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勃艮第》》懒散又认真

2、第二章 悬崖

　　“孩子，出门在外记得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就给我们打电话啊 ”
　　“知道了 ”
　　“我们在这里啊这里...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
　　“这次回来，呆多长时间啊？.......那么快就走啊......”

　　机场永远不缺的是离别的人和相见的人，我们在这里见面，亦在这里分离，熙熙攘攘，看起来热闹又冷清。

　　“哥，飞机是不是晚点了啊，都等了这么久还没出来，清影是不是没有坐上飞机啊...啊...好慢啊...哥你给清影打个电话吧....”
　　“也许在取行李”
　　“可是这时间有点太长了吧 ...”
　　“十分钟 ”
　　“什么？”
　　“才过去十分钟，你就等不及了？你能不能把你急急燥燥的毛病改改”
　　“是吗，都过去十分钟了吗，难怪我觉得等了很久。 ”

　　“哎哥看到了吗她在那里，快招手招手，让他过来看我我们啊 ”
　　“那你不能用你自己的胳膊吗.......？”
　　“哎呀，你个子高，长得又帅，我只要把你胳膊举起来比较容易让清影看到嘛 ”
　　“你这样.......可不止让清影一个人看到了”
　　芸清影下飞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一个留着到锁骨短发的女孩子，穿着很酷，全身上下都是潮牌，给别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不太温婉，还拽着旁边一位高她半个身子，一身名牌西装的男人，长得很俊就是表情有点无奈又期待，让人看着纠结。

　　“你们兄妹俩果然是每次出场方式都不一样啊，这么多年没见，你们还是一点都没变..”
　　清影拉着自己的行李，走到他们身边，和他们打了招呼，面对面看到的时候，突然有一种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过得不舍和依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次她是要回来的。
　　“啊啊啊......清影你终于知道回来了，我好想你啊，你不知道，你走了都没人陪我吃饭逛街，也没人跟我聊天了......你再不回来我都以为你要嫁到那边了.....”
　　皎月一见到清影就抱着她说个不停，还蹦蹦跳跳的，清影知道她的性格，也看着她笑着听她说，只是听到她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愣了一下，她自己都没察觉得到脸上的笑容什么时候没有的。
　　因为皎月是抱着她说话的，看不到她得脸，也没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可是江潭看到了。

　　“江皎月！你烦不烦啊，清影刚回来，你就抱着她说个不停，我看你再说下去，清影也不用回家了，直接再买张机票回上海了。”

　　“哎呀，难得我这么高兴嘛”
　　皎月才放开清影，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走路也不好好走，还是看着清影边说边走
　　“而且，这可是她第一次让我们接她，以前要么是不回来，要么就是回来以后才告诉我们，弄得好像你芸清影没朋友似的......”
　　说到这里，皎月还带了点撒娇的口气，其实清影听到她这么说挺意外的，她俩说起来年纪是一般大，可清影觉得自己更沉闷一点，反而皎月从上学就一直这个样子，还是像个小孩子。
　　清影突然笑了，不知道是自己太容易被改变，还是别人被保护的太好了。

　　“是是是，是我不好，我以前老怕麻烦你们，再说了我打车回去也就一个小时的路程，不过现在好啦，如你所愿，我要长期“麻烦”你们了。”

　　清影抛开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觉得这次回来，感觉还不错。
　　“哎？清影你这是走嘻哈路线啦？这件卫衣宽宽松松的，都能把你装起来了，卫衣套外套都感觉风能把你吹走，你是不是瘦了啊清影，你看你的腿，也就你能穿这么窄的牛仔裤了，你带个鸭舌帽我都要认不出你来了....”
　　清影有点哭笑不得，太夸张了吧皎月。

　　“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清影刚下飞机，肯定很累了，你让人家先喘口气再跟你说话能行吗？”江潭一如既往的念叨着自己的妹妹，一边又提醒她注意安全。

　　“哎你能不能好好走路啊，碰着别人怎么办啊”

