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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ep04: 运动会(2) ...

  •   [01:00PM]
      钟子期孤零零地抱膝坐在地上,整张脸埋在臂弯里,像只可怜的珍珠鸟。

      倘若离他更近些,比如华宝与他的距离,应该就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耳朵在燃烧,是不正常的桃红色,看着都觉得下一秒该冒白烟了。

      华宝轻轻抚着他的背,同情而温柔:“活该。”

      远处的运动会已经开始了新的环节,赛场中央凭空多出一台巨型游戏机,是那种游戏厅里常见的拳击测力机器。

      沉重的撞击声时而响起,然后是细密如雨点般的机械音,接着便是欢呼声,或是唏嘘声。

      “899分!还有谁要挑战这个分数的吗?”主持人举着话筒,“诶?银河弟弟?你怎么又来了?”

      不知他答了句什么,周围爆发一阵起哄声。

      当束慈路过时,也被地上这团不知缘由的阴郁气场绊住了脚步。他撤回几步,弯腰好奇打量:“谁啊这是?子期?”

      华宝继续抚背,钟子期依旧自闭,没人理他。

      束慈伸手碰了碰钟子期桃红色的耳朵尖试温:“怎么了?发烧了?不舒服?要不要回宿舍休息?”束慈蹲下来。

      “没有。”华宝替他回答,“他好得很。”

      “谁又欺负你们了?”束慈脑回路非常单纯,这种程度的自闭,不是生病了,就是被欺负了,“哥帮你们教训他!”

      如果在往常,这时候华宝就该扑到束慈怀里喊哥哥真棒了,但今天,束慈的男人气概似乎对他失去了吸引力,华宝依旧老老实实给钟子期抚背,眼中闪着狂躁亢奋的精光。

      他用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着最遗憾的话:“咋办呢,束慈哥。小期期犯罪了,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的那种。”

      说到这,时间需要倒退到半小时前。

      *

      [12:20PM]
      银河还在大脑当机状态,钟子期凑上去又给一记暴击,他把每个字都咬得很轻,话尾微微上挑,弯成一道道小钩子,吹进银河的耳朵里。

      “要么现在你再尝尝,甜吗?”

      说完钟子期立马就清醒了,他自己都受不了这做作甜腻的语气,头皮阵阵发麻,后背恶寒。

      只是这样一句话,就把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勇气耗掉了大半,可银河竟然陷入了更为深沉的沉默。

      剩余的勇气就这样在良久的无言中彻底蒸发。钟子期本质怂包脾气再次作祟,他开始思考该再说点什么把场子圆回来。

      “咳,那个,抱歉啊,我……”

      他还没想好该用哪个理由解释自己的唐突,银河突然回了神,瞳孔迅速聚焦,目光转为犀利,打在钟子期脸上,打断了他的话:“抱什么歉?”他抬手扳住钟子期的肩,语气明显恼火了,“有本事别躲啊,继续啊,过来让我尝尝到底甜不甜啊。”

      他钳住钟子期的肩膀,只是这样一来他自己也不方便继续动作,只好松手,转而去捉钟子期的手腕,那里的骨骼明显细弱,不似肩膀结实,银河只好把怒气收敛几分。

      手腕突然被触碰,烫得钟子期猛地挣扎了下。

      银河的眉头皱更紧了,空出来的那只手忽然拉拽钟子期的衣服,不让他有机会往后躲。只是动作有点粗鲁了,钟子期的领口就这样被扯开,露出一小片白玉般的肌肤,锁骨若隐若现。银河此时心中邪火四起,有的是被钟子期撩出来的火,有的是他自己积存已久的火,但更多的还是怒火,因为刚才那句“抱歉”,和钟子期这个挣扎的动作。

      钟子期越想挣脱,银河就抓得越紧。从远处看,就像是扭打在一起。如果此时有人朝这个方向看过来,难保不会怀疑两个人正起口角,可惜华宝已经帮他们把外界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钟子期拼命捂领口,压低声音:“干啥?我道歉我道歉,我错了,对不起行不行!下次不敢了!你干啥啊?别拽了!……衣服扯坏了!录节目呢!”

