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拾捌。假装情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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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假装情侣
魔界归降的喜讯传遍天界时，锦觅听说润玉终于回来了，她心中踌躇不决，不知该何时去找润玉。
这一日水神去九宵云殿参加魔尊受封后的大宴，这几日为人人所津津乐道的便是此事了，就连洛湘府的仙侍也是兴奋的满面红光，叽叽喳喳的不时议论。
大宴结束，润玉便回了璇玑宫，事情终于暂告一段落，他盘算着该去看看娘亲了。只是刚进门没多久，就有客来访。
“今日封赏，收归魔界的功劳竟全给了火神，他人未归来，获赏倒是不少，可夜神不争取封赏也罢，反倒请辞神职？本神竟是有些猜不透你此举意欲何为？”
润玉没想到水神会来璇玑宫，当下抱拳恭敬一礼答道：“以退为进，为图自保。火神虽尚未归来，也有天后在，小神以为这番处境，水神仙上定是明白的。”
水神探究的看向润玉道：“今日非比往昔，夜神无需妄自菲薄，陛下亦是器重于你。”
润玉一笑迎水神坐下，化出茶具淡然烹茶，说道：“是啊，所以小神求的境外之封父帝也允了。权名如浮云，比之方外之镜更加缥缈虚无，父帝有心栽培旭凤，我无意相争也不想辅佐，唯愿求得一方清净罢了。”
水神微微点头一笑，似是很满意听到这答案，“既是如此，将觅儿交给你本神也能放心了。”
润玉心中一紧，难道水神今日专程来找他是为试探，他不接此言，却站起来躬身一礼道：“润玉多谢仙上当年相助我龙鱼族之恩，若非仙上出手相救，润玉如今也不能与母亲重聚。”
水神一惊，“你竟已然知晓此事？此番谋划可是为……”
“确实想过为我龙鱼族翻案，可我屈从于父母双亲俱存的天伦之乐，不愿再孤零零的一个人，父帝如今待我很好，只要母亲能安稳一生，我也不想陷于仇恨荒度此生。”润玉将煮好的一杯清茶递过去，笑了笑道：“只是我放下，天后未必肯放过我们，我只怕母亲还活着的事终有一日被他们发现，剑若刺来，仙上以为润玉该当如何？”
水神一凛，被他反问，劝也不是，赞同更是不该。
润玉颔首低眉，淡淡道：“润玉自问并非大圣大贤之辈，人若来犯，必当痛击，是以……润玉如今的处境，只怕无法给令爱安暖的日子。”
水神眉头紧皱，他忽然觉得润玉对这桩婚约并非如女儿所说的因为误会生出嫌隙。
“爹……爹爹，你怎么在这儿？”锦觅踏进璇玑宫的大门就看见对坐饮茶的两人。
润玉闻声看向门口，心中一阵慌乱。
“觅儿，正好爹爹与夜神的事情说完了，同你一道回去。”水神起身向门口走去，不由分说拉着女儿要出门。
“爹爹先回去，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同夜神谈一谈。”锦觅神色凝重的挣了开去。
水神叹了口气回头警告的看了润玉一眼转身离去。
“你别紧张，我没有同你爹爹胡说什么，他不会误会我喜欢你。”润玉解释。
“误会吗？”锦觅鼻头一酸忽然抱住润玉道：“小鱼仙倌你不要这样说话好么，灭灵箭危机是解除了，可天命因果之力太可怕，我只怕无论如何我也避不过去这场大祸，它总会以另一种方式加诸我身。”
润玉脸色一变，拉开锦觅颇是几分恼意道：“那我又能如何，我只能做好自己该做的，又岂能管得了天，况且我已保证不再害你，水神风神也都好好的，又能有什么大祸。”
锦觅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此生，润玉果然尚未爱上她吗？是他们回来的太早吗？再迟一些，或许他就能爱她了。
这一世她该送的东西都送出去了，可该收到的一样也没收到，甚至那婚书上都还没有她的名字。只一场流星雨，那是他为朋友解闷而落，粲烂不过一瞬，如流星般那么快就逝去了，他甚至都不再戴那葡萄藤簪了。