　　“哎呀你好烦啊,清影我们快上车......”
　　皎月一边把行李丢给江潭，一边拉着清影的手就跑，清影觉得再跑快点，都可以去拍警匪片现场了。幸好自己今天穿的平底鞋。

　　江潭在后边再次无奈的拿起行李，朝车边走去，把行李放到了后备箱。

　　“等一下......清影，你刚是不是说了我没变？”
　　刚刚？她说了吗？好像是吧？
　　这么多年，清影感叹自己依然是跟不上皎月这跳脱的思维。
　　“好像有说，怎么了...我说了很重要的话？”

　　“哥！你听到了没？清影居然说我没变！！！那我这几个月的健身房是白去了？我的礼仪课还有美容塑型都是白做了吗？呜呜呜啊啊啊......我不相信...我肯定有变化的对不对？对不对？”

　　清影看向开车的江潭，江潭也刚好从后视镜看向她，两人相视一笑，他们一致选择无视江皎月。

　　清影觉得江潭这么多年也挺不容易的，不过他要是将来谈了女朋友，一定会对她既温柔又宠爱的。

　　毕竟性子已经被这个妹妹磨透了。

　　不过说起来，江潭的性格本来就是很温柔的，但不是外表看起来就温柔的，别人对他的印象总是不好搭话，并非高冷，只是他会选择呈现给别人的是自己的哪一面，他可以让你看到高冷，也可以对别人处处上心，这取决于对方是谁。
　　大概是他总能泠的清，什么是值得什么不值得。
　　清影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高楼大厦，觉得自己最近总是想一些有的没的。

　　皎月还在叽叽喳喳的和江潭说个不停，只是江潭依然认真的开着车看着前方，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清影看向江潭，这些年，江潭除了好像突然长得高大以外，还是以前的样子，不过棱角更分明一点，褪去了稚气，某个神情的时候和皎月简直一模一样。
　　皎月的鼻子和眼睛都和江潭很像，甚至睫毛卷翘的弧度都一样，只是江潭的双眼皮要更深一点，显得眼睛也很深邃，像少数民族的小哥儿。皎月虽然也是双眼皮，但眼神总是灵动的，再加上鹅蛋脸，总是给人甜美可爱的感觉。可她偏偏喜欢酷酷的衣服，短发也不是规规矩矩的，要更碎一点，像早上起来没睡醒随便抓了一把，还随意的很好看就是了。这发型还真的是皎月的颜值撑起来了啊。

　　不过这兄妹俩，除了长得像以外，其他还真是全都反着来。
　　“下车了”
　　江潭提醒清影和皎月到了。

　　“清影我跟你说哦，我之前还以为你肯定会去吃西餐，没想到你在电话里说想吃火锅，不过你放心，这里可是我和我哥难得意见一致的一次，他家的火锅真的很好吃，从底料到菜品，总之你等会尝到了就知道了，我都已经迫不及待了.....”皎月一边激情澎湃的解说这家火锅店一边埋怨自己哥哥说了好几次都没带她来，可爱的表情总是惹她发笑。
　　面对皎月的时候，清影总是感觉会很轻松，让她觉得一切都没变，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让她不用去面对后来的改变，可以暂时不去面对现在的自己。

　　“您好，先生。这边请。”
　　清影抬头看了看这家店，装修很古风，进门的大厅里会有两列桌子，中间有一道屏风隔着，所有装饰品都是实木做的，屏风上有一两处雕花，墙上有一个挂板，上边放了笛子、古琴、扇子、剑，还有一些很精致的茶盏。
　　“这些茶盏都是这家店里老板自己做的。”
　　清影有点惊讶的回头看了江潭一眼。这些茶盏的造型都很独特，有一个很像一片叶子，叶子两段边缘都是微微卷翘，越到顶端越窄，中间凹下去的部分还有叶子的纹理，看起来像干枯的叶子在脆弱又顽强的保护着自己的生命。
　　“那他应该有一个武侠梦吧。”清影看向那个茶盏出声说道。
　　“差不多，算是爱好吧，不过他也不在这边，平常很难见到一面。”
　　“你们认识？”
　　“嗯，朋友。”
　　清影了然的点点头，江潭不想多说的，她自然也不会再问。
　　“走吧，在楼上。”江潭看了看清影。
　　“嗯 ，在火锅店加这么多清雅的元素，还真有意思。”

