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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遇何珏 ...

  •   我上大学是在我满十九岁的三个月之前,我弟穿着T恤短裤和拖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拖着我行李,我妈在家里,她身体不好,没来送我,而我爸,还在建筑工地奋斗着。
      我看我弟哭得满脸泪,也就装出点不舍来,摸了摸他刚洗的头,从兜里掏出十几块钱来给了他。
      他一边接着钱往裤兜里揣,一边说,“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呀,我送你就是为了你这十几块钱吗?”
      我真切地摇了摇头。
      他从另一边裤兜里掏出个子弹头项链来,某宝上九块九还包邮的那种项链,给我戴上。
      他道,“不许摘下来啊,我也有一个,我们俩一人一个。”
      我把项链往里放,藏住了子弹头,主要是嫌弃这项链丑,看他一脸伤心,没忍心告诉他这种项链应该是情侣之间来戴。
      我对他道,“你平常戴的时候往衣服里放,爸看见是要骂人的。”
      我弟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我拖着自己行李进入重庆火车站的时候,我弟还在进站口远远地望着我。
      我十九上大学,他十三读初二,他正是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时候,老刷着我的支付宝在某宝上买些在我看来莫名其妙的玩意,而我很爱他,比爱我妈还爱。
      上了高铁,有男生坐在了我旁边,白衬衫配黑色牛仔裤,还带着一副镶边眼镜,修长的手正翻阅着放在膝盖上的书。
      他的长相太过干净,气质又十分沉静,便吸引了我的目光,我戴上连帽衫后的帽子,用余光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饱了眼福后便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这人,真的很吸引人的注意。
      旅途无趣,我戴上耳机靠着车窗昏昏欲睡,窗外的绿意随着列车前进一飘而过,云彩在天上慢悠悠地转,有身影从脑海的最深处隐隐浮现。
      醒来时,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瞧着旁边靠着座椅浅眠的帅哥,端详着他的轮廓,突然觉得在哪儿见过他。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半睁着眼睛瞧着我,四目相对,他眼里透出些疑惑,我只好移开了眼。
      他戴上了放在书中的眼镜,看了看我,我侧开脸,毛骨悚然。
      想和他隔开些距离,我找人换了位子,然后一觉睡到了成都。
      再度醒来时,我脑子里一团浆糊,脑子里有声音一直在问我坐我旁边的小哥是谁,是前世有缘,还是今世有债,我被这声音弄得烦了,拖着行李箱的身躯猛然顿住,那声音消失了。
      有声音在我脑海深处响起,层层回荡,带着点轻蔑,带着点高傲。
      她说,哦,原来是何珏呀。
      原来是何珏呀。
      我默然伸手从兜里掏东西,只掏出耳机来,没掏到烟,抽烟这习惯不好。
      其实,我和何珏说起来也就那么点事,中间还夹着个死去的人。
      简而言之,我害死了据说对他很重要的人,有报道称,那小姑娘心善,为了拉我出商城,结果和我一起埋在了坍塌的商城里,刚好垫在了我的下方。我活了,她死了。
      只不过,在我的记忆中,她根本没有拉我出商城,但或许垫在我下方而死,是真的。
      她死了。何珏不会对我有好感。而我也不会主动凑到何珏跟前。我对他也没什么好感。
      幸好我和他只是偶然遇见。
      出了成都东站,由于空间狭小而带来的压迫感一扫而空,成都自带的热气扑面而来。我取下帽子,蹲在广场边上,拉开破旧的行李箱,取出一根散烟来。
      出租车司机来拉我,我笑着摇头,上前找那大哥要了一个火,继续蹲在边上吞云吐雾。烟抽到半根,腿麻了,正要起来抖抖腿,抬头看见了何珏。
      他穿着白衬衫黑长裤,裤腿挽起到脚踝,单肩挎着包拖着行李箱,白净得像天上的云彩,见过他的人都会这么说的。
