣，他也不知道这个人。
　　“那你师傅跟的那位仙君叫什么名字？”他又问。
　　江平城微微一笑，道：“师傅曾告知与我，那位仙君号称青苍仙君。”
　　隐素一愣。
　　青苍？
　　在仙界用这个名字的只有那一位！
　　青苍帝君！
　　青苍帝君竟亲自下来凡间处理问题么？什么样的大事值得他老人家亲自出手？
　　哦不，他心中瞬间否认了这个想法。
　　想来是青苍帝君闭关时一抹意识化身入了凡间，他的师父常元道君也会这样，若长年闭关便会留一抹意识出来，若闭关中遇到心魔便需历劫，留下的意识正用于此。
　　定是青苍帝君化身下来历劫没错了。
　　江平城的声音打断了隐素的思绪。
　　“老夫甚是想念师父，也感念青苍仙君的大恩情，拂灵仙君不知我师父，那可知道这位青苍仙君？”
　　隐素嗯了一声。
　　“青苍……仙君很好，”他回想了下，斟酌用词，“他地位颇高也很强，论起道法功力仙界无人能及。”
　　毕竟人家活了快十万年了。
　　“……他近千年并未从九重天下来，应是一直在闭关，不过我听师父说他与他未婚妻已经成婚，二人并未大办，只是拜了天地立了道誓。”
　　“青苍仙君娶妻？那样高不可攀的人物……哪位女仙能得青苍仙君的青睐？”江平城感慨一声，侧目望向窗外，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隐素想了想，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妻子是仙界唯一的凤凰，尊号橙苑元君。”
　　寒暄完故人，隐素自认为已经没什么可跟江平城说的了，对他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江平城久久立着不动，直到窗外一只喜鹊飞过叫了一声，他才惊醒。
　　柳若尘身体不好，连日赶路加之二殿下府中之事一直绷着，卸下心中之事在厨房对着两只烤鸡大卸大块后回房睡了个昏天暗地，直至第二天才起来，下人知道他的习性，也未前来打扰。
　　下午起来后下人前来通报，说二殿下遣人来请天师过府有事商谈，江平城早已打了招呼闭关去炼妖，柳若尘索性带着隐素上门。
　　到了庆阳府，陈康急忙将事情说明。
　　“屠天自醒来后神志不清，行为异常，简直让人匪夷所思，本想让天师来看看……”
　　陈康在前面带路，神色烦躁。
　　他在屠天身上压了宝，屠天若出了事，他的计划就完了。
　　“血阵反噬要多久能好？”他大着胆子问柳若尘，目光却飘向了隐素。
　　隐素没有理会。
　　“先见了人再说吧。”柳若尘安抚道。
　　几人一路到了屠天的房门，有侍卫守在院内门前，四周窗户封死了，柳若尘赫然见一扇封死的窗户缝隙里露出一双眼睛，一时骇住后退了一步。
　　什么情况？
　　“开门！”
　　侍卫打开门，里面传来呼啦啦的铁链声，门内地上出现一个爬行的人影，双手双脚都被锁上了粗大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绑在屋内柱子上。
　　“这……”柳若尘有些不解。
　　陈康叹气道：“我也不想这么捆着他，他醒来后跟疯了一样到处跑，又爬树又咬人！只差没把他嘴也封上了。”
　　“看样子确实有点神志不清！”柳若尘咂舌，瞪着门里脏兮兮完全看不出本来面貌的人，拼命挥舞着两手却出不来，那凶狠疯癫的模样的确像疯了。
　　柳若尘瞅了眼隐素，偏过头凑近悄悄问：“仙君可有看出什么异常？”
　　隐素收回目光微微垂眸，见柳若尘近在咫尺的白皙皮肤宛如玉脂，鼻尖小巧圆润，明亮的大眼睛里是真诚的求知欲，一缕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挨到了他的手，有些痒。
　　“没有异常，神智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