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吻》应迟

12、第12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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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窝里横这话袁飞说了两遍，陆翡竟还有点得意。
　　水壶里咕嘟咕嘟慢慢沸起来，袁飞看着陆翡抿在嘴边的笑，举着剩下那瓶冰水要喝，人却莫名其妙也跟着陆翡一起笑，嘴一咧，差点呛死自己。

　　冰水溢出口腔泼在他脸上，呛着鼻子袁飞猛地捂住咳嗽低下头……
　　冰水顺着他喉结往下滚，湿淋淋的水和汗，燥热又凉丝丝的空气，陆翡看他扯起衣摆抹了一把脸，露出袁飞腰上紧实的腹肌……

　　袁飞呛着咳嗽了半天，一回头，陆翡呆呆地盯着他，脸又红了。
　　他始终没从陆翡是他兄弟和跟班的思维里绕出来，习惯性地没往那方面想，看陆翡发呆只觉得好笑。

　　袁飞弹了一下陆翡的额头，笑说：“干嘛发傻，呆呆的笨死了。”
　　陆翡捂住脑瓜撇开了眼，小声嘀咕：“你才笨死了。”

　　袁飞没听清：“你一个人叨咕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

　　“哈，肯定偷着骂我了，你一脱裤子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味的屁，”袁飞拎起圆筒运动包，胳膊往陆翡脖子上一拐，“说，是不是偷偷骂我了？”
　　陆翡被他摁着搓乱了头发，闹得笑起来，眼睛亮亮的一弯：“我没有！”

　　他背上背包，像个小学生似的飞一样跳出门外：“袁飞是大、笨、蛋！”
　　“喂！”

　　袁飞三两下要去抓他，陆翡却从楼梯扶手上一滑，坐着溜下去了。
　　“靠！”袁飞往下喊，“陆翡！这招还是我教你的！”

　　陆翡已经跑不见了，袁飞只好认命地把背包往肩上一耸，回头关好陆家的门。
　　陆翡没让他送去少年宫，自己一个人跑了，袁飞打了他两个电话，才听见电话那头陆翡呼呼的喘气声。

　　“跑什么啊，我又不是老虎，”袁飞懒懒地在电话那头，顿了好一会儿，问陆翡，“下课要我来接吗？”
　　陆翡咬着嘴唇，想说好，远远的看见了夏雨婷家的小轿车，他捂住听筒：“不用，我自己回去。”

　　袁飞有点不爽，陆翡犹豫地踢着脚下人行道，小声说：“下次吧，行吗，二哥？”
　　“行。”

　　袁飞答应得爽快，但是心里有点不痛快。
　　他是袁二哥，独一无二的袁二哥，青龙帮只剩下他和他的小弟，陆翡是他的小弟、小跟班，连个护法都混不上，又不是帮主夫人，要他接什么接，他贱得慌啊？

　　陆翡往前走，那头夏雨婷刚下车，眼睛泡泡地肿着，远远的和陆翡对视了一眼就撇过头去。
　　陆翡踢着脚下的人行道低了头，他想等夏雨婷进去了他再走，反正他习惯了，习惯了没朋友的校园生活，反正他还有他的袁二哥。

　　谁知道夏雨婷走到少年宫大门口的桑榆树下叫了他的名字：“陆翡！”
　　陆翡呆愣地抬头，指了指自己：我？

　　夏雨婷攥着手里的书包带子，朝他招了招手。
　　陆翡跑过去，脸上还有一路跑来的热气，顿住脚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明明他比夏雨婷高，年纪也比夏雨婷大一个月，可他还是像个弟弟。
　　夏雨婷是少年班的，跳级上来的，高三呢，比他大两级。

　　她的眼睛红红的，但是比他坚定多了。
　　陆翡讷讷看着她：“学姐……”

　　夏雨婷噗嗤一下子笑出来，抹了一下眼泪：“干嘛叫这个啊。”
　　“……”

　　“我知道那个的事不是你做的了，袁飞找出了害我的人，”夏雨婷又掉了泪珠子，她擦了擦脸，低下头，“上午我口不择言误解了你，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的。”
　　陆翡张了张嘴，没人向他说过这样的话，他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是我，我没搞好……”

　　陆翡十分懊恼，因为那些嘲笑人的人确实那样可恨，他们大声朗读着少女私密的心事公开当做玩笑，把别人的心意当做沙滩排球，丝毫不怜惜，只顾自己戏耍快活。
　　陆翡太懂这种感觉。

　　“你别哭……”陆翡有些手足无措，从来哭的人都是他，他哪会安慰女同学，“实话和你说，我前段时间和袁飞吵架了，一直没和好，我就没敢当面把你的信给他，我以为放在他抽屉里不会有事，谁知道出了这样的事……确实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当面给他……如果我能当面给他，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陆翡说着说着心里又难受起来，让他把女孩的情书亲手交到袁飞手里，他心里怎么想怎么酸涩。

