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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名贵娇花 ...

  •   明天就是最终等级评价日,而首期节目还有三天才全网上线,风言风语却已经传遍了战场内外。

      他们说,《美丽新世界》节目组收钱给排位,没钱没靠山的小公司练习生铁定活不过明天了。他们还说,其实最后出道组的人选早就已经选好了,十个固定席位对号入座,剩一个流动席位,这比赛的出道率才不是一百零一比十一,而是九十比一,孩子们能抢的就只有那一个位置。

      至于“他们”是谁,大家都忙着消化一天里听来的这么大信息量,人心惶惶,根本无暇顾虑这种小问题。

      B班也在议论这件事,彼时已经进展到猜测那十个固定席位都有谁的阶段。

      华宝对这些捕风捉影的八卦不感兴趣,正和束慈一起躲在角落处上小课。华宝没正经训练过声乐,只会操着大白嗓生嚎,束慈要先从气息教起,但华宝没有当学生的天分,很快他就不耐烦了,干脆以增强肺活量为由,打发华宝练憋气。华宝倒是随性,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小脸涨得通红,胸脯鼓起,眼含泪光,两只手轮流击打自己的大腿,精神朦胧,已然痛不欲生,求饶似的瞪着束慈。

      束慈领会,淡定点头:“行了,可以了。”

      华宝终于从死亡边缘获救,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氧气,也不管形象什么的了,像条死鱼一样伏在地上喘气。

      束慈依旧淡定,说:“比上一轮多坚持了三秒,不错。”

      “才三秒?!”华宝皱着脸嚎,“怎么可能?最起码多了三十秒好吗!你怎么数的秒啊?这也太不准了吧!”

      束慈嫌他吵,睨一眼,说:“我刚刚是怎么教你的?”

      “唱歌之前要心静,要感受呼吸的变化,少言,保护嗓子,要……吸天地之灵气,集万物之精华……”说到一半,华宝背不过这些漂亮话,一转眼珠,开始胡诌。

      束慈问:“你是不是不想好好学?”

      华宝一撇嘴,觉得委屈:“谁家练唱歌要学怎么呼吸和憋气啊?不都是先教怎么用丹田吗?”说罢,他弹起来,噌地凑到束慈跟前,抓着他的袖子就往自己肚皮上放,“你帮我找找,我丹田在哪里啊?”

      束慈马上拒绝:“你丹田在哪儿你自己不知道你问我?”

      华宝笑得贼兮兮的,束慈竖起眉瞪他。要不是因为不想浪费时间在无用的社交上,束慈才不会对华宝这么好脾气。他冷眼而视,其实单单这副表情,若是对别人,早就把那人吓得逃离三尺之外了,然而华宝不是别的人,他被那张臭脸甩得更起劲了。

      他嘿嘿笑着,力气突然换了方向:“那要么你让我摸摸你的丹田在哪儿?”

      眼看着华宝就要得逞了,束慈捉住他的胳膊叠放在一起,轻松锁住,让他动弹不得。

      但华宝的嘴无法封上,只听他尖着嗓子惊讶道:“哇!哥哥的力气可真大!”

      束慈半点犹豫也不留,当机立断,只用一只手攥住华宝的俩手腕,好让另一只手腾出空来,时刻准备着去捂他的嘴。果然,华宝没让他失望,他继续嘤咛道:“不知道哥哥的那里呜呜呜呜……”他叫不出来了,嘴被封得死死的。

      一只大手牢牢卡住了华宝的下颌,替他遮去了半张脸,常年抱贝斯使束慈的双手生出了粗糙厚实的老茧,刮在华宝细皮嫩肉的脸颊和腕间,倒也不疼,仅仅是比别人的手指更凉更涩顿了些。

      他的指尖上还残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烟草味,绞着几分极好闻的皂角香,一齐往华宝的鼻子里钻。华宝嗅了嗅,怔愣片刻,还想闻得更仔细些,倏然安静下来。

      束慈见他老实了,手上刚松了劲,清亮的嗓音瞬间又从指缝里溜出来:“你哪来的烟呜呜呜……”紧接着就又被堵住了。

      “再多说一个字,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比以往更加深沉与沙哑,满嗓的骜狠酷戾,携一身让人脚软的雄性荷尔蒙,华宝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发了疯似的尖叫,大脑嗡地一声。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边横冲直撞,速度是不正常的快,周遭空气也被撞得分崩离析,时空错乱一时,五感也被屏蔽了一瞬。华宝心说假的吧,难道是自己被锁在这座玲珑塔里太久给憋疯了?这春心动得也太蹊跷。

