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历史]成为秦始皇他妈之后》王谢之

15、返秦之路02

　　……

　　秦国还没有收到异人即将返回咸阳的消息，赵国也没有人追查到异人逃跑的下落。

　　所以，姜楚楚推断，他们可能只是不幸刚好撞上强盗了。

　　姜楚楚惊讶一瞬，很快镇定下来，目光在那斧头上停留片刻，又移到那张凶神恶煞的面庞上，眨了眨眼。

　　她使用过的功能卡生效时间还剩最后一天，仗着武艺傍身，姜楚楚并没有多害怕；而异人也到底不是一般人，他在初时的惊慌之后，也很快冷静下来，尽管面色还带着点惨白，但同样没有流露出过多胆怯之意。

　　至于年纪尚小的嬴政，那就更不用说了，姜楚楚估计他脑子里根本还没有“强盗”这个概念。

　　那强盗摆出一脸凶恶，早就做好准备要听到马车上的“贵人们”哭哭啼啼、向他告饶的声音了，谁知道帘子一掀，这几人却在一开始的吃惊之后立马平复下来，近乎冷漠地看着他，反倒让他怀疑起自己都遇上了一群什么人。

　　他心里不由得犯起些嘀咕，犹豫起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往常甚至不需要他开口，那些被吓破胆的贵人就会自觉将金银财宝悉数奉上。

　　这强盗便开始搜肠刮肚地想自己要怎么威胁人，可这念头刚起，他甚至没有想出来第一句威胁之语，就听到外头一个声音紧张道：
　　“各位大哥，有什么话尽可以来和我商量，莫要惊扰了车上的主人。”

　　……对嘛！
　　那强盗暗暗如释重负地长松了一口气：
　　这才是被抢劫应该有的反应！

　　他满意露出了得色。

　　而另一边，好歹也针锋相对过许多回了，姜楚楚一下就听出了这是吕不韦的声音。

　　她同情地想道，吕不韦也是不容易，投资异人投资了这么久，整日鞍前马后不说，当初把自家的姬妾给投资进去了，现在还要花自己的钱给异人消灾，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一毛钱的回本都还没见着。

　　也难怪他未来能当上秦国国相，都为异人付出牺牲成这样了，还当不上重臣，那是多离谱啊。

　　……
　　明明抢劫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姜楚楚仗着功能卡有恃无恐，悠哉地等着看好戏，要是条件允许，她说不定还要从袖子里掏出一捧瓜子，边啃边看。

　　姜楚楚此时完全没有想到，异人一行人如今会落到这样危险的境地，她也在其中贡献了一份力。

　　王龁原本是给异人除了车夫之外还准备了几个护卫的，只是异人走得急，又怕太招摇引起赵人怀疑，便让王龁留一个最厉害的同他一起上路。
　　可姜楚楚又引导了他一番，让他带上赵同，异人也真的带了，原本的护卫位置就被赵同顶替了。

　　其实拦路抢劫的盗贼也就只有五六个人，王龁派来的马车夫没有别的本事，但力气够大，对付寻常小贼，以一挡二是没有问题的，如果原本会来的护卫也在，这群盗贼哪里会得逞？至少绝对不能逼停马车、肆意威胁。

　　可偏偏异人用赵同代替了那护卫。

　　当然，这也完全不只是姜楚楚的错，细究下来，做出决定的异人、和没有阻止的吕不韦也脱不了干系。
　　吕不韦此刻便沉浸在懊悔之中——出发之前，他也不是没设想过路上会不太平，毕竟两国交战以后，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越是这个时候，作奸犯科之徒便越是猖狂。

　　但吕不韦自认身强体壮，身边又有两个王龁派来的士兵，就觉得遇到危难，自保应该不足以成问题。
　　而且等再过了两座城，便到了吕不韦熟悉的地盘，他就再也不用担心别的了……谁知道就是这么倒霉，也就是这么不凑巧，他们竟然刚离开秦军军营不到一天，就遇到这么一伙强盗。

　　以前只觉得邯郸危险，可原来邯郸之外，也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威胁。

　　吕不韦一边懊恼，一边反省，他以往行商，也深知货物昂贵，需要重金雇人保护，怎么如今到了护送异人回秦的时候，就如此大意，纰漏连出？

　　所有这些念头，看上去复杂得很，但其实到了现实里，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就在吕不韦脑中消失不见了。

　　他下了决心：
　　度过了眼下这一难关，他一定要吸取教训，以后无论做什么，都要加倍小心谨慎，没有万全之策，绝不轻易行动。

　　这边吕不韦还在思考着能用多少钱财消灾，另一边，那个登上马车，对着姜楚楚和异人挥舞着斧头的强盗率先开口说话了。

　　他转过头去，看着吕不韦，冷笑一声，道：
　　“好，算你识相！我们也不想为难人，你们把你们的钱和粮食都交出来，我就让你们走！”

　　吕不韦拧起眉头来，而赵同察觉到不对，睁大了眼，下意识反问道：
　　“可钱财和粮食都给了你们，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呀？！”

　　“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那强盗接着冷笑，“这林子里还有鸟和老鼠可以抓，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异人面色不由得渐渐由惨白变成了青黑——这强盗未免也太可恨了些！

　　姜楚楚倒是一点也不紧张，依然在一旁看戏，直到那强盗忽然转过头来，手上的斧头“咔”一声重重看在马车边缘，嵌进了木头里，他恶狠狠盯着几人，凶横命令道：
　　“你们几个，下来！”

