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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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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小的灵堂门口像个唢呐尖尖的那头,走进去,就是闹哄哄、明晃晃的流水席。席间全族老少推杯换盏,勾肩搭背。灵堂上飘着白色麻布条,尚未撤下,相比席面,更像个无声的背景。这灵堂为谁而设呢?
提起这个人,也真是好笑,平时默默无闻的一个人,得亏是死了,不然哪能享受全族人来相送的待遇。靠着灵堂里面坐着的妇人低头微微笑着,那个走的人就是她的丈夫啊。结婚将近两载,她已身怀有孕5个月,夫妻恭敬和睦,怎奈丈夫与人斗气时,被对方人多推搡到河里淹死了。
打捞上来后已是隔天下午,瘦干干的一个人,被泡成了大胖子。停放三天,外地稍远些的亲戚前来吊唁,今天已经下葬。
这个妇人不是本地人,名叫柳蕙香,肤白凝脂,与当地姑娘媳妇们黑黝黝、亮晶晶的脸庞不是一回事。刚嫁过来的时候,村里人争相来看热闹。“看,沈五家新娶的媳妇,白的像个藕似的。“
公公沈五抽着烟斗,憨憨的笑,自己儿子闷葫芦,这几年在村里族里都不出个声音,俗称打不开局面,成家了,才算有人关注,自己也觉得脸上有光,彷佛那些来看媳妇的人也都是来看他的一样。
婆婆有些冷脸,一个新婚媳妇被人看来看去,成何体统。体统是啥,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每天忙着洗衣做饭,池塘里的一堆活,哪有精力考虑别的。如今,儿子却先走了。她之前使不完的力气,像吹大了的猪肚羊肚泄了气,干瘪了,出皱了,软瘫瘫,戳一下才能动动。撑着把儿子下葬的事情料理完,她也卧床了。丈夫沈五更是不成形,儿子出事后,就一直没起来。
家里现在就剩柳蕙香挺着肚子在支撑。孩子有五个多月,早晚都要翻腾一会儿,中午太阳热的很,孩子很少这个时点动,她有些头晕,想回去灵堂里面找个凉快位置。
站起身,晃了一下,多了一双手扶着她。认得这个人,是丈夫这边三叔家的小儿子,不想让他服,但硬被搀扶着到了阴凉处。柳蕙香坐下后冷脸,瞪着他,那人双手背后,仰头瞪着别处,还得意的抖着脚,留下一句话,“等过几天来找你谈一下”,急匆匆的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