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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重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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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午后。
木子与众犯人正守着兵器等着方才叫去的人传信号回来,她随意坐在石头上,擦拭着刀刃,看这阵仗,是要大杀一顿了,莫名的叹了口气,低头回想起昨晚的事。
昨晚,传道尊师带着佩刀神秘兮兮的到牢房来与她讨论明日出狱之事。
为了获取更多信息,她假做疑惑状问其原因。
可他只说了一句:“这个您不必了解,只要知道我们有外援,机不可失就可。”
“什么外援?”继续问道
只见尊师犹豫了一会儿,可能是想着反正明日就能出狱,说出口也无大碍,便摆摆手示意让她靠近,压声说道:“那山洞里面不是什么山鬼,里面有人,可以帮我们脱狱。”
“行了,我知道了,把刀留下,我会遵守承诺,冲在前方代领我们的弟兄逃出牢城营的,只是我觉得身体不太舒服,还请尊师先回去休息?”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找个借口将他打发走了
传道见她这么一说,因为达到目的也就无所谓的回去了。
昨天实在太累,没有心思琢磨这些,这一坐下什么问题都从脑袋里冒了出来。
有很多事都还不清楚,比如这副营头好歹也是一个官职,为了要帮助这些逃犯脱狱,还有这躲在山洞的外援又是什么情况,这起义是谁挑起的苗头。
木子心里有些答案,但是还不算明确,伸手擦擦额头的汗,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犯人正拿着弓·弩拉来拉去,似乎是要练练手的样子。
木子心头一紧,这要是被发现这箭有问题……
“扒拉什么呢?”她猛的站起,虽然眼前发黑,但是状态很快就调整过来,气势十足。
把那位犯人吓得不轻,收起手里的弓赶紧坐下:“就试试,试试。”
旁边的传道尊师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疑惑的问道:“这小弟兄只是试试手感,木大哥为何如此紧张?”
木子将刀插到地上:“他对准我了,我不爽,怎么?有问题?”
传道眉头皱起,感觉事情并不简单,刚要再说些什么,这派出去的人就喊着些什么话回来了,木子在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副营头!副营头!他们从洞里面杀出来了!”
木子循声看去,坐在阶梯上的传道赶紧站起,和旁边的副营头点头互相说道这洞里人确实守时。
“等他们先冲一波,我们在往外杀。”传道对副营头计划着
“出去之后,别忘了你们的承诺。”副营头看了木子一眼小声说道
木子眼睛有些抽动,这是当她是聋子?配合的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继续擦拭刀刃。
“放心吧,以阁下大才,必封为大将。”
“只可惜,要离开故土。”副营头眼里似乎还有一些不舍
传道笑了起来,似看出副营头的恻隐之心,很懂得煽动人心的说了一句让副营头不再犹豫的话:“可惜在这故土啊,你就是个副营头而已,一辈子都出不了头啊。”
副营头点头,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对着跃跃欲试的囚犯们声音洪亮:“弟兄们!时辰已到,是死是活,就看自己手中的刀了,准备厮杀!”
听到副营头发话的囚犯们的情绪顿时激昂起来,纷纷站起举起手中的武器,像是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一般,对未来有着无限的渴望与追求。
可木子却是思绪万千,从刚刚副营头与传道说出的话来看,一切都明了了,他竟是为了一己私欲,背叛了生养自己的祖国,背叛了大宋。
而这些人为什么能够这么轻易的被撩拨起情绪?是藩镇割据,还是宦官专权?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起义,但这却是她最感慨的一次,这不是农民因生计而起义,这也不是为了反抗反动统治而起义,这算是什么?木子为大宋的未来担忧。
看着高喊口号的犯人们,她只感到一片心凉,这一往无前的样子却不用在对抗外敌的战场上,她是该哀群众,还是该哀大宋?
突然,远处有浓烟飘起,副营头不再淡定,这么大的浓烟势必会引起外营士兵的注意,着急的叫着弟兄们赶紧前去。
一时间声势浩荡,犯人们因群起更加兴奋,向战场冲去。
木子的眼眶有些湿润,却不是因为一个好的理由。
众人终于停下,前方让开了一条路,站在传道身边的木子跟随着他走到最前方。
看着还未动手的元仲辛等人他有些疑惑更有些焦急了:“素星桥,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动手?”
小景看到木子惊喜的想要叫她,但是又觉得有些不妥,硬生生的把嘴捂住。
木子对着小景浅笑,用久违的声音温柔的喊了声她的名字,转眼看到元仲辛对他伸出的那只拿着红丝带的手,在传道等人诧异的眼光中走向他。
旁边的素星桥迟疑的挪了位置,木子点头问候,拿过红丝带,站在元仲辛的旁边,低头转身与七斋众人一齐将其绑在胳膊上。
这下谁都看出来了,这木大哥是个十足十的骗子,其中被蒙骗最深的人愤怒的大喊:“你这木小人,竟然欺骗我们。”
木子眼神冷冽,抬起头来,不回复他,反而对着副营头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能出了这牢城营吗?就算出了这牢城营,你能出得了大宋吗?”