　　清影说完才发现屏风后边还有一排竹子，用一个小木栏围着。

　　再看看周围人吃着火锅，火锅里还冒着热气，还真的有种身处云间仙境的感觉，当然，忽略味道的话。

　　清影收回目光，跟着江潭和皎月去了楼上。

　　江潭上楼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清影正在看向那边的竹子，“清......”江潭准备叫她上来，却忽然停止了脚步。

　　他在清影的眼睛里看到了笑意。

　　七年了，恍惚是自己的错觉，清影还是小时候那个清影。

　　江潭一瞬间觉得，也许，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对的。

　　“你怎么了？”清影走到楼梯间，却见江潭不动，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片竹子。

　　“你也喜欢那片竹子？

　　“啊？ ...嗯还好。”
　　江潭慌忙收回目光，也不知道清影什么时候上来的，干咳了一声，继续走在前边。思绪却还在那个笑意上。

　　直到走进房间，才收回自己的心绪。

　　“上个楼梯而已，你们俩也太慢了吧！哥，你刚还说清影饿了，这都到了吃饭的地方了，你还不快点，磨磨蹭蹭的，吃饭也不积极。”

　　皎月嘟着嘴巴嘟嘟囔囔的埋怨着江潭。

　　“我看你是自己饿了吧。”

　　江潭难得没有不理她，还回怼了她。
　　皎月察觉的出自己哥哥不对劲，竟也乖乖的闭了嘴。

　　“好啦，是我不好，刚才上楼的时候看有趣的东西就多看了几眼，你今天想吃什么随便点，面也可以，我请客。”
　　清影脱掉外套递给了服务员，摸了摸皎月的头，笑着看向她。

　　江潭知道，这个笑和刚才那个到达眼底的笑意不一样。
　　两年前她从龙城走的时候，江潭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了，不是不回龙城，是回不到以前开开心心的芸清影了。
　　现在的她多了一份温柔恬静，眼底也褪去了几分天真，更多的是无奈和接受以后散发出来的气质。

　　“你喜欢这里的什么啊，叫何年哥送你就好了，不过他这里好多东西都是他自己做的，如果他为难的话，让他教你怎么做也行啊。”

　　“何年？”

　　“就是哥的朋友啊，你不知道吗？你这次回来，哥有见他，说让他帮你......”

　　“是我朋友，也是这家店的老板，我让他帮我留个包间，他这里生意一直不错，不提前定的话，可能要白来一趟了。”

　　江潭打断了皎月的话，清影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只是觉得自己回来，这两位朋友真的很高兴，没想到，重回故乡，有人在期待着你的归来，帮你安排好一切，就好像你掉落悬崖，一直在往下坠，而此时此刻，你双脚落地，真真实实的踩在地上，感觉很踏实。

　　“知道你这位品酒师品惯了好酒，特地为你选了搭配火锅的红酒，意大利SANSILVESTRO的圆舞曲，尝尝吧。”江潭示意服务员可以开酒了。

　　“瓶子我就很喜欢，你选的准没错了，肯定合我胃口，这次不是尝，是要喝。”
　　圆舞曲瓶身不是普通红酒瓶那样四方圆润的，它是从瓶颈到瓶身直接有一个弧度，酒标上有一个少女的背影，像是参加舞会，裙子从粉色到淡白，裙边扬起，一直延伸到瓶身另一侧，连接这品种的名字，仿佛每个字符都在优雅的舞蹈。
　　“BRACHETTO 这个品种的葡萄酿出来的酒一般会是小甜酒，我喜欢。”清影看到了瓶身上品种的名字，笑着对江潭说。
　　江潭回以笑意，端起酒杯碰了碰清影的酒杯
　　“欢迎回来，清影。”
　　“我很开心，谢谢。”
　　“我也要我也要，欢迎回来，嘻嘻。” 皎月一边给嘴里塞肉，一边拿起酒杯仰头喝掉。