　　夏雨婷愣愣听他说完：“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夏雨婷说：“你答应的也只是帮我把情书递给袁飞而已，也没说亲手。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把我的信贴出去的，又不是你贴的。”

　　她抬手看了下腕表：“快上课了，我们走吧。”
　　陆翡点点头：“今天好像不是你的课，你不回学校上文化课吗？”

　　“心情不好，我就来跳舞啦，”夏雨婷耸了耸肩，“对了，你知道你们班那个叫笛骁的同学吗？是他把我的信贴出去的。”
　　“认识。”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我不知道，”陆翡低头思索，“他喜欢找别人麻烦，初中的时候就和袁飞打过架，可能看袁飞不顺眼吧。”

　　“那为什么贴我的信？”夏雨婷说，“我记得刚开学的时候袁飞就有收到过别人的情书，要是那个笛骁和袁飞从初中就不对付，那别人的情书为什么他就放过，偏偏不放过我呢？”
　　陆翡想了好一会儿，试探说：“难道他喜、喜欢你？”

　　夏雨婷水洗过的眼睛张大了一点点，她笑起来：“肯定不是啦，要是他喜欢我，肯定把情书扣下来不让袁飞看见啊！怎么会公布出来让我出糗呢。”
　　“那为什么？”

　　陆翡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夏雨婷一定能想到原因，谁知道夏雨婷却说：“我也不知道。”
　　她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我是他们说的什么‘校花’？其实我觉得这个称呼真的好多余。”她吐了吐舌头，“说起来不害臊，从小时候他们就总这么说，什么校花、大小姐、‘拼爹’，还有说我到处找男朋友的呢。”

　　这些言论和陆翡在舞蹈房听过的如出一辙，陆翡吓了一跳：“那你？”
　　“管他们做什么，他们有的人还说我打过胎呢，吃过什么什么药，喜欢哪个人勾勾手人家就跟我走，要不然我就让我爸逼他们同意，可是怎么可能啊！又不是小说情节，”夏雨婷摆了摆手，看着豁达潇洒，脸色却终究落寞了些，“我都习惯了，小时候就喝到过粉笔灰，他贴我的情书，可能和想让我吃粉笔灰是一个心理吧。”

　　陆翡张了张嘴唇，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夏雨婷抬头冲他笑了笑。

　　陆翡腼腆又礼貌地回报一个微笑。
　　夏雨婷姐姐般拍了拍陆翡的后背，眼睛笑眯着像福娃妮妮。她说：“你不是喜欢我的，对吧？”

　　“怎么可能！”陆翡猛然睁大了眼睛，又觉得太不礼貌，“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我拿你当……朋友。”
　　“我知道，周美都是胡思乱想乱说的，她的话你不要当真，上午我实在太慌张害怕了才一时糊涂……”夏雨婷嗤嗤笑起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陆翡叨咕：“我是个好人，你还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真的很对不起，”夏雨婷收起笑容，郑重地看向他，眼睛真挚而明亮，“我也拿你当朋友。”

　　陆翡脸上稍稍一红，朋友……
　　陆翡有些开心。

　　如果遇到这样事情的不是夏雨婷而是别的人，大概也没有她这样开朗豁达，上午夏雨婷哭得那么厉害，下午她就能调节好心情用舞蹈放松自己，而且没有固执要面子向他道了歉，反过头来开解他……
　　陆翡知道自己当得起她的这一句道歉，可他当得起的，从前没有人给过，所以他十分珍惜，珍惜夏雨婷的歉意和善良。

　　夏雨婷今天下午是没有舞蹈课的，但是少年宫里有空舞蹈教室可以让她用，陆翡不知道她跳了多久，等他放学的时候夏雨婷已经走了。
　　他们交换了电话号码和扣扣，陆翡很想现在就把她加进好友列表。

　　跑到家时陆翡满头都是汗，花洒下面他搓掉身上的酸累，好像连烦恼也一并刮掉了，身上轻了好几斤，忽然的就有些疲惫。
　　开起他家吭哧吭哧的老台式把他的新好友给加上。

　　加上夏雨婷的扣扣号，陆翡看了看他空荡荡的好友列表：
　　宋奕的头像一直灰着，另外就是袁飞、黑子和刚加上的夏雨婷。

　　夏雨婷发来一个吐舌头的小表情：[卷子好多，老师太坏了！妈妈催我写作业，不能聊啦，886！]
　　陆翡谨慎地回复：[好的，88！/挥手]

　　她的头像是一个微笑的晴天娃娃，网名叫“雨天娃娃”，很有女孩子的气息。
　　宋奕灰着的昵称就是很简洁的一个字，“宋”。

　　袁飞和黑子的昵称陆翡就看不太懂了。
　　黑子叫“#虛偽灬シ衮”，袁飞叫“屮御剑の取首级”。

作者有话说

　　年代感扑面而来……/do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