      “道什么歉?谁让你道歉了?”银河怒道,“光道歉有用吗?你这是猥/亵/未成年知不知道?”

      屎盆扣脑袋上了,钟子期语塞:“……?”手一滑,不小心松开领口,与银河对抗的力道一下子没了,半边光溜溜的肩膀就这么闯入银河的视线。

      银河定定看了几秒,笑容就在那一刻忽然绽放,仿佛融掉了雪山尖顶的阳光:“过来,你不是想知道甜不甜吗?”

      草食动物本能察觉到危险,面前这个忽阴忽晴的家伙根本不是钟子期认识的那个银河。

      “等会儿,你先松手,有话好好说……”

      他需要给自己时间消化掉目前的状况,整理整理前因后果,反省一下究竟在哪一步出了错。

      钟子期想把银河的手掰开,然而无论怎么用力,攥着衣领的手都纹丝不动,领口反而被越扯越松,半条手臂都露出来了,他用衣袖堪堪遮挡着胸膛前的肉。

      钟子期做了一个脱衣的姿势,试图抛弃外头的卫衣,先拯救里面没被攥那么紧的T恤,以此脱离银河的牵制。

      “还敢跑!”银河简直要被他气死了,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对准钟子期的肩窝,仿佛扑食的饿狼,狠狠地一口咬在了他的锁骨上。

      这一下是真用了力气,也可能是因为钟子期的皮肤过于娇嫩,银河瞬间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耳边传来一声吃痛的闷哼。

      银河慌了神,赶紧松口:“我不是……”他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但现在这情形,谁看了都会想他就是故意的,于是,他干脆耍赖,摔下一句,“还不是怪你自己不检点!”

      钟子期轻轻碰了碰被生生咬出来的伤口,麻痒的感觉远大于痛感,低头一看,指尖上沾了一点殷红色。

      他并没有生气,他大概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对银河生气,所谓的原则和底线都是可以以银河为转移的,长此以往他会成为一名忍者也说不定。他只是有些无奈,扯着嘴角笑了笑:“对,都是我不检点,你会去告我猥/亵/了未成年吗?”

      “你就只是打算猥/亵/我吗?”

      “嗯?”钟子期一愣,他只想开个玩笑缓和气氛,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我喜欢你,想跟你谈恋爱。”银河歪着脑袋,手臂架在膝盖,反手托腮,就像是拉家常般随口表了白,“你不是也想吗?你看,还是我先说了。说这句话有那么难吗?烫嘴?不想说?还是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信心?”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毫不顾忌地把“我们的未来”挂嘴边,这样的表白着实随便,甚至都不一定是表白,或许银河只是再也受不了他似是而非的态度了,跑来戳穿他。可是却听得钟子期心头一热,他笑了:“不是,谁说我没信心?我有信心……”

      “你没有。”银河无情打断他,“你只会狡辩。”

      钟子期哑然。他动了动唇,张开嘴,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又闭上了。

      没错,问题一直都出在他身上。

      是他先撩者贱,又总是临阵逃脱,是他尚未迈出第一步就已经找好退路,是他不敢走出若即若离的舒适区,也是他刻意听信华宝“谗言”,将那句“如果这么轻易就开口,银河是不会珍惜自己的”当作逃避现实、拖延时间的借口。

      说到底,《美丽新世界》不过是个为期四个月的选秀比赛,这里装着一百零一个少年,都有同等的萍水相逢的缘分。

      钟子期是因为丧失了利用价值,被公司随手扔进来的,银河可能也是出于什么荒唐的原因才来比赛。都是大千世界里的一个偶然事件,凭什么就得相信他和银河就一定会与别人不同?

      因为他是主人公吗?

      不。如果是,那也该是三年前的钟子期才对。比如写出了《京城堂会》的月色如凉水般的那个夏夜,怀里紧抱着厚重的乐谱本,穿过黑黢黢的石板小巷,去后街某间地下室寻找三文鱼乐队的哥哥们时。压抑着兴奋与喜悦朝着唯一的目标狂奔,那一刻的他确实有过这种错觉。

      然而三年后,他早成了一块废物点心。当他收拾掉所有多余的心情,准备彻底接受自己操蛋的废物人生时,事情确实如小说那样,奇迹般出现了转机。

      但他早就不相信自己是主人公了,谁又能保证这次他的奔跑不会是奔向下一个深渊呢?