      而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美丽的人看到丑陋的人、有钱的人看见没钱的人那样。
      两个字,轻蔑。三个字,瞧不起。
      我默然低头继续抽烟,他没认出我来。
      腿更麻了。
      我到C大的时间比新生报到的时间早了一个星期,因为在新生群里提前联系了辅导员,拿到了学生证校园卡和寝室门钥匙,还不至于进不了寝室。
      我去行政楼找辅导员前还特地买了瓶水漱了一下口,抽烟的人总会觉得自己身上有烟味,这种惯性思维,这么多年我也很难改掉。
      辅导员姓段,二十七八岁的女性,正在C大读博士搞行政工作。我见着她的时候,她的穿着很有电视剧中职场女性的范儿,职业套装加平底鞋,戴着一副博士标配眼镜。
      当时的辅导员办公室只有我和她在,可能我是第一个报道的新生,辅导员就显得格外热情,又是让我坐下,又是给我倒水。
      我不好拒绝,只好坐下接水道谢,一口一口喝着温水,只等她发话我好走人。
      段老师和我坐在同一张沙发上,隔的距离不超过五十公分,我很怕她会闻到我身上的烟味,毕竟能考上这所大学的好女孩是不该抽烟的。
      我这边兀自担心着,她却一直盯着我脸看。
      “段老师,”我轻声叫她。
      她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许燃同学,你长得挺好看的。”
      这话就说得很有水平,还好、挺好、很好,挺好上不上,下不下,不仅能表达一下说话人的心路历程,却还是在夸奖人。
      别人越在意的时候,我就只能装作越不在意,装得久了,也就真的不在意了。
      我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个稍稍有些高兴的表情,“是吗?我小时候脸受过伤,后来一直在治疗,倒没想到因祸得福,我小时候一点都不好看。”
      说完这番话,我五脏六腑都在搅,觉得刚刚喝的水都要吐了,可面上还是要不动声色,装出个乖巧模样。
      其他新生开始报到的时候,我已经把我所在的江淮校区里里外外逛了个遍,虽然没把江淮校区看出个花来,却找到了门路卖联通卡,在新生报道的那几天里,我装成大二的学姐,卖联通卡赚了五六百块钱。
      后来我总结我能赚五六百的原因,
      一、在一堆向外推销的人中我显得格外沉默,反差中我反而得到了注意。
      二、我的脸好看。
      一为辅,二为主,可见脸好看尤为重要。
      在卖联通卡的空档,我还去接了下徐然,这丫头和我同音不同名,她叫徐然,我叫许燃。她长相清纯,我长相小三;她一米六八,我一米六五;她读C大的中文系,我读C大的新闻传播大类。我俩在一个学院——文学与新闻学院,简称文新学院。
      而我和她的关系是死党,高中同一个班。
      我们俩这关系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呢,这还得从高中说起。
      按照徐然的话说,她是觉得我们俩的名字发音一样,是缘分,缘分天注定,躲也躲不掉。她觉得我高中的时候太过于沉默害羞,由于缘分,她便想从沉默的边缘拯救我,于是就拉着我一起上厕所聊八卦开小差,最后的最后,我被拯救了,我们俩的关系就铁了。
      其实她这陈述中有几处谬误,一、名字发音一样不是缘分,在我看来,长相相似的人才能算作有缘分。就算是有缘分,就如同小说中名字相同或长相相似的人总有一番颠三倒四的纠葛一样,那也只能算作孽缘。二、我不是沉默,我只是懒得和不必要的人说话。三、我和她的关系并不能用铁来形容,我只是习惯她了而已,虽然这样的习惯对我来说有些可怕。
      但有一点她说得很对,我确实被她拯救了,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由于我们俩一直没出现什么相生相克的化学反应,因此,我一直对我们俩之间是孽缘持着保留态度,直到正式上课前一天她把何珏带到我面前,我相信了我们俩之间是孽缘。
      和我相反,这丫头擅长交际,不管环境怎样换,她总是如鱼得水般自在。正式上课前一天,她说要拉着最近新认识的人去吃顿火锅,联络联络感情。这种局,即使我不想去,徐然也能把我拉去。久而久之,我就养成了有她在的局我必去的习惯。
      可我没想到会遇到何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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