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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chapter 38 ...


  •   假宁王一死,真宁王便上位了。

      萧崇焕觉得张力这名字太难听,给他取了名,姓萧,单名一个顶字。又给宁王刚出生的孩子取名萧敬真。

      只是萧崇焕对萧顶的态度却是不如假的,更准确地说应该是特殊。

      他既不会用君臣礼节对待萧顶,也不像真正叔侄那般与他说笑。

      在荼蘼看来,不过是萧崇焕的人被换了,他心有不甘却又不能表现出来罢了。

      但萧顶的表现不仅仅是差强人意,用无才无能形容会更准确。

      与先前的假宁王相比,他简直连萧虞真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安王原本还有些担心会来个更厉害的,却哪想真的竟是个草包,不由得在家中偷笑许久,不再把萧顶放在眼里。

      不过公怀砚在大殿上的举动却让他摸不透此人究竟是站哪一派。

      只是,有那样的主子,到底不足为惧。

      荼蘼知道萧顶对读书识字不太有天赋,但想着教一教大约会有所改善,却哪想这位皇长孙根本就无心学习,听到孩子哭便跑进去哄孩子,看书时也时不时说听到孩子哭,有时孩子醒了又跑去逗孩子。

      荼蘼大约明白了公怀砚的那句“我怕你会失望”是什么意思。

      张明安本就没打算让萧顶回皇室,只想让他平平安安做一个普通人,所以见他无心学业倒也没有坚持。

      大殿上的事到底还是缓和了荼蘼与公怀砚的关系,可即便她回了公府,两人见面也没有只言片语。

      张明安和苏木对视一眼,了解了两人的具体情况,总会在吃饭时连连叹息。

      府上萧聘君的人见公主彻底没了消息,便也都悄悄请命回了公主府等待公主回来。

      但多数人心里想的是,最好永远都别回来。

      因着儿时曾与公怀砚结伴长大,萧顶很听公怀砚的话,经过公怀砚几个月的教导,到底还是有了王爷的样子。

      于是这一年便又过去了。

      新年那天,朝中大臣须进宫拜见皇帝。

      荼蘼也跟着公怀砚进宫,违心地说了些祝福的话,公怀砚被留下,荼蘼独身前往宴厅。

      路上碰到了钟玉柔,荼蘼见她肚子已有九个月大,便往边上靠了些,以免惹祸上身。

      钟玉柔见状却是笑了,她用帕子掩唇,“岑姑娘,你别怕,宫里虽然都是算计,但我却学不来这些东西。”她指了指脑袋,“我还不至于这么聪明。”

      荼蘼也跟着柔和的唇线。

      钟玉柔大约在这里等了许久,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便道,“岑姑娘,你可否陪我去一趟含光殿?山岚还没回来,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她摸着肚皮,额角已有汗珠淌落。

      荼蘼到底还是不忍心看这可怜女子难受,替她把了脉象,便扶着钟玉柔去最近的含光殿。

      却谁知钟玉柔边走边流水,荼蘼才发现钟玉柔的羊水破了。

      两人都是首次经历生产,加之此时也没碰上个宫人,顿时惊慌不已。

      荼蘼在含光殿外抓到个侍卫,立刻让他去请太医和产婆,并让几名侍卫抬来步撵将钟玉柔放在含光殿的床上。

      “去通知皇上。”荼蘼说完这话便进殿陪钟玉柔。

      钟玉柔满头大汗,痛得眼晕鼻酸,抓着荼蘼的手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岑姑娘,我才刚刚九个月,这算是早产,会不会有事?”

      荼蘼用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汗,“别担心,不会有事。”

      今日宫中举行春宴,大多数宫人都在忙活,眼下殿内宫人并不多。

      荼蘼只能用有限的经验让钟玉柔不要太紧张,冷静过后,钟玉柔内心的恐惧逐渐散去,虽然疼痛感仍在不断加强,但为了不让荼蘼担心,她还是收敛了一些。

      荼蘼也开始聊些话题,试图转移钟玉柔的注意力,“你觉得这一胎是男是女?”

      “我希望是个公主。”她有些勉强地笑了下,侧目看了眼周围忙碌的宫人,“若是个女子,还能如我这般躲着,若是皇子,一定很辛苦。”

      荼蘼笑了下,只听钟玉柔道,“岑姑娘,你可否帮我将桌案边的书桶里卷起的画卷拿来?”