      到选秀节目上谈恋爱,于情于理皆为叛逆。说不害怕,那是谎话。他怕,简直怕死了。他自己怕,也替银河怕,没有了这栋粉色大楼的庇护,怕世人眼光,怕家人误解,更怕只是一时冲动命长情短。

      所以,今天的事情压根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得寸进尺,为什么不继续规规矩矩的相处,享受偶尔的亲近,打消不像话的肖想,只是当个合格的“亲哥”呢?

      又是为什么,会因为一篇粉丝凭空幻想出的香/艳小说而心痛呢?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好委屈呢?

      银河检查着钟子期锁骨上被咬住的那两排整齐的牙印,血迹已经凝固,变成了暗红色,绣在那一片细腻柔软的肌肤上。他帮钟子期把衣领恢复原样,靠得很近,呼出来的气拂过伤口,挠痒似的一下接一下。

      银河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说:“很甜,真的很甜……”末了又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也很温柔:“我只能再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现在,我会去参加那边的新项目,看看能不能给你赢回来点新的零食。一个小时后,你要是还不想开口,那我今后就只当你是个喜欢猥/亵/未成年的烂人。”他站起身,拍拍屁/股,“我走了。”

      钟子期就这样把自己蜷成了一只可怜唧唧的珍珠鸟。

      半小时后的现在。

      *

      [01:05PM]
      束慈蹲累了,干脆盘腿坐下,瞪着钟子期头顶的发旋儿,想瞪出个名堂来。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是准备出去吗?”华宝问他。

      束慈这才想起来此行目的,赶紧从地上爬起:“哦,对,差点给忘了,我得回宿舍拿个护腕。”

      “拿护腕干嘛?”华宝不知不觉跟着他一同站了起来。

      “一会儿我得上场,那个拳击测力。”束慈朝人群方向一指,“我看银河也去了,吓我一跳,参赛名单里头明明没他啊……”

      “嗯,我们弟弟做事随心,他想去就让他去吧。”华宝如老母亲般慈祥。

      “关键是,”束慈说着,微皱起眉头,朝那个方向看去,“他可别又赢了啊……”

      适时,机械音已出,人群中响起遗憾的唏嘘。看样子银河的分数没有超过目前最高分的899。

      “还好还好。”束慈松一口气。

      “赢了能怎么样?”华宝好奇。

      “好一点的,节目组会把他的部分剪掉,当他没参加比赛,坏一点的,大概就是整个游戏都剪掉吧,这么多人,白忙活。”

      “为什么要剪掉?”

      “节目组都有自己的计划,什么时候该轮到谁有镜头,都是有规定的,总不能全是一个人独占。”

      华宝费解:“可是镜头不是靠我们自己争取来的吗?”他能理解节目组利用他们作为噱头,炮制话题,但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明明争取到了镜头,还要被通篇剪辑掉。

      “话是这么说,”束慈觉得华宝的提问有点多了,抬指一弹他脑门儿,“但解释权归节目组所有啊,懂不?”

      华宝捂着额头,嘶了一声,问:“这个游戏又是谁要赢?”

      束慈本来嘴角噙笑,闻言神色一滞,手还没有完全收回,定在半空两秒,待他想通华宝肯定是知道运动会有黑幕的事了,这才清了清嗓子,含糊地带过一个名字:“姜汉。”

      两个字刚落进华宝的耳朵里,他的眼中猛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眨眼工夫,他就又恢复如常了。

      他抖着小肩膀蹭过来,嘟着嘴冲束慈撒起娇来:“可是人家就只想看你赢嘛——”

      束慈从容地抬起胳膊抵住华宝的前胸,不让他再靠近。他也并非受不得肢体接触,但华宝例外,这是个随时都有可能往特殊部位蹭的小色狼。他无奈道:“那也没办法,姜汉本来就挺强的,899分,我用全力也不一定比他高。”

      “你要是赢了,会被剪掉吗?”华宝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不会吧……”束慈仔细盘算一番,改了说法,“倒也不一定,毕竟我赢了也挺没看点的……”他在观众心中本来就是力量型选手,输了反倒比赢了更有趣。

      “那,那要是我赢了呢?”