      而这位钢铁直男是真的傻,又傻又蠢,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

      华宝像被施了定神术,一动不动。他在给自己意念降火。

      束慈眼瞅着华宝瞬间化为石像僵在原地,觉得他肯定是被自己的语气吓傻了。他有点愧疚,其实华宝也就嘴欠点,不分场合喜欢讲些浑话玩笑,本质不坏,况且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从温室里栽培出来的名贵花种,不经吓的。

      “嗳,醒醒,”他松开了华宝的手腕,肉眼可见的五道红印子刻在雪肤之上,束慈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拉过他的袖口盖住了,他尽量拔高音调,让自己听起来没那么严厉,“我吓唬你的,不扔你。”

      华宝还是没有动,眼珠不安分地跳来跳去,又等了半晌,束慈已经从“不扔你”变成了“谁扔你我扔谁”,甚至发了毒誓以后再也不随便吓唬他。哄哄劝劝老半天,华宝忽然回头,撞上了视线,古怪疑惑不可思议样样都有,但总算是恢复了元神。

      束慈见状松了口气,清清嗓子,他习惯性地去揉华宝的后脖颈,这个动作束慈也经常用在朋友或是家里的猫跟狗身上,代替言语表达宽慰和安抚,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刚放上去还没开始动作,手底下的华宝蓦地挺起身往后仰过去,腰部弯成了一个夸张的弧度,好似濒死小动物最后的回光返照。他猛提口气,不知怎地突然提了一个哑嗝。堂堂华宝,居然被束慈的突发行动吓出了嗝。

      这种嗝一打起来就不容易停下,华宝的肩膀一耸一耸,抽搐得肺都疼了,但他身残志坚,缩着脖子挤开束慈的手,还坚持要把嘴边的话说完:“你得谢我抽……抽烟……你去不了天……天台你得去……死角……死角是我……是我画的……”

      一句话掰成了好几瓣,费劲得要命,束慈看不过去了,反正手还没收回去,顺势替他抚起背,帮他顺气。手掌的温度隔着几层单衣渗进来,越发烫人。

      华宝在他的手掌下哀嚎:“救命我要死了……”

      施者无心,受者有意,束慈如此心无芥蒂的碰他,可越是自然,华宝越如坐针毡。束慈这人太不设防了,会让人忍不住想要得寸进尺。华宝想,还不如和从前一样被视为瘟疫避而远之来得爽快,这样至少会少些自愧。

      他忽然一蹬腿,在地上原地打了个滚儿,呈趴伏姿势,把脸埋在臂弯里,闷声说:“你别管了,我在网上……看过治打嗝的方法,让我一个人静静……”

      束慈“嗯”一声,收回手,果真不再理他。

      华宝趴地上等肚子里那股劲儿过去,束慈难得耳根清净,懒散地支起一条腿坐着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跑过来几个练习生。他们是奔着华宝而来。

      教室那头,八卦正聊到激烈之处,却迟迟分不出高低,有人想要强行拉他入自家阵营,跑过来推了推华宝的肩膀,问他:“华宝?你怎么了?”

      “他有点不舒服,找他什么事?”束慈替他回答。

      练习生刚刚没注意周围,听见声音了才看到旁边靠墙睡觉那人是束慈,吓得一愣,高涨的八卦热情登时蔫下来,匆匆摆了摆手:“没……没什么大事……”

      “那就先别打扰他了。”

      束慈自以为言辞和善态度诚恳,然而在那练习生听来却是妥妥的威胁警告发怒前兆,头都不敢抬,二话不敢说直接弯腰鞠了一躬,灰溜溜地跑掉了。

      两周过去,束慈对这种事早已麻木。他在外头时身边都是和他相似的狐朋狗友,如今掉进这满池的娇红碧玉里之后才衬托出他一身格格不入的糙俗邪痞。一开始他还只觉得这里的人对他过分客气,后来发现他们已经超出了敬畏的范畴,而是惧怕。不过这样刚好,省去了他打发小屁孩的麻烦。

      但这一池娇红碧玉中最为娇俏的那朵花偏偏与他有孽缘,最不怕他,此时正趴在地上,枕着手臂歪着脑袋露出一双眼睛来,网上瞧来的土方法果然奏效,华宝已经止住了嗝,望着束慈呼哧呼哧地笑。

      “你把他吓跑了。”华宝非得提醒一句,“他本来打算找我玩的。”

      束慈说:“你现在去还来得及。”

      “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好得很,赶紧走人,麻溜点,”束慈扫一眼那边正热火朝天的教室,“他们还没聊出个结果,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没劲……”话里似乎带着隐隐的冷蔑,也不知是对练习生还是束慈,转眼间,他忽然又咧嘴笑出了满园春色,一看就是又要憋坏水了,“你难道真舍得我走啊,我走了谁还会陪你啊!子期吗?子期有银河弟弟了哦,而且我跟你讲,也就我能承受得住你那么大……”

      束慈忍不了了,一脚踹过来,但理智尚存,他连半分力气都没敢使全。

      虽然这一脚招呼在自己身上,不过华宝压根没觉得疼,心情倒更雀跃了,唇角咧到了眉梢:“话说一半多让人误会啊!哥哥这是故意不想让我说完吗?我是说你脾气大啊,你想到哪儿去了?不会是……”

      “哪儿也没想!”