副营头怔住,传道见事态不对,用手肘碰了他一下,他晃过神来,手一挥,双方就此交战。
木子手中的剑握的又紧了些,用剑稳准狠,红了眼。
她望着手中沾满血迹的剑,令人哽咽的情绪被元仲辛抚慰的手压下。
“自己注意点。”只是这一句话就让她冷静了下来
她点点头,看到远处小简有些吃力应付着丁二,便推了他一把:“去帮帮小简。”
随即转身挡住了一人的攻击。元仲辛看她的样子,有些不放心,但还是跑到赵简身边去了,毕竟丁二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木子击倒几人后已然有些力不从心,四处张望只想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会儿,看到有一处隐蔽处想过去,却在半路被光膀子五人组拦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她欺骗十分不爽,他们不由分说的前仆后继了过来,她的武功并不很差,只是这五人将她围了起来,她的活动空间少了很多,想要轻功跃起,又由于这因为近几日的疲惫和刚才的一番搏斗,像是灌了铅的脚,别说腾越而起了,沉重的想要灵活的走动都有些困难。
虽然与李默瑶学了许久的剑术,但面对五个人的围攻她明显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此时很久没有休息好的弊端开始显现,脑子已经开始迟钝,她只能感受到因这灼灼烈日与大幅度的动作流下的汗源源不断的淌过她的脸颊。
负荷的大脑已经开始犯晕,只是这心里执着的信念支撑着她不断地借助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堪堪抵抗着敌人的攻击。
好在她平时练武时并没有偷懒,而这几个人的武功也并非称的上好,因此这五人都被击倒在了地上,她也就此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喘着粗气跪到了地上,剑已经因为颤抖不已的手掉到了地上,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握紧拳头,她知道,这便是她的极限了。
她四肢麻木,只能眼睁睁看着还剩最后一口气的人正缓缓起身拿起剑狠狠地向她刺去,她顿时睁大了眼睛,身体被剑往后送了送。
那一刻,她仿佛感受到了她骨头与刀剑之间的摩擦,痛……痛的要命,嘴里却干涩的吐不出一点血来,她想舔舔她干涸起皮的嘴唇,只是现在,她连嘴都张不开了。
木子无神的眼睛暗了下去,看着腹部的剑,终于倒到了地上,沉重的眼皮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合上,她不甘的强撑着看着这四处飞扬的鲜血,奔腾的灰尘,人们向对方挥舞着的武器,听着它们之间的碰撞声,囚犯与禁军的嘶吼声,好像还听见了有个男人在大喊她名字。
是……元仲辛吗?她想抬眼看,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在心底讥笑自己,临死前她脑海里出现的竟是他的呼唤?
只是……她有可能再也听不到了吧。木子缓缓闭上眼睛,渐渐将她隔离了这荒唐残酷的世界。
元仲辛本和赵简与丁二一同对话,眼尖的他发现了在不远处跪着的木子,心里一颤什么也说不出口就从木栈上跳了下去,只是还是晚了那么一步。
“木子!”
他无力的大喊,无法处理伤口,只好将已经昏迷的木子拖到自己怀里,轻轻拍打木子毫无生气的脸庞,急切却又柔声的一遍遍呼唤她的名字。
怀中的人眼睛终于颤了颤,她冰冷的手脚让她感到不适,而抱着她的这个人的一丝的温暖都成为了她的祈求,她努力的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勉强睁开眼睛。
“元仲辛?”宛若蚊语
“你……你别说话了,我会带你出去的,你一定要活着。”
其实她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映入眼帘的是他的下巴。奇怪的是,她的心像是放下了。
“对……对不起。”木子使出全身力气,用最后一口气,说出了这句从受伤那一刻起就想对他说的话
元仲辛并未摸索这句话的含义,看着她合上的眼睛继续喊着她的名字。
只是怀里的人并没有能够再次醒来的征兆。
此时赵简也反应过来,刚想从旁边跳下去时丁二问道:“你的丈夫这么关心其他女人的,你还一心一意的跟着他?”
赵简什么话都没说,看了丁二一眼,还是跳了下去奔到木子与元仲辛身边。
丁二愣住,这一眼包含了什么?失望,无奈,不理解,愤慨?为什么?他抿起嘴唇,急匆匆上来的传道大人提醒他抓紧时间要赶紧趁乱出牢城营了。
他眼神暗了不少,却也听话的赶紧找机会出牢城营,这才是他本来的目的不是吗。
只是最后,他临走时还是看了一眼蹲在木子旁边皱眉的赵简,莫名的坚定了心中所想:赵简,会是他的女人,总有一天他会让她知道他米禽牧北配的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