      荼蘼快步过去,桶中有卷起的纸张,但画卷却只有一件。

      她拿起还没来得及给钟玉柔送过去,就见产婆进来了。

      与之一同前来的还有太医和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满眼的担忧在看到殿内的荼蘼后,更是上升成一种怒意,仿佛找到了钟玉柔突然早产的原因。

      荼蘼并未解释。

      萧崇焕也在半个时辰后赶到。

      产房血腥,他自然只能等在房外,余光瞥见荼蘼手上拿的东西,眸光顿住。

      太皇太后听着里面的凄惨叫声,将所有恼意都加诸到荼蘼身上,嘴上骂骂咧咧。

      “岑姑娘,你跟朕来,朕想问问你柔妃的事。”

      太皇太后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荼蘼一眼,然后继续焦灼等待。

      两人进了一旁的偏殿,荼蘼直言道,“柔妃早产与岑青无关。”

      “你手上的东西是什么?”

      荼蘼抬起手,“柔妃娘娘让岑青拿的。”

      “打开看看。”

      荼蘼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左手拿着卷轴,右手缓缓往下。

      一头青丝如瀑,眉眼认真地看着手下的琴,纤手抚按琴弦,竟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不,这就是她,因为画中女子所抚之琴就是她的高凰琴。

      荼蘼没有继续往下展开,虽然心中愣怔,却眸光不惊。

      萧崇焕从她手里拿过画卷,径自往下展开,直至露出女子弹琴的整个画面,目光缱绻,“你可知,朕为何要纳钟玉柔为妃?”

      她以为他是为整治钟玉柔在宴会上胡乱说话,让她在宫中受人欺侮。

      “她的眼睛真的很像她,朕一眼就认出了。”他抬手抚上画卷上温柔的眼眸,“这幅画是五年前,你的笈笄礼上父皇让你抚琴,我便记下,回宫后亲自画的。”他忽的一笑,“我那么早便喜欢上你了。”

      荼蘼的思绪一阵翻江倒海,她猜到萧崇焕对她有好感,却不曾想到他这么早已经……

      “想必你还是不信我说的。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让多少皇亲的情都成了一场空,父母。”他摇头,“夫妻、子女、兄弟姐妹,什么都是假的,就连人都是假的。”

      荼蘼知道这话说的是刚死不久的宁王,萧崇焕在为萧虞真的死难过?这个念头让荼蘼惊了一惊。

      不过她并未深究,随即出声打断仍在感慨中的人,“皇上既然已经相信柔妃之事与民女无关,那么民女先出去了。”

      刚走了没几步,又听萧崇焕喊她,“你很恨我。”

      曾经的荼蘼会给出肯定的答案。

      她停步几刻,而后继续往前走。

      “如果我告诉你,当年的事并非你所想得那样,你是否能原谅我?我们……”

      “民女不知皇上在说什么,不过不论有什么苦衷,您杀了闻小姐的家人是事实。”

      萧崇焕一愣,见她背影越来越远,自嘲一笑。

      快出含光殿时,荼蘼听到身后传来欢声喜悦,只听到有人说柔妃生了个小皇子。

      她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辞旧迎新,小皇子在今日到来让每个人都沾了喜气,所有人心知肚明,这是个有福气的小皇子,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萧崇焕的第一个孩子,更是因为他出生的日子极好。

      柔妃因刚生产完,所以并未参加春宴。

      因着生了个小皇子,连带着钟丞相的地位也突然提升。

      安王看他的眼神中也带了些算计。

      自从假宁王死后,萧崇焕偶感风寒,加上天寒地冻,他的咳疾不断反复,所以日日都得吃药。

      公怀砚随即送上刚熬制好的药。

      “公学士,朕最近已经好了,不必再喝。”

      “皇上咳疾反复便是因刚要好,便断了药,所以皇上还是喝吧。”

      萧崇焕看着他那团黑乎乎的汤药,微眯出神,却仍是不动作。

      在他动作前,公怀砚先在桌上拿了只空碗,倒了一半,仰头一口喝完,剩下一半再递给萧崇焕。

      萧崇焕笑了下,终于还是接过汤药喝下。

      原本今日宴会只需说说这一年来自己以及大臣们的丰功伟绩,并对有功的论功行赏,但柔妃生了小皇子,所以便又添了一项祝贺小皇子的事。

      “今日,柔妃产下龙嗣,朕心甚悦,小皇子赐名在野。”