“红线呢？”锦觅忽然想起来，抓住润玉的胳膊扯起他的袖子找，可两个手腕都是空空荡荡，除了人鱼泪什么都没有，她急红了眼眶，“初见时我送你的红线呢？”
润玉退开几步拉好袖子道：“刚醒时我以为是被哪个仙子寻开心，便叫邝露还去姻缘府了。”
“你……”锦觅倏然泪落。
“你这般难过，我会以为你真的喜欢我呢，擦擦，别再弄破脸了。”润玉挥手变出软帕递给锦觅，安慰道：“那红线本也无任何意义，一来红线只对凡人有用，二来你送出去的红线只怕数不胜数，我的那一根在其中也是微不足道，何必挂在心上。”
锦觅攥着帕子强调道：“送给其他人的是他们向姻缘府求的，我只是传递而已，给你的是我真心送的。”
“也许是吧，”润玉点头，却觉有几分悲凉可笑，顿了顿淡漠道：“你对我说的第一个期许是希望将来能有人陪着我，最后一个，是期我永远不配得到爱，或许我的确不懂爱为何物吧，你叫我不要亵渎爱这个字。我于爱，是亵渎，红线阴差阳错送回了姻缘府，也免得被我亵渎。”
“没有，不是的……”锦觅感觉心口骤然堵得慌，大口喘着气狠狠摇头哭道：“我胡说的，我不该口不择言那么说你，那都是情急之下的气话，不是真心话，不是……”
润玉退了一步有些恍神，曾让他失去存在意义的话，她如今说——那是口不择言胡说的？
“真言也好，情急也罢，往事终究是错的，我们不该重复这个错误，趁还来得及，及时止步吧。”
锦觅摇着头置若罔闻，一步步走近前，问道：“所以他们说你向陛下请辞神职，是真的了？你就一刻也不想多待在这里？一回来便请辞？”
润玉面上神色变了变，终是归于淡然，“是的，我想去陪着我娘亲。”
锦觅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是不想再见到我。我听说天帝陛下没有允你辞去神职，是吗？今生是新生啊，小鱼仙倌，我们……”
“我知道结果会是如此，此次请辞不过做做样子，如此我也能清闲一阵，不被天后眼目过多关注。”润玉打断锦觅，拂起袍角坐下。
锦觅没想到润玉竟毫不避讳的将谋算之事与自己道来。
“怎么？吓到你了？”润玉平静的看向愣神的锦觅，“我向来便是如此，你应当不是第一日知晓，此番之事不足道哉，你也别太害怕，我不会害你。”
“没有，你肯同我说心里话我很感激……”锦觅心头一动坐下去拉润玉的手，却被他若无其事的躲开抬手做了倒茶的动作。
“来，喝茶。”润玉重新倒了一杯放在锦觅面前。
锦觅窒了窒抬起茶杯，又挤出笑意道：“小鱼仙倌，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没什么事我不来打扰你，我带了一盆风铃草来，可以让它帮我们传讯好吗？只需将我们俩的灵息传一缕给它，比起灵蝶便捷又安全，特别快还不用担心被旁人截获，日后也不必累邝露跑腿了。”
润玉推过锦觅放在桌上的一盆植株，笑了笑，“这风铃草说方便，也不方便，你在洛湘府的行事说话都传来璇玑宫并不好。”
锦觅手一顿，茶杯里的水洒了出来，她咬唇想着，她不是故意提起旧事刺激他的，真的只是为传讯方便。从前润玉将珍视的唯一伙伴相赠于她，她却信口质疑润玉是为了监视她，此生他没有将魇兽送给她，她却巴巴的送来风铃草要将自己行踪全系于他知晓。
润玉迅速幻出水灵拂去洒落锦觅手上的茶水，可那白皙的手上已然烫起水泡，“你发什么愣呀？不知道疼的么？”
锦觅茫然的看着润玉变出一盆冷水将她的手浸泡在里面，皮肤上的灼痛此刻才传了过来。
“多泡一会，记得给水降温，我去拿药。”润玉卷起锦觅的广袖，转身去找药了。
锦觅只觉心口酸涩，往伤患处泼了几次冷水也追着润玉的脚步去了。
润玉找了药出来却见锦觅蹲在树下发呆，于是解释道：“昙花植株我移去凡间为浣女做了衣冠冢，和她的家人葬在一起了。”
锦觅对着空空如也的树窝点点头，“应该的。你可以带我去祭拜一下她么？”
“那请先别让自己受伤，你在璇玑宫受伤我会很自责。”润玉给锦觅上了药，默了默说道，“若说因果还报，这些日子你做的我也感受到了，足够了。你赶快振作起来，小葡萄应该是无忧无虑自在快活的才对，从前我为你做的，只当是你爹救过我娘，我将这未报答的恩情还在你身上，本也是两不相欠，让过去的都过去吧，好吗？”
