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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1章 ...

  •   张易渊和苏念城匆忙离开那一片杂七杂八的居民区后,倒没有被赶到的条子跟上,这些人风声这么紧,多半是接到了什么人的消息通报。

      就算通报的人和这场清扫有关系,从条子那里入手只会困难重重。

      两人一路无话,张易渊显得特别沉默,苏念城偶尔看那位坐在副驾驶上连侧脸都没给自己的男人,心底升起一点异样的感觉。

      其实他多少觉得,张易渊和他的关系缓和了一些,至少能好好说话,而这种稍微轻松的氛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变得如履薄冰了?

      是从在北京城提薛仕铭开始。

      等车子停下,张易渊才发现已经到了苏念城的家。

      “这里...”张易渊回头看向对方,那家伙正人模狗样地理着衣服,一手还捂着腹部渗血的地方。

      “不是说去完俱乐部后去喝一杯?”苏念城的脸色依旧发白,笑容却挂得好好的,话题一转“张先生不打算帮我换药?”

      他便只能老老实实地地扶着人进屋,看着苏念城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摘了手套,然后坐在凳子上一颗一颗地解开衬衫的扣子。

      张易渊上次被绑得匆忙,走得也很匆忙,面对大厅他其实是没怎么留意过的,苏念城自己住的地方其实布置得很简单,但用来待客的大厅显然从窗帘到茶杯都用心安排过,不过此时他已经被苏念城的伤口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腹部的白色纱布果然已经晕染开了大片红色,张易渊也没多大拘谨,爽快蹲下身去帮忙拆换纱布,一圈一圈下来,他的心就跟着凉了一截。

      这么大的伤口崩裂,他本人必然痛的说不出话了,难为苏念城还能跟他开玩笑,车子不让他开。

      气氛随着张易渊更加严肃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沉重了,苏念城觉得这副样子并不适合那个张少爷,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一方面也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你找那些人,是为了救你的朋友我能相信,但你说他们用活人做实验,我却不得不为‘计划’澄清一句‘从来没有’。”

      张易渊手上动作不停,低着头:“...是吗?”

      “我是调查‘计划’的负责人,所以它具体做了什么,用了什么方法,进行到哪一步,我都有个大概的思路。”苏念城用他极少用的缓慢语调一字一句道,“我甚至可以保证卢傅之间合作的‘计划’绝对没有用过活人来做实验,因为研究进行到一半就失败了。”

      张易渊本以为苏念城是要讲什么话来维护卢杰奇,但这一次,他听出了弦外之音。

      他一直以为‘计划’没有成功是因为成果被一个名字都没有的,代号为‘624’的人偷走,北京城那边才会排苏念城这么一个人来临海追查,现在看来的确有什么对不上号,如果苏念城所说为真,那么那一个实验又是怎么回事?

      “你是想说我说的那个实验,和你所知道的‘计划’并不一样?你给了我保证,却没有证据证明,毕竟‘计划’的实验数据都在逃犯‘624’手中不是吗?”张易渊抬头问。

      苏念城一勾嘴角:“你真的以为‘624’手里有多少真家伙?”

      “...”张易渊是看不透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但他还是放弃了继续揪着这个让人不悦的话题不放,“虽然我觉得,苏处长是为了我俩能统一战线而担的保,不过我姑且相信你现在的话。”

      如果那个实验背后的背景是两位大帅,那么他现在肯定没法好好地站在这儿,以大帅的财力和魄力,被卷入计划中的人肯定远远不止他看到那些。

      苏念城说的第二个‘计划’,还是很有可能的。

      “你对于‘624’到底知道多少?”

      “我之前和你说的关于‘624’的话一句不假。” 苏念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如果你的朋友真的是被你说的那个计划抓走,那成为活体实验的几率恐怕...”

      “我早就有心里准备了。”张易渊帮苏念城腹部的纱布绑上一个结,轻声回答,随后站起来扔掉换下来的纱布。

      “所以,他就是你喜欢的人?”苏念城看着张易渊的背影不知怎么就问出了这样一句,两人都一怔。

      “...嗯?”张易渊神色有些微妙,他眨了眨眼睛,说话多了几分调侃的意思,“苏处长的话题也转得太快了,真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你该不会又是听我堂弟那混账瞎吹的吧。”

      苏念城看似回答得毫不在意:“差不多,他说张少爷的心里头,就兜过这么一个人。”

      “他丫说的屁话你也信,就你我这清清白白的他都能看出‘新欢’这一层关系来。”张易渊把周围的东西连着收拾一番,嗤笑一声,“我估计是我把事情告诉他时,把人给吓坏了,现在我边上有一两个有几分...姿色的男人,他就觉得我祸害良家小伙子。”

      苏念城察觉到在这么一两句玩笑话当中,张易渊似乎有意地回避了薛仕铭的话题。

      或许正是因为摆在心里的位置都不一样,所以才不愿在外人面前谈起。

      “苏先生可不用吃醋,你的‘新欢’位置,小爷可是留得好好的,方便我堂弟随时来视察!”张易渊说得没心没肺,却不知道背对着他的苏念城不经意地皱起了眉。

      或许张少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是因为没有真心,而是真心早给出去了,到现在还收不回来。

      张易渊和苏念城两个难得在屋里安安静静地待了一下午,其实也没什么事做,前者的心情好了一些便顺道参观起苏处长的大宅子来,直到晚上六点,才想起还有晚饭这件头等大事。

      也正是因为苏念城今天早上出门前和张易渊撒了个出门行程安排的谎,后者坚决要在外面等到晚上再回家。

      对于晚饭,张少爷是极为随意的,在外面找一家饭店吃一顿就行,不过他这提议才出口,就被苏处长一口否决。

      “我这个伤患可不能跟着你去外面大鱼大肉,这几天都是自己做饭,你要去外头吃,自己去。”苏念城站在厨房里面一边切菜,一边一本正经地说道。

      张易渊听得眼前一亮,跟着就把去外面风流快活的念头抛开,饶有兴趣地跟了进厨房围观:“想不到你还是个会做饭的男人?顾家,又有一份正经工作,人品...还算那样,嘶,一路数下来,苏处长还是个新时代女性的追求标准!”

      苏念城游刃有余地把菜撒进锅里,拿调料的时候正碰上张易渊站在门口,不由得笑道:“怎么,张先生是想学,还是想看?”

      张易渊眯了眯眼睛,叹了一口气:“算了,我没那天赋,只是想吃。”

      于是张少爷这碍事的被苏念城赶出了厨房,半小时后,三菜一汤上桌,满屋子浓郁饭菜香让张易渊咂咂嘴。

      两人没有再提起工作上,或者是迫在眉睫得让人心烦意乱的事,和平地吃了一顿晚饭。

      尽管这或许是在两人你欺我瞒中,营造出来的一种暂时性的放松。

      张易渊回到家的时候,恰好赶上了在楼下大厅里甜甜蜜蜜的姐夫和他姐,这对夫妻有说有笑地闲聊着,见他回来,张锦玲就拉着他坐了下来。

      “哎呦,看姐夫这春风满面的样子,是有什么喜事?该不会...是姐要给我添个小侄子吧?”张易渊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水,一口干了,转而嬉皮笑脸地道。