      萧在野,这名字明摆着是无意将皇位传给小皇子,刚刚还说小皇子天生有福的大臣宫人都觉得这小皇子过于可怜了,刚出生便没了机会。

      公怀砚抿着这两个字,微微一笑,“其心在野,不叫富贵遮望眼,好名字。”

      荼蘼也觉得这名字很好,至少钟玉柔不必整日操心这孩子的安危。

      “众位爱卿,朕敬诸位一杯。”

      众人诚惶诚恐地拿起酒杯回敬一杯。

      众人刚吃了会儿菜,却见原本该在中间表演歌舞的一名女子并不像其他舞女一样动作,她盈盈上前,媚眼如丝,“皇兄真是好兴致。”

      这声音,荼蘼并不陌生。

      在她摘下面纱后,众人登时认出此女便是失踪数月的信阳公主萧聘君。

      太皇太后脸上的笑意逐渐徜徉开来,“信阳,太奶奶可担心死你了,你没事就好,快来太奶奶这里。”

      “信阳失踪数月,我瞧着太奶奶过得极好。”萧聘君看着她的眼神并不如从前那般亲昵。

      “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皇兄也为你的事担心得很。”

      “哦?是吗?”她轻挑眉眼望向萧崇焕,“皇兄,你很担心我,我却是没感觉到呢。”

      萧崇焕噙着狭长的眸光,“公主失踪数月,身体抱恙,带她去春英殿休息。”

      “皇兄,你以为在被你绑了一次后,信阳还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回来见你?”

      底下一片哗然。

      太皇太后还没从曾孙女的冷漠中回过神来,便又被这个消息震得耳朵轰鸣。

      荼蘼也颇为惊讶,她怎么也没想到萧聘君是萧崇焕绑的。

      只见她双手举过头顶拍了拍手,“都出来吧。”

      一批士兵登时包围了整个宴会厅,屋内屋外都是铠甲和兵器相撞的“铿锵”声。

      “信阳,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太皇太后怒道。

      “太奶奶,你以为萧崇焕为什么会留着我们一命?不过是因为他不能将萧家人全都杀干净,否则只剩他一根独苗,岂不让世人都知道当初逼死父皇,杀了我兄弟姐妹的人就是它萧崇焕!”

      萧崇焕此刻浑身散发怒意,可底下却没有一个人对这件事感到震惊。

      除了民间百姓,只要是三年前就在朝中为官的官员还活着,都知道这件事。

      “你们是什么人?”萧崇焕微眯着眸子扫视这些明显就不是庄国打扮的士兵。

      “他们自然是赵国的兵。”

      安王也忍不住怒了,“你竟叛国通.敌?!”

      萧崇焕咧嘴一笑,“你以为就这么点人就能杀我?”

      萧聘君再也不惧怕萧崇焕,“我说过,我不是没有准备。”

      话音刚落,却见众人捂着肚子,有两个官员更是受不住腹中刀子割绞的痛楚,吐出一口黑血来。

      萧崇焕也腹痛不止。

      所有人中,只有荼蘼一个人安然无恙。

      见公怀砚也面露痛苦之色,荼蘼急忙将他倚在怀中,把他脉象却是一片虚无。

      荼蘼急得满头大汗,“你自己把一把,是什么脉象,我怎么把不出?”

      这是两人决裂许久后第一次四目相对,明明痛极,公怀砚却是牵动了唇角,揩去她急躁的汗渍,“你终于同我说话了?”

      “都这种时候了,还说这个做什么?”

      他抿笑摇头,“我以为,你此生都不想见我。”

      荼蘼心中一痛。

      未觉间,萧聘君已走到两人面前,“闻颖施,是你吧?”她笑,“别人我可能会认错,但是你,我绝不可能认错,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前公怀砚的那个婢女也是你假扮的吧,你是来为你们闻家报仇的。”萧聘君的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宝藏,“皇兄,看,你还得感谢我,若非我,这罪臣之女便偷偷向你复仇了。”

      那边的安王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捂着腹部艰难出声,“为何你没中毒?”

      荼蘼幽眯着眸子,并未解释自己体质特殊,一般的毒素已无法对她产生任何影响。

      荼蘼轻柔地将公怀砚的身体倚靠在椅背上,而后噙着危险的眸光起身。

      萧聘君忌惮她会使毒,往后直退了好几步,命身后的士兵保护自己。

      萧聘君冷笑道,“即便没了庄国公主的头衔,我日后也会是赵国皇后,你觉得是你的毒针再快,能快得过这么多的刀剑?”

      金针到位,荼蘼面无表情,“双拳的确难敌四手,可是……谁告诉你,我是单枪匹马?”