　　“酒体轻盈，香气馥郁，带有典型的草莓香气，甜而不腻，是因为有山楂的缓和，还加了保加利亚玫瑰，像是身处在一片玫瑰园里，很舒服。”

　　清影品尝过后就开始习惯性的去感受它的香气，抬头看到皎月直直的看着自己。

　　“清影!!!你也太厉害了吧，我怎么品不出那么多味道啊，你为什么不接受访谈啊，只上杂志怎么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你这么厉害啊。”

　　“哪有，我这是职业习惯，上杂志也是工作需要，杂志访谈内容都会提前沟通的，我当品酒师也不是为了上电视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也不想上电视。”
　　清影微笑着给皎月解释。
　　“那我今天要多喝一点。”

　　皎月拿起酒瓶给自己倒酒
　　“适量。”
　　江潭开口说道，还抬头斜了皎月一眼，示意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哎呦，清影今天回来我开心，你这也不让，那也不让，我都不开心了。”皎月虽然不满，但还是乖乖放下了酒杯。

　　“江潭，没关系，这酒度数不高，让她多喝几杯吧，反正有你在，她还不能放任一点啦。” 清影调侃江潭总是十拿十稳。

　　江潭没说话，夹着眼前的菜吃。
　　清影和皎月对视了一眼，偷偷笑了笑，她们知道，江潭这是同意了。
　　皎月调皮的对清影眨了眨眼，趁她哥吃菜给自己倒了一杯。

　　“清影，我之前给你提过心理师的事情，你不要在意，我现在觉得...你这样也挺好。”江潭没有去看清影，他不知道清影现在是否可以去面对那件事情。

　　清影听到江潭的话，夹菜的动作顿了一顿，看向他，又看了看皎月，发现皎月也是正襟危坐，还有点小心翼翼。

　　清影轻轻笑了一声，放下筷子，看着江潭和皎月说“没关系，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跟你说，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见你说的那位朋友，心理师。”

　　“你....你愿意？你真的可以？”江潭有点紧张，声音也投着一点激动，只是那声激动稍纵即逝。

　　“清影，没关系，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就不见他，你不要太用力去逼自己，我也觉得你现在挺好的。”皎月一改往日的话痨，眼睛紧紧盯着清影，怕自己说错话。
　　清影看到他们兄妹俩正襟危坐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

　　“噗嗤，你们怎么了？我真的没关系，我想好了，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放过自己，太累了，还有.....”
　　“无论怎么样，这都是我的事情，我应该承受的，我不希望它给你们带来什么影响，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失败，我会不想要你们有我这个朋友。”
　　清影吐了口气，依旧微笑着看向他们，只是眼睛里却含着泪花，她努力眯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皎月看了看自己的哥哥，觉得指望他安慰清影也不可能了，便开口说道“哎呀，清影，你别这么说，我们也是担心你，你这么好，我还没和你做够朋友呢，等我做够了再和你说，你想开了，我们更开心，朋友就是一家人啊，来，干了这杯，希望清影的明天越来越好.....哥？”

　　江潭松开桌子底下握紧的手，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好，越来越好。”清影也端起自己的酒杯一口喝掉。
　　“嘿嘿，这样气氛才对嘛。”皎月放下酒杯又恢复往常的性子，动来动去，笑来笑去。

　　看向清影，突然笑的有些不正常，还用一只手挡在嘴边，身子靠向清影“哎清影，我跟你说啊，那个心理师啊长得可帅了，那长腿，那皮肤，那......”

　　“那什么啊小月牙儿，我隔老远就听到你在夸我了，我那么好吗？低调一点啊，我也就是普通帅啊，来，给我的小粉丝签个名字，要不要合影啊？”

　　清影本来以为皎月那么神神秘秘要说什么正经事，正哭笑不得的时候，便听见皎月的话被人打断了，才发现有人倚在门口，不知道何时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