      又是一脚踹过来,比刚刚重了些,华宝瞬间委屈了:“你看看你,踢我打我还骂我,话都不让说完,天天就知道欺负我……”

      华宝这张嘴实在太厉害,束慈拿它一点办法没有。

      但这不代表束慈治不了这张嘴的主人。

      华宝充分享受着口舌之快,趴在地上优哉游哉荡起脚,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庞大的黑影忽然朝着他扑了过来,华宝反应不及,两只软塌塌的胳膊被强行拖出反扣在腰后,失去了支撑的脑袋砸向地面,磕到了下巴,不轻不重砰地一声,有点疼。束慈的声音从身后徐徐传来:“浪够了没?”

      话音从齿缝间一点点泻出,后槽牙磨得嘎吱响。束慈痞态尽显,毕竟是吃了那么多年社会饭的人,在外头见多了类似的恶人做派,学也学出了七分神似。

      华宝瞎扑腾几下,知道力量悬殊只是徒劳,便也不挣扎了,他才不干白费力气的事。

      再有动静时,他忽然变得有点忸怩,神情无比娇羞,简直做作到了极点,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告诉束慈他还没浪够:“别啊哥哥,咱先起来说话,你这样骑着我我可要石更了呢……”

      虽说华宝平时也会开玩笑,可唯独在束慈面前最放得开。但他都已经试探到如此地步,束慈顶多是觉得吵,象征性呵斥几句也就完事了,连一丁点困顿或怀疑都没有。这颗大树直得令人望而生畏,就跟楼外头那片铁桦树似的。

      华宝觉得可惜,束慈可是正宗的gay圈天菜体质。

      他直到吃晚饭时还在想着这事,想入了神,话来不及过脑,脱口而出:“按理讲,全世界至少有2%的同性恋,也就是说一百个人里头至少会有两个,你看咱们这楼里就有一百个人,除了我以外还会有谁啊?”

      坐对面的钟子期被问得猝不及防,一口米饭喷了出来,呛得咳嗽不止,抖着双手慌忙捡洒在桌子上的米粒,等收拾好狼狈残局,他就在原地继续傻眼,思考着是该先把肚子里的食物消化掉还是先把这段话消化掉。

      华宝瞥他一眼:“作为我的好朋友,你竟然没看出来?是没看出来还是看出来了不敢信啊?”

      钟子期最不擅长应付这种坦率话,堂皇到一张嘴口水差点流出来,说:“不是……嘶……不是看不出来,也不是不敢信……你突然跟我聊这个干嘛?”

      华宝对钟子期的问题置之不理,兀自往下问:“束慈会不会就是那2%里头的1%啊?”

      钟子期夹着花椰菜的筷子悬空停顿,勉强跟上了他的这波节奏,却又不知道答案,犹豫再三,只好说:“你天天都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打算在这节目上谈恋爱了?这可是生存赛,分分钟淘汰人的,谁会在这鬼地方找真爱啊。”

      华宝摆了摆手,媚笑着说:“哎呀,谈恋爱不至于,先出道再说。我就是觉得咱们都是朋友啦,先报个备,免得你万一恐同了,咱们以后相处不好收场,顺便跟你说一声,你放心,咱们之间没可能的,我是零。”

      第二口饭又卡在喉咙,这回比刚才更严重,呛得钟子期满面通红。华宝真是既懂说话的艺术,还懂说话的时机。钟子期捂着嘴咳得昏天黑地,大脑缺氧状态下还在忖度华宝最后一句话到底有几层意思。

      平心而论,虽说钟子期从来没有在取向问题上纠结过,但那不过是因为他从青春期起就有了痴迷的东西,对这些杂学知识涉猎极浅。他对于同性恋的认知,仅仅来自于AIX出道后被队友强行灌输的那些同人和王道素材。比如,他和沈子扬就有cp,还风靡过好一阵,叫“双子”,沈子扬那孩子从小捧着平板电脑长大,接受能力奇快,自从收到过一次粉丝私信之后就如同上了瘾,猥琐地开了小号,只为追自己的所有cp,他甚至会定期从网上扒饭剪视频,然后逼着钟子期一起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钟子期被迫学会了“发糖”、“产粮”、“年下攻”、“美人受”、“互攻”等一系列固有名词。

      但华宝刚刚说的名词钟子期就特别不明白。

      零是啥玩意儿?为啥他俩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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