      束慈望着他那张嫩到能掐出水儿来的小脸,再朝下瞥他只比自己肩膀高出一点点的小身板。一时不慎,鼻腔喷出一声轻笑。

      华宝被当面鄙视了,也不恼,见束慈笑了,他也跟着笑,忽然伸出胳膊,两手托着束慈的脸颊,用力一挤,把他的五官都挤变形了,再上下揉两下,宠溺中又带着娇嗔:“你们呀,都太喜欢以貌取人了啦!”

      *

      [01:30PM]
      “937!九百三十七分!玖佰叁拾柒分!!”主持人对着话筒尖叫,话筒不堪重负,也跟着一起尖叫。

      噪音太大,周围的练习生们纷纷皱眉捂起耳朵,主持人不得不深呼吸两下,让自己冷静下来,得以继续Q他的流程:“冷门!爆了个大冷门!让我们恭喜华宝,人不可貌相啊!让我们恭喜他!获得本届‘金刚芭比’,不是,获得本轮游戏冠军得主的称号!!”

      “……牛逼。”这是赛后束慈对华宝说的第一句话,他服得五体投地。

      “你是怎么做到的?!”“对啊,你怎么做到的?”继束慈之后,一群人开始叽叽喳喳。

      在华宝身后,还跟着一溜练习生,都是少则八块腹肌,多则倒三角形的好身材,华宝站在中间,简直像棵风一刮就倒的豆芽菜。只可惜,这些人的肌肉似乎都是观赏型,没什么实用价值。

      自华宝打出高分后,台下的观众就坐不住了,有人质疑机器是不是坏了,有人幻想自己上去可能会突破九九九的极限成绩,总而言之,无数参赛名单以外的人都跃跃欲试。

      然而,奇迹没能发生第二次。就说此刻离华宝最近的那位健美少年,上场前还专门对着镜头秀出肱二头肌,那线条连华宝看了都想喷鼻血,最后却打出了438分的成绩,不到华宝的一半。

      因为整件事实在是太戏剧性了,就连见过大世面的节目组都一个个瞠目结舌,赶紧加派一台摄像机,跟着这位铁拳小公举拍幕后花絮。

      “传授点秘籍吧!!宝哥!!”

      华宝怀里抱着满满当当的虾条,谦虚道:“一般般一般般,我当年最高纪录九百八十多分,高一还是高二的时候?嗐,太久没玩了,都不会发力了。”

      438分健美少年:“……”

      881分束慈:“……”

      华宝被人簇拥着问东问西,朝着他最初来的方向翩翩而去,走到半路才反应过来,抽了口气猛一抬眼,果然看见前方银河和钟子期正并排坐着。

      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想赶紧转身离开吧,后面被一群练习生和一台摄像机堵的死死的;换个方向引开人群吧,又显得太刻意,搞不好会弄巧成拙。他的步伐变得迟缓异常,到最后几乎是被人推着后背往前走了。

      苍天呐,他真的不想去凑那俩人的热闹了啊啊啊!!

      也不想带着人去凑啊啊啊!!

      更不想跟着一台摄像机去啊啊啊!!

      但该死的老天爷听不见他的心声。

      走在他左边的那人突然在这时大吼一声:“子期!钟子期!华宝赢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01:25PM]
      “想好了吗?”银河走过来,扔下两颗糖,他没能赢,但拿到了安慰奖——两块太妃糖,“一个小时已经到了。”

      “嗯。”钟子期把自己闷在臂弯里足足一个小时,抬起头时额头两道红印,看着还很诙谐。

      银河挨着他坐下来:“好,那跟我说说,你怎么想的。”

      钟子期看着他,又不说话了。

      等了一会儿,银河耐着性子再问一遍:“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话没有?”