      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传来士兵嘶吼,刀剑相触碰的打斗动静。

      公怀砚忍着痛意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们的毒是你下的?”

      萧聘君眼睛一片通红,只觉哪里出了问题。

      荼蘼也有些愣神,她猜到了一种可能,只听公怀砚道,“毒是我下的。”

      安王一脸茫然,只觉绝望,“公大人,你莫不是疯了?”

      宁王也有些不解,但即便没有中毒,他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众人还没弄清楚是什么回事,只听到外面的兵已打了进来。

      萧聘君扭头往后看,却见刚刚还护着她的士兵顿时倒戈相向,冰冷厚重的刀面搭在她肩上,她头皮发麻。

      “你们在干什么?”

      “究竟是什么让你误以为赵国的事是由我三哥做决定?”

      赵衍漫不经心的笑意在此时显得十分突兀,他一身红衣,双手抱臂倚靠在门框边,“赵国这么多皇子,就是轮到谁,也不会轮到他,如今他更是没机会了,蠢货。”

      这一声蠢货仍旧让萧聘君摸不着头脑,“不会的,赵硕呢?你让他出来见我。”

      赵衍嗤笑一声,打了个响指,“赵国的兵将们,走吧,这战场与赵国无关。”

      众人刚觉得自己有救,再看赵衍犹如天神下凡,却哪知他就这么领着赵国的兵将走了。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又见一伙士兵进殿。

      这一次,为首的男人戴着张银质面具。

      已经有人认出此人便是魏国的国师景和。

      众人眼睁睁看着他摘下了面具,萧聘君肩上的刀剑挪开,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看到已经死去的闻景鹤出现在面前,也不由得一惊。

      荼蘼走上前,和他站在一起。

      如果说一个长得像是巧合,那么两个一模一样的出现在眼前,众人便知道了这两人便是当年的闻家兄妹。

      闻景鹤拔剑朝萧聘君走去,一步一步,很慢很慢,他眼神阴鸷好似恶鬼前来索命。

      萧聘君吓得腿一软坐在地上,而后忙往后爬。

      “你不能杀我,杀你全家的是皇兄,不是我。”

      景和眼神幽冷,“你害我阿颖痛不欲生,只此一罪,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他一剑刺去,却是半晌都没有痛觉袭来,萧聘君睁眼一看,才发现荼蘼拦住了他。

      “哥哥,让我来。”

      萧聘君只觉更绝望。

      荼蘼拧着眉,居高临下望着地上瑟缩发抖的女人,身体各处的罪恶都蹿出来,各种惨无人道的惩罚在她脑中晃荡。

      萧聘君给她造成的痛苦,究其一生也无法忘记。

      荼蘼并未动手,两个士兵随即上前将萧聘君押在地上。

      “公大人,叛贼都已经解决了,您就快给我们解毒吧。”安王讨好的语气响起。

      “谁说叛贼解决了?”荼蘼出声,目光锁定上方的萧崇焕,“我们闻家七十口人命,你弑父杀兄,事成后反栽赃太子的账,还没跟你算!”

      荼蘼同景和,两人各执一剑,仇恨地望向萧崇焕。

      而萧崇焕的眼睛里只有一道清丽的人影,只可惜对方的眼里只有仇。

      他像是并不惧怕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勾唇笑起来,“朕倒是没想到你还有帮手。”

      荼蘼神色漠然,随即一剑刺过去。

      却见一抹鹅黄色人影毫无征兆地冲过来,将萧崇焕护在身后,眼神坚定而又充满恳求,“荼……闻姑娘,我求你,不要杀他。”

      钟玉柔本就身娇体弱,又因刚生产完便下了床,鹅黄色的衣衫很快被染成一片红。

      荼蘼对钟玉柔有些狠不下心,拧着眉,“你走开,我只杀他,不杀你。”

      “闻姑娘,你若杀他,我必不独活。”

      萧崇焕也有些讶然,而后便用仅剩的力气推了推身前的人,“滚开,朕还不至于让个女人护着。”

      钟玉柔岿然不动,依旧用瘦弱的身躯抵挡在他面前,“帝王无情,我不知道我对皇上是什么感情,总之他现在是我孩子的父亲,我绝不会让他死。”

      萧崇焕忍着腹痛,“原来,你是舍不得这皇位?”

