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夏銘

12、No.11

　　晚上酒吧的环境依旧是那么的嘈杂，令人热血沸腾的音乐节奏，闪烁着各种色彩的昏暗灯光，彼此陌生的男女站在舞台上随意的伸展着自己迷魅的舞姿，不经意间还会拉过身旁陌生的人儿一起跳舞。有一些甚至放肆地当着众人的面，来一个热情地拥吻，引发了众人的起哄声。
　　华靖宇一走进酒吧里面，无视掉一群跑到他面前撩动头发，意图因其他注意的男男女女，冷漠的从几人面前走过去，一直走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里坐下。
　　早在他走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他的余经理，匆忙放下手头上正擦拭的酒杯，对着调酒师叮嘱道，“你现在先调几杯酒劲大一点的，那位喜欢喝劲儿大的。”然后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一直在喝酒的男人，就往华靖宇的位置走了过去。
　　“华少，今天怎么就您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闷酒啊，东方少爷怎么没有陪您过来？”余经理走到华靖宇的面前问道。
　　懒懒的倚靠在身后的沙发上，华靖宇抬眼看了一眼余经理，不说话。
　　反倒是余经理被他这轻飘飘的一个瞥目，蓦地一惊，收回了自己心里面打的小算盘。接过酒吧里一个倒酒小姐端过来的酒杯，逐杯的放在了华靖宇的面前，“我看华少您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要不这几杯酒就当作是余某人当作是还你们两人一直在我这里照顾我生意的情了。还希望您喝了这几杯酒以后，心情能好些。”
　　华靖宇端起其中的一杯酒就一口闷下喉，眼底不耐烦的神色也稍稍褪去。而见到华靖宇的表情变化，余经理也在心里面松了口气。他招来一直站在一旁等候着的倒酒小妹，低声吩咐道，“你就伺候在这位爷的旁边，但记住，不要靠他靠得太近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华靖宇，“那华少，你先喝着，要有什么事情的话，您就喊我一下。”
　　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华靖宇拿起另外一杯酒，轻抿品尝着。
　　倒酒的小姐则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坐了下来。她近乎着迷的看着面前面若冠玉的男人，一双宛如墨玉煌石的瞳孔正漫不经心的看着手里的那杯酒，那双布满茧子却显得修长的手。
　　察觉到身边女人的目光，华靖宇抬起双眼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在她收回自己的视线，一脸惶恐地低下头后，才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回了酒杯上。再次喝完手上的那杯酒，他像是无聊的环顾了一圈酒吧内部的装饰，他终于开口，“你叫？”
　　心里正害怕男人会不会因为她那不礼貌的举动而生气的女人，听到华靖宇的问话，在心里面松了口气，恢复以往在酒吧里面招待客人时的态度，“华少，我在酒吧里面是叫美尔莎。”
　　华靖宇点点头，没有多问一句人家的真实姓名是什么，只是指了指酒吧内部的装饰，“我记得我之前来酒吧里面的时候，装饰，好像不是这样的。”
　　美尔莎想了想，这件事情众所周知，也没有多少人会不知道，也就没有隐瞒，指了几处被改动的地方，“是这样的，我们经理一个月前突然通知我们说要进行重新装修，还给我们放了快一个月的带薪休假。就是这，这，还有酒吧后面酒窖的地方。”
　　“装修还带薪休假？”华靖宇提起精神来，似乎对女人说的事情很感兴趣，“之前不是听说余经理他弟弟把他的钱都败光了，甚至酒吧还差点儿开不下去吗，怎么半个月的时间而已，就筹到了那么多的钱了？”
　　一提起余经理的弟弟，美尔莎的心里面就有些窝火，想想平时余经理虽然看起来对他们很严厉，但如果他们以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他总会给她们提供帮助。“是齐氏财阀里的齐天仕，听说他是经理在读书时候的同窗，听说经理遇到这些事情，就出资帮经理度过这个坎儿，还说服了经理把他弟弟送去了戒赌。”
　　“明明余经理的弟弟以前可是很乖的，偶尔还过来这边给他帮忙的，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间染上了赌瘾，害得酒吧差点经营不下去。”
　　“突然染上的？”华靖宇挑眉，微微垂下眼眸，心里面思量着。
　　记得以前程毅曾经跟他们几个人说过，他妈在生下他小妹的时候，由于自身药物排斥的原因，血崩无法医治而去世了。他和他妹妹两个人从小都是被他爸爸养大的，为了供他们两个念书什么的，根本就是连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来，成天忙碌着给他们两个人赚钱养家，既当爸又当妈的把两人拉扯着长大。一直到程毅读完书成功赚到钱能养起他们一家人的时候，他爸也还是那么勤俭。
　　每每程毅打电话回家问候的时候，他爸也总会担心他在外面会不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念叨着需不需要他打些钱给他，让他吃得好一点，要好好休息，不要累着自己了。
　　但是这样子的程父却偏偏在仅仅不到半年的时间里面就沾染上了赌瘾后，整个人就变了。曾经两人眼中的那个慈祥和蔼的父亲，变成了一个蛮不讲理，只知道不断地从两人的身上搜刮钱去赌博，有时甚至在拿不到钱的时候就会对程毅的妹妹动手。程毅长时间在外面，没有办法及时阻止程父的行为，也就只能总是给他父亲打钱。
　　而这个余萧的弟弟也是突然间染上的赌瘾的。