      钟子期还是望着他,眼神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想。现在是关乎自尊心的决斗了,就算把喜欢他这句话说出口,听起来也像是在示弱,而不是示好。他需要找一个更合适的契机,完成银河想要的仪式。

      银河捏了捏眉心,他从没见过比自己还倔的人,怎么逼都没用,最后,他无可奈何叹口气,说:“行吧,烂人,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吧,今后你在我心里就是……”

      “子期!钟子期!华宝赢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他还没说完,被一个兴致极高的声音打断。

      他们这才注意到,以华宝为首的人群正向这边涌来。众人兴高采烈往前冲,唯独华宝一脸惊恐向后退。他们走到哪里,热闹就被带到哪里。

      “银河也在!!又和钟子期一起呀?”

      “正好顺便也一起采访了。”

      “子期啊,一整天都没见你人影,原来躲这儿偷吃东西呢?”

      “吃什么呢?哪儿来的?”

      “这金色的球,我是不是哪儿见过——”

      “手里的这不是太妃糖嘛!一共才两颗,喔唷,都给你啦?”

      “咦,有情况——”

      “喔唷,银河弟弟,听说,你刚才说要赢了比赛回去娶媳妇儿嘛!媳妇儿是谁呀?难道是——”吹一声尖锐的口哨声,拉长了音,“钟——子——期——”

      他们的视线已经完全转移了,冠军被冷落在旁,华宝灰溜溜地退出人群中心,打算先行跑路。

      “华宝赢了!937分呢,他还说他能打980分,敢信吗?满分才999!”然而还是有人惦记了他。

      华宝又被人硬生生挤到了人群中央。这群少年发泄着分泌过盛的肾上腺素,模拟电视剧里的记者,手里举着空气话筒,逼近坐在地上的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热情发问。

      “请问你们对自己身边藏着这样一位深藏不露的拳击小霸王有什么看法?”

      “请问华宝平时是什么样的人,会用你们练手吗?”

      “请问你们也被他这么打过吗?”

      “他打人是不是也很疼?”

      “请问你有什么想对我们的冠军小宝说的吗?”

      华宝被头顶上方的立体环绕音吵得脑壳疼,他护着自己的脑袋,以免被这群跟磕了药似的“猛男”误伤到漂亮脸蛋,他也很无语,他也很无奈,可是少年们似乎越玩越嗨,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华宝只好勇敢迎上钟子期茫然中闪烁着责备的目光,华宝知道他眼神里的责备完全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对此无话可说,只能受着,犹豫再三,开口道:“要么……你就说几句呗?”他苦笑一下,“唱几句也行。”

      一瞬的静默。

      那一刻,似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甚至就连远处运动会赛场以及记录着这一切的节目组,都好像被置入了短暂的空白之中。

      曾经有一个古老的说法,当人们交谈正欢的时候,倘若突然安静下来,就是有天使经过。

      钟子期不知道在那时,在那个体育馆,从那样一群疯子般的少年身旁经过的天使是谁,为何事而来,属于哪片天堂。

      但他由衷感谢,那天本来会有太多的事摸不清头绪,难以收场。

      突如其来的寂静里,钟子期真的应了华宝的提议,开口唱了起来。他的嗓音依旧清淡,柔和,像是春天里载着花香的和风。

      “万千星辰,我是最特别的一颗……”

      他忽然转过了头,冲同他并排坐着的人微微一笑。

      银河接上了:“守护在你身边……”

      “等你看看我……”

      再热衷于狡辩的人,他的眼睛也是无法撒谎的,彼时,钟子期的眼睛里有银河。

      这里是《美丽新世界》。

      他唱的就是《美丽新世界》的同名主题曲。不算什么名曲,只不过是所有练习生张口就会的,曾在梦里练习了一遍又一遍的,被当成噩梦般的起床闹铃的,代表着一切事情的开端、代表着他们两个月前在此相遇的第一首歌。

      后来,是华宝领着所有人一同合唱。

      “……今晚我在舞台之上,编织梦想,I wanna be me,随热爱追逐光芒……”

      再后来,就没有谁关心还坐在地上的那两个人了。

      体育馆上空回荡着绵绵不绝的歌声。发疯的少年,运动会那边等待新游戏的观众,甚至还有几位容易多愁善感的工作人员,他们都已经沉浸在由一首歌带来的恍如隔世的六十天回忆里。

      声浪狂潮的海底下,银河伸出一根指头,悄悄戳了戳钟子期的手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ep04: 运动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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