      “闻姑娘,只要你不伤他性命,我一定带着他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荼蘼看她的眼神顿时复杂了起来,再看看萧崇焕,她却是诧异地笑出声来,“萧崇焕,没想到还会有人真的在意你的命。他杀我全家,甚至父母亲人也能杀,你还护他做什么?今日,谁也不能阻止我报仇!”

      她眼睛里刹那间有寒光闪过,举剑上前。

      “慢着!你不能杀他!”

      扭头就看到苏木领着张明安小跑着进来,张明安随即过去给各位大臣解毒,却被景和的侍卫拦住。

      苏木皱眉,看荼蘼的眼神像在看陌生人。

      荼蘼心虚地别开视线。

      “听完他的话,你再决定是否要杀他!”苏木道。

      就见被侍卫挡住的那名身材高大的陌生男子走入视线。

      “小人乃前太子身边暗卫灵越,三年前的事并非你们所想得那样。”

      景和掀起眼睫,“什么意思?”

      “三年前,五皇子逼宫,欲对先帝下手,太子前去阻止,遂派属下前去求救八皇子。”

      八皇子便是萧崇焕。

      灵越接下来说的话彻底颠覆了所有人的想象。

      “待属下带回八皇子,太子已经毒发,药石无医,而彼时五皇子也被其余皇子牵制住,竟对骨肉同胞下手……”

      “不可能,你在撒谎!”荼蘼狠狠地看向灵越。

      萧崇焕微微一笑,仿佛没有中毒,“他的确是在说谎,父皇是我杀的,五弟他们都是我杀的。”

      “皇上。”灵越满脸怜惜,“您别再骗下去了,太子命属下去找您前已料定自己必有一死,已吩咐过属下,若日后有太子余党来向您报仇,属下定要拿出太子亲笔证明您是无辜。”

      他从手中拿出一卷已经发黄,边角也略微发皱的纸卷,“太子匆忙,只写了几个字,‘五弟反,八弟临危救命,太子亲笔’。”

      景和随即上前查验笔迹,荼蘼将他的愣神看得分明。

      但她还是不信,看萧崇焕的视线里快要淬出毒汁来,“一定是你的把戏,你为了活命,竟是卑鄙如斯!”

      “他说的都是真的。”

      一直旁观的公怀砚突然出声,他强忍痛楚,由苏木搀扶着走到荼蘼面前。

      “他并不知晓皇长孙被换的事实,所以一直将萧虞真当做亲侄儿对待,这点我想你看到萧虞真在朝堂上的才能便已经知晓,而且,朝堂上辅佐过其余皇子的大臣也都还有大半,便是太子一派也残留不少大臣,却唯独支持过五皇子的大臣被灭了个干净。”

      公怀砚认真道,“你当最是清楚,当初众多皇子中,萧崇文唯独与八皇子走得最近,关系最好。”

      所以才会有与她父亲交好的大臣救出她哥哥。

      所以才会在她被萧聘君折磨后又不合情理地将她带走关押在暗室,可那暗室里的刑具却从未在她身上用过。

      不错,太子唯独与八皇子萧崇焕关系最好,后来出事后,荼蘼还以为萧崇焕是狼子野心。

      一些曾经荼蘼猜不到答案的谜,在这个可能性下都能够解释得通了。

      灵越随即开始用自己之口描述屠戮当日的始末。

      五皇子逼宫兵变,在太子的临危受命下,灵越搬来救兵萧崇焕,然而此时皇子们已被五皇子所杀,并直逼先帝寝宫而去,太子的人已提前将先帝带到一处安全的宫殿,然后便开始说服萧崇焕动手。

      先帝从来都看不上萧崇焕,所以当年才会让萧崇焕对太子幼子动手,因为先帝既担心幼子克自己的命,又怕杀之会让太子恨自己,便由自己最不喜的萧崇焕动手,那么日后太子恨的便是萧崇焕。

      太子担心萧崇焕即便及时救驾,皇位日后也不一定传给萧崇焕,便让萧崇焕赶在五皇子前面动手取得传位诏书。

      但朝中重臣都是五皇子的人,所以不能让世人知晓萧崇焕是拨乱,否则必定要将五皇子的人清理干净,全部清理却会让朝中动荡,所以萧崇焕只得假装自己才是弑父杀兄的恶人,并照太子的遗言,将逼宫罪名扣在太子头上。

      萧崇焕在这几年来一直在暗中找人替代五皇子的人,然后再将他们处置了。

      听着灵越口中说出的太子最后说的话。

      荼蘼心中一冷,手一松,剑滑出手去。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太子和闻家报仇为活下去的信念,可太子却才是杀他闻家的真凶。

      荼蘼的笑中带着一丝苦味。

      “你杀了我吧,即便如此,闻相一家也确实是我所杀。”萧崇焕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

      荼蘼冷冷看他一眼,往外走去。

      “即便阿颖肯放过你,我却觉不可能放过你!”