“你为何能说的如此轻松！”锦觅心中怒痛顿起，猛的甩开润玉的手，药盒摔在地上应声碎裂，她声字泣泪的控诉道：“何为两不相欠？这世上本就没有两不相欠，只有越缠越深，纠葛无尽，四千年的婚约，我还未出生时这纠缠便生根了，你我本就理不清，我也不想理清。”
润玉抬手施法将碎了一地的药盒处理了，扯平衣袖道：“婚书上没有你的名字，解除那上神之誓，只需婚书上署名的三人同时起血誓便可，无需纠缠你。”
“你好狠的心！你是故意的！是吗！”锦觅忽觉得绝望灭顶，“你有一百种方法说服陛下不提婚事，你不想让我的名字出现在婚书上更是轻而易举！”
润玉脸上再无淡然，他想不通为何锦觅总能这般武断的臆测他，说他凉薄断定他狠心，所有不好的事在她眼中都是他算计的结果。
前世她亦是如此声声字字兵不血刃的扎在他心上，润玉眼尾染上红晕，仰头悲怆的笑了，“我只想过清净的日子！你当初让我放过你，对不起，对不起！我那时没答应，如今重来一次，我放过你。也想放过我自己，行吗！”
锦觅怔住了，“所以……彼时幻境中，你说的果真是…若有来世……但求……再无纠葛？”
“没错！”润玉眼中波涌涛行，“对啊，你向来不懂我，唯最后一愿，我未说出口，你却懂了，那么，能如我所愿么？”
锦觅看向润玉，她很久都没在他脸上看到过如此生动的表情了，就连他决绝的话，她此时听着竟觉得有几分动听，不由动容的笑了，脸上犹带泪意，他终于不是客气疏离的待她了。
“不能。你忘了我说喜欢你吗？纠葛已生，我要怎样才能如你所愿？”
润玉哑口无言，满是不可思议的望着锦觅半晌。
他失去淡然的样子真是很可爱呢，锦觅脑中忽然灵光乍现，说道：“彼时你没答应我，这也算是你欠我的，你再还我一件事，我便不再纠缠，可好？”
“我欠你的……”润玉怔怔失神，“你有何愿？我答应帮你办一件事便是。”
锦觅抹掉眼泪扬唇微笑，“还有十二日便是霜降了，我生辰那日，我会最后问你一次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但是在那之前，你须得一直陪着我，六界皆知你我婚约，你心里面不情愿也罢，假装未婚夫妻十二日，总成吧？”
润玉很是费解的咬牙提醒道：“何必如此？你为何总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你不怕后悔么？也不用等十二日，我此时便能回答你……”
“我不要你此时回答。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后不后悔是我的事，你只需答应在我生辰前都陪着我就好了。”锦觅毫不在意的摇头笑着，又补充道：“你放心，你若是有正事要忙，我不会不允许你去的，布星挂夜，朝会或者其他什么政事，我绝不打扰。”
润玉只觉无言以对，恍若未闻般甩袖转身走了。
“你若不理我，我此次是真的会去同天帝陛下告状的。”锦觅上前扯住润玉衣袖。
润玉垂眉看她，“你不如先回家征得你爹同意。”
锦觅满不在乎道：“我猜得到你方才同我爹爹没说好话，不过没关系啊，关于你的态度，我已提醒过爹爹不止一次了，他承受得住的，你直接说退婚他也不会讶异。”
润玉忽而仰头无力的笑了，“十二日是么？好，那就十二日。小丫头，我真不知你为何忽然对我如此上心。”
“没有忽然，哪里忽然了？”锦觅得了应允，已是十分兴奋的跑开了，“你赶快收拾收拾行李哦，我也回去带些东西。”
“收拾什么行李？”润玉不明所以的看向已经奔至院门口的锦觅。
“还有半日你就要去值夜了，去凡间安置的时间虽是绰绰有余，不过也不能浪费呀。”锦觅露出得逞的笑意，强调道，“是你自己答应的，不能反悔，我们的约定里没说这十二日一定得在天界过，我要你陪我去人界住十二年，哈哈哈哈哈我也没想到有一日能在夜神殿下手里捞到大便宜。”
锦觅飞奔出门去了，带着银铃般的笑声飘远，润玉不觉一滴泪滑落，他弯下腰抚着心口，脑中一片兵荒马乱。
能么？他不知道。也许可以试一试的。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拾捌。假装情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