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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他是个妖精 ...

  •   “血管钳。”

      “控制体温。”

      “心跳多少。”

      “血压多少。”

      “这里是医院。”

      “老子知道这里是医院。”推车哐当倒地的声音,“老子找姓蒋的医生!”

      “啊!”又是哗啦啦仪器倒地的声音。

      “…保安呢!保安怎么还没到!”

      “姓蒋的!老子要你给我媳妇偿命!”声嘶力竭的吼叫声,听得叫人发颤。

      “啊!他有刀。”冷白的刀锋,在白炽灯下,晃了又晃。

      “蒋医生!”

      接着,就是一片混乱,尖叫声,撞击声,林邈扑了过去,然后,

      ......

      场景转换,

      城市里拉响的警报还没有关掉,呜呜呜地响彻整座慌乱的城市。

      “医生!医生!”

      “快来人啊!”

      “没有止痛药了!”

      “绷带!!钳子!!”

      推车哗啦哗啦地过去,后面还抬着人在往里面挤,

      四处都是哀嚎声,一声又一声,

      手术室里的灯都没有灭过。

      “护士!护士!”

      “这里有人睡过去了!”

      林邈端着推盘的左手一颤,右手食指下没有感受到呼吸,

      她眼前一黑。

      林邈醒了。

      一个漫长的梦境,平常熟悉又寡淡。

      她常常这样,梦里的两个场景混乱不堪,交错相杂。

      从这个梦中醒又到了另一个梦中,梦中梦,做得很频繁。

      林邈大三下的时候被导师举荐去了京都一院实习,带她的主医师姓蒋,是个四十来岁的经验丰富的胸外科主任。

      那是台风险评估系数为百分之六十的接生手术,从一开始就是不得不上手术台。

      病人是第三胎,前两胎是女儿,许是家庭思想里还是有重男轻女的想法,非要生个儿子。前两次是剖宫产,这第三次也非要剖宫产,胎盘没长好,长到宫颈口,子宫下端,手术大出血的概率非常高,而且产妇是高龄产妇。

      林邈协助蒋医生过去的时候,产妇大出血,心脏承受负荷超重。蒋医生已经同其他医生开始商讨对策,手术室里助理医师跑进跑出,递病危签字单,提血箱。

      林邈站在蒋医生旁边,同步辅助,手术结果很遗憾。

      林邈出去的时候往旁边瞧了眼,本子上记载着,是个男孩,六斤七两。

      手术外的病人母亲一声嚎过一声,丈夫站在一旁靠着墙,捂着脸。

      不久之后病人家属上医院闹,林邈去拉人的时候不小心被崴出去挡了一刀,右手骨头被伤,碰及神经。

      一切都是意外。

      后来,后来她就去了国外,申请了红十字会,到了苏丹。

      那里到处都是战争过后纷乱的废墟,凌晨的急救处依旧灯火通明,呼声遍地。

      她隐匿在其中,做着最简单不过的包扎缝针止血。

      那时候右手很少颤抖,她戴着护士帽,也不说是医生,要动刀的手术,无论大小,都不会轮到她。

      黄沙漫天,燥热缺水,她在那里,陌生又是新生。

      第二天早起乘车去了郊外的寺庙。

      这里路远地偏,人烟稀薄。

      脚下仍旧是不规整的石板路,林邈一路数着长了青苔的阶梯往上。

      到了山顶,寺庙还是老样子,处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地清静。

      林邈推开那厚重的大门,竟还是当初那位小僧人上前引路,绕过庭院,瞧见几位僧人在清扫落叶。

      “叶落了新生快了。”身旁的小僧人突然开口。

      林邈轻扯嘴角,“年年如此。”

      “笑倒是多了。”小僧人腼腆地对她笑,手里的佛珠拨了又拨。

      林邈眉梢上扬,“我一直都是这样。”轻得飘乎的声音。

      “是心安了。”小僧人启唇。

      林邈不再言语,跟着进去,接过已点好的香。

      叩拜完起身,小僧人又道,“这次抽只签吧。”

      林邈转头,小僧人手里已拿好了装着签子的竹筒。

      “还是不了。”林邈拒绝。

      小僧人宽劝,“抽只无妨。”

      林邈只好随意挑了只签,竹签末尾,写着,上上签。

      林邈挑眉,晃了晃手中的签子,眼梢处难掩笑意,

      “小师傅,这里面该不会都是这个吧。”

      小僧人微笑,“但祝姑娘心事顺遂,如愿以偿。”

      林邈笑而不语。

      小僧人见状,道,“隔壁已为姑娘收拾出雅房,里面也已备好纸墨书经。”

      “有劳师傅了。”林邈作揖。

      “姑娘请。”

      屋内点着烛灯,房间也无什么变化,墙壁上还是日积月累沉积下的斑驳。

      林邈右手执笔,缓慢地誊抄书经。

      寺庙里处处都是好闻的梵香,这两年在非洲,也曾带着求来的梵香香包,但林邈始终还是觉得,唯有身处梵香环绕之内,才方觉心安。

      一夜无梦,林邈满足地收好抄写的纸张,前去道别,沿着初晨的山林景,下山。

      早晨下过下雨,台阶上的青苔清亮亮的。

      前边好像有人拿着伞在往上走。

      林邈看着跟那人的距离愈来愈近,一抬眼,

      好巧,是沈易安。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在这?”