      “景和哥哥!”只听得熟悉而又天真烂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景和刚惊讶魏筱沁是何时跟来了庄国,下一秒就见魏筱沁身中一剑。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景和始料未及,他抱紧往下坠的魏筱沁,惊呼道,“沁儿!”

      魏筱沁虽然穿着侍卫铠甲,可墨鹰的剑太快,力量太大,足以刺穿坚实的铠甲。

      荼蘼怔在原地。

      魏筱沁只觉痛极,喘息困难,却还是扯了抹笑,“景和哥哥。”嘴角溢出了血,“沁儿不要你死,若你死了,沁儿怎么办?”

      景和鼻尖发酸,他只在家人死在面前时哭过一场,此后,再苦再痛,他再没流过一滴泪。

      如果说上次荼蘼的突然失踪让他自责到无以复加的境地,那么这一刻,他却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也在流逝。

      “沁儿,不怕,我不会让你死。”景和打横抱起她,将她放在张明安面前,“张老先生,求你救救她。”

      张明安本对景和有气,可看着这姑娘年纪尚小,叹了口气便开始救她。

      魏筱沁抚上他的眉眼,在他脸颊上勾画,“景和哥哥,你眼里终于有我了。”

      “乖,忍着点痛,这次回去,我们还要举行大婚。”

      “大婚。”魏筱沁眼前浮现了景和穿着喜服的模样,“一定很好看,只可惜沁儿等不到了,景和哥哥,,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景和痛彻心扉。

      他欠了魏筱沁太多,他骗她为他报仇,她知道真相后非但没有怪自己,反而还极尽可能地帮他完成心愿。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并不只是愧疚和利用。

      大殿之中,荼蘼呆愣在那里,旁观这一切。

      向来不可一世的安王此刻感知到生命的游离,正趴在桌上哼声,其余大臣倒的倒,趴的趴,士兵死伤大半,人人面露惊恐之色,有人面色灰败,有人仍留有志节……

      有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闻家被处刑的那日。

      不该是这样的,她怎么成了施刑者?

      她思绪杂乱,头疼不已。

      “荼蘼。”

      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这个名字,眼下只有一个人会叫。

      定睛看过去,就见公怀砚的脸色逐渐转黑,嘴唇也发黑。

      在荼蘼奔过去前,张明安便已命令苏木将公怀砚带到他面前。

      老人左手治魏筱沁,右手治公怀砚。

      荼蘼紧紧握住公怀砚的手,他的手却比她更冰。

      “现在只有一种办法能救怀砚。”张明安看向荼蘼,让她做这个决定,“‘四方藤参’,此药却不是救命,而是续命。”

      “什么意思?”

      “将你二人的命连成一线。”

      荼蘼面露惶惑。

      张明安立刻解释,“你体内的血液混有毒素,能够压制毒性,服下此药后,你的血就是唯一的解药,但此毒无法根除,以后每年必须定期服用解药,否则便有性命之忧,所以只要你死了,怀砚也一定会死。”

      荼蘼眸光大震,突然想起那时进宫为太皇太后治病,公怀砚只想萧崇焕要了一味灵药,便是这“四方藤参”,当日他说是为救一人。

      突然间,一切都明了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竟用这种方法!”

      公怀砚顶着最后一丝力气,笑容苍白无力,“嗯。”

      他想了很多办法,最后发现只有让自己和她的命连在一起,她才有一线生机。

      苏木皱眉催道,“所以你救不救公子?你若不救,就马上走开,好让我们再想别的……”

      “四方藤参呢?”

      苏木立刻交上。

  • 作者有话要说:  安王一脸懵逼:公大人不是队友?自己给自己下毒,够狠!
    公怀砚:我狠起来自己都毒,我毒我自己。
    荼蘼:我的血才是稀世珍宝,所以我大概是熊猫血?
    明天就是大结局啦,后天开始更三篇番外,总的来说,这篇写得有点累,权谋什么的,我真的不擅长,加上之前大纲写得也很粗略,以至于我后期一直在圆之前写的伏笔。手速也慢了很多,写现言就不需要考虑太多权谋,就不会这么累了,期待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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