　　但是异人没有动作，姜楚楚也坐在原地没有动弹，嬴政就更不用说了，顶多眨了眨眼，满脸好奇地看着那强盗。

　　强盗再次感到自己面子挂不住，将斧头一把拔出，挥舞过头顶，加大了音量，接着威胁道：
　　“还不快下来！怎么，你们是不想下来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瞪着异人，目光偶尔落到姜楚楚身上，但是一瞬间又移开了，所有的气，仿佛都是对着异人出的，姜楚楚在车厢里像个隐形人，不为他所关注。

　　异人看在眼里，知道这强盗十有八九是被“赵姬”容貌之艳丽所摄，心里有鬼，这才不怎么敢正眼去看“赵姬”。
　　他们若真是下了车，将钱财粮食都交给了这强盗，保不准对方还会得寸进尺，将“赵姬”也一块掳走。

　　姜楚楚自然也发现对方完全不看自己，好像她是个物品不值得交谈似的。
　　她在心里翻个白眼，面上不显，只问道：
　　“可是你挡在这里，我们该怎么下去呀？”

　　强盗又咧嘴一笑，这次他终于看向姜楚楚：“那好，你不用下去。”

　　他又将斧头往前伸了伸，对着异人和嬴政威胁道：“你们两个下来！”

　　异人总是温温和和的，此刻却面若冰霜，露出冷意，他的语气也难得不怎么好：
　　“既然你想要我们下去，那就一起下去，留下我夫人在车上，有什么用呢？你若是想要钱财，我自然会给你钱财；你若是得寸进尺，还想害人性命，我们好歹也有三个男儿，真要拼个你死我活，到时候对你们也没什么好处。我们出了什么事，对你们来说不要紧，可你们同伙本来就少，再有人有个三长两短，又该怎么办？”

　　吕不韦不反抗，本就是顾忌着异人和姜楚楚、嬴政的安危，如果花点钱可以让这些强盗不要伤人，他自然不会反抗；但眼下他也看出对方过于贪婪，不怀好意，异人会动怒，他完全理解，也完全赞同，便也附和着道：
　　“……眼下这乱世，大家都不好过，你们想要钱财和粮食，我们都能理解。不如这样，我这里有二十金和三日够你们六人吃的干粮，都给你们了。你们拿了这么多东西，就让我们从这里过去吧，否则我们到时候也活不下去，既然都活不下去，这钱财和粮食也没必要拿出来给你们了。”

　　异人到底当了这么多年公子，说出来的话总是有信服力的，强盗头子被异人威胁了一通，原本就起了退缩之意，再一听吕不韦主动说可以送干粮和二十金，念头一转，立马就装模作样着道：
　　“哼，我原本也没想为难你们，是你们自己不识好歹……那这样吧，二十金不够，三十金和你们的干粮都交出来，我就放了你们！”

　　吕不韦身家当然不止这区区的几十金，但投资异人以来，他简直就是每天花钱如流水，如今听这强盗头子又开口多要了十金，尽管早有预料，却还是心如刀割。

　　他按捺着自己一颗流血的心，勉强地点头答应道：
　　“好，三十金便三十金，你先从那车上下来，我稍后将钱粮一并寻来给你。”

　　强盗头子不知道吕不韦底细，一听自己得了三十金，只觉得自己赚大发了，欢喜得雀跃之情都要掩饰不住了。

　　他迫不及待地就要从车上退下来，方才还岿然不动的姜楚楚，却突然直起了身子，含笑问道：
　　“哎，等等，你要拿三十金？”

　　她这话问得突然，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片刻后，异人迅速回过神来，皱了皱眉，不赞成地看了姜楚楚一眼，姜楚楚却避开了他，并不与他目光相接。

　　她不仅没有如异人所愿地安分下来，甚至往前探了探身子——饶是一直强作镇定如异人，都在那一刻险些忍不住要出声训斥。
　　然而，姜楚楚飞快地伸出手去，她具体做了什么，异人在她背后，只见到一团黑压压的背影，看不真切，只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巨响之后，姜楚楚握着斧头，跳下了马车，不偏不倚，恰好有一只脚落在被踢下去的强盗头子身上。

　　“三十金？”姜楚楚再次抬起头来，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语气依然平和，笑容依然挂在唇边，“是不是有些太多了？你们真的拿得动吗？”

　　赵同和马车夫惊得张大了嘴，合不拢下巴，吕不韦也见鬼似的看着姜楚楚。

　　唯有异人，在姜楚楚身后直直发怔。

　　直到这一刻，他才隐隐约约地终于浮现出一种感觉：
　　眼前的人，真的一点都不像昔日的“赵姬”了。

　　可是“赵姬”是什么时候变成这番模样的？

　　他试图回想，却忽然发现往日的记忆变得有些模糊而遥远，让他几乎都要记不起来了。

　　自从华阳夫人愿意帮助他之后，他的心思总是更多地花在和吕不韦一起处理秦国事务上。
　　“赵姬”的形象，自那之后，就慢慢地在他夫人的位置上，模糊成了一团雾气，一直到三天前，她对他说，她也要一起离开邯郸……才又变得轮廓鲜明起来。

　　她好像不再是从前那个单纯用来装饰孤寂质子府的美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