　　美尔莎收回自己的情绪，但没有注意到华靖宇的出神，“是啊，以前余经理的弟弟可听话了，整一个就像是个小奶狗一样围在余经理的旁边，但也不会给他带来麻烦，有时看到我们几个人需要帮忙的时候会帮一下，谁知道两个月前就沾染上了那东西。”
　　“一连一个月的时间，余经理的脸上都是惆怅，头发还白了不少。”
　　回过神，华靖宇恢复了漠不关心的状态，好像刚刚先提起这件事情的人不是他一样。等到桌面上的酒都被他喝完了以后，美尔莎试探性的问道：“华少，可还需要让人给您再调几杯美酒？”
　　华靖宇摆了摆手，端着手上空荡荡的酒杯摇晃着，双眼像是在盯着酒杯看，又像是在透过酒杯看着什么地方，神色之中带着一点迷离。“这酒的后劲倒还是挺不错的，等会儿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去替我跟余经理说一声。”他站起身来，身影还在站直的一瞬间晃了一下。
　　挥开美尔莎伸过来想要扶他的手，他摆了摆头，挺直着背脊走出了酒吧。
　　……
　　美尔莎目送华靖宇离开，就转身回去找了余经理。“经理，人已经回去了。”
　　神色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余萧怔怔的看向大门口一会儿后，开口问道，“他可有问些什么事情？”
　　美尔莎在心里面默默地叹了口气，恭敬地回道，“华少没有问什么，只是问了一下酒吧里面装饰的问题，还有一个月前经理你弟弟的那些事情。”
　　“那些事情……”余经理仿佛心里面燃起了一点小小的火星，小到一阵风都能够把他给吹灭了，他垂下头低声的喃喃道，“美尔莎，你说，如果我把事情告诉他的话，我弟弟他能不能从那个地方里面出来——”
　　“经理！”美尔莎压低声音的一声呼唤成功制止住余经理的自言自语，也唤回了他的理智，她提着心，左右四顾的看了一圈周围的人，见没有人注意到余经理刚刚说的话后，这才在心里面松了口气。“经理，我知道你很担心你弟弟他，但你有没有想过到时候你把事情泄露出去以后，华少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你的时候，你和你弟弟两个人该怎么办。你难道忘记了他们当着我们的面处置叛徒时候的手段了吗？”
　　“可是我做不到昧着我的良心去做这些事情啊——”余经理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脸色很是难看。
　　……
　　走出酒吧，华靖宇微醺的目光立马就恢复了清明。他径直把车开到了酒吧后面的那栋别墅停了下来，从车里面往外面望了一会，才重新驱车回家。
　　虽然别墅里面没有任何灯光，而且也由于酒吧的缘故，附近的灯光也不是很亮，很难看的清楚别墅里面的情况。但从刚才他看向别墅的那个角度来说，他很肯定，在他往窗户看的时候，有一个黑影跟他对上了视线的一瞬间就跑了，速度很快。
　　这种速度……是感染者？
　　如果是感染者的话，而能够进入城市内部的感染者，就一定是被政府所记录的，之前从未曾听闻过有任何感染者定居在这附近的。难道被人从外面偷渡进来，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而将他私藏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别墅里面？
　　一路上华靖宇一边发讯息告诉刘峰有关于余萧和齐天仕的事情，让他去查清楚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通知李进义去弄清近年来是否有人偷渡感染者进入城市的情况，一边沿着回家的路线回到了家里面。
　　刚停好车，走进大门的时候，华靖宇就注意到了站在花园的楮清风，他正倚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头上冰冷的月光和漫天的星空。
　　他脚步不停地走进了厨房里面，拿出柜子里面的咖啡豆，亲自做了一杯不加奶也不加糖的浓缩咖啡，和一杯加了糖和奶的卡布奇诺，端着走了出去。
　　“咖啡，喝吗？”楮清风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杯子，杯子里清香的咖啡味缠绕鼻尖，伴随而来的是华靖宇低沉的声音。
　　“嗯？噢，谢谢。”
　　楮清风惊讶于这么早就回来的华靖宇，原本以为他会等到半夜才会回来，没想到还不过九点，他就已经回来了。他接过华靖宇端给他的咖啡喝了一口。
　　刺激味蕾的苦涩顿时让有些困乏的楮清风清醒了过来，他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向华靖宇。果不其然，他正幸灾乐祸的看着他喝他亲手泡制的浓缩咖啡，见他被浓浓苦涩的味道所惊，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这人防备心还真低，我递给你的咖啡你也敢喝啊，真不怕我下毒？”华靖宇拿出放在他储物空间里的牛奶和糖粉递给了楮清风，却被他推拒了。
　　“刚好我突然很困，喝杯咖啡醒醒神也好，真是谢谢你。”稍微适应了一下浓缩的苦劲，楮清风继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这一次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华靖宇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一切有些无趣，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咖啡转身走了。
　　走了一段距离后，他停了下来，“前天晚上谢谢你的帮忙。还有，天色不早了，别呆在外面吹冷风。”
　　在楮清风惊讶的转身看他的瞬间，华靖宇就已经上楼回自己的房间里了。他轻笑着抬头了下月光，在又一口咖啡后，还是忍不住的说了句“还真是苦”后，一口气把咖啡喝完了，进了房里，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