      两人同时出声。

      林邈看着沈易安,她笑,“小三儿专程来接我?”
      沈易安淡淡地睨她一眼,“你想多了。”说着就要绕过她。

      手腕被拉住,沈易安偏头,面前的小姑娘晃着张明媚的笑脸,红唇轻启,“那你来干嘛?”

      “来还愿。”清清润润的声音。

      林邈放开他,“我要等你吗?”

      沈易安静静地看着她,然后眉毛一挑,他嘴角勾了抹笑,“怕没车回去?”

      林邈轻哼,“怎么会。”

      “今天是周六。”

      周六周天往返城中城郊的班车不上班。

      林邈显然也是想到了这茬,她伸手,“车钥匙给我。”

      “不给。”

      “为什么。”小猫急了。

      “怕你溜了。”沈易安说完就要抬脚上去。

      林邈扒着他衣袖不放,妥协在没车这个事实下,她唤,“小三儿,好三儿,好易安。”

      沈易安身躯一震,“松手。”

      “不要。”

      “一,”

      还没二,林邈就飞快地松开手。

      沈易安手放进兜中,林邈眼巴巴地瞅着。

      结果是一把旺仔牛奶糖,红颜色的,躺着沈易安的手中。

      “吃点糖,跟我再上去一遍。”

      林邈别开眼,“不,可,能!”

      “那你自己想办法回去,我觉得走着回去还不错。”沈易安转身往山上走,“今天天气真好。”

      林邈瞪着他的背影,低吼,“沈易安你还是人吗?!!”

      没人应。

      林邈歇气,认命地转身跟上他。

      一早上的好心情没了,偏偏摧毁的罪魁祸首还不能揍。

      小僧人看见林邈又回来了,他惊奇,“是有东西落下了吗?”

      林邈摆手,指了指沈易安。

      小僧人明白了,转过去,对着沈易安,弯腰作揖,“好久不见。”

      沈易安弯腰回揖。

      林邈一愣,“你认识他?”

      “施主每年都常来。”小僧人微微笑道。

      沈易安看着林邈看向他的不可置信,淡声提醒她,“我也在京都。”

      言下之意是,来一处寺庙上香住一晚并不奇怪。

      “对了,你们俩都喜欢誊抄经文,特别是《未曾有因缘》那一经。”小僧人说。

      两人皆怔。

      大眼瞪小眼。

      点好了香,小僧人看向林邈,“姑娘要再上一次吗?”

      林邈摆手,“不用了。”

      她看着沈易安,跪在前面的蒲垫上,挺直着腰,举着香,虔诚地闭上眼睛。

      沈易安起身后,面前递来竹签筒。

      林邈摇晃着竹签筒,对他笑眯眯地道,“小三儿抽只签吧。”

      沈易安看着这人脸上的笑容灿烂,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用了。”

      “抽一只吧,”林邈硬拉起他手放上去,“抽嘛。”

      沈易安就顺从着抽出了一只。

      林邈探头看过去,是上上签。

      她回头就冲那位小僧人笑,“你看,还是上上签。”

      小僧人站在旁边双手合十,微笑着说,“但祝施主心事顺遂,万事胜意。”

      林邈轻啧,扯住沈易安的衣袖,推着他往外走,“我们先走了,以后再见。”

      沈易安对着小僧人颔首致谢,眼前人拖着他,嘴里向他嘟囔着,“我跟你讲,我昨天抽到的也是一只上上签,那里面肯定都是上上签。”

      小猫皱着鼻子,抱怨。

      沈易安微回头,瞧见小僧人站在门前的提坎上冲他微笑。

      他看着梵香缭绕的寺庙,勾唇,缓笑。

      车速较缓,林邈头靠着窗竟不知不觉睡过去。

      恍惚中车停,有人扶了下她的脑袋。

      林邈醒来时,是在自家小区的车库。

      偏头看向沈易安,声音带着刚醒的喑哑,“怎么不叫我。”

      沈易安看着手机,“忘了。”

      林邈动了动身子,眼睛瞥向窗外,觉得有点熟悉,“这哪儿啊!”

      “你家小区车库。”

      林邈惊了,哗地扭头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

      沈易安收了手机,看着她,眼里透着你是不是傻,“我问的我姐。”

      林邈喔了一声,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我再眯五分钟,就去吃饭。”

      说着就又要闭上眼。

      沈易安探手按下她的安全带按钮,林邈睁眼,疑惑,干嘛?

      “我需要提醒你,我订的两点二十的飞机回b市。”

      林邈还是疑惑,

      “你难道忘记我爸妈今天下午五点到?!”沈易安看着她眯眼,语气危险。

      林邈一个激灵,我天,她竟然没有想起。

      “那,那我们现在干嘛。”

      沈易安自上而下看一眼林邈的穿着,

      短风衣长裤长靴,没有问题。

      但是刚刚下山她踩了一个水坑,裤腿肯定弄脏了。

      “你上楼换身衣服收拾一下,我去超市。”

      “去超市干嘛。”

      开门的人回头,“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晚上我外公也在。”

      林邈懵圈地摇头,之前没有说过啊。

      沈易安叹气,“你看看你手机。”

      林邈翻包找手机,一按,她抬头看向沈易安,艰难地开口,

      “它昨晚就自动关机了。”

      沈易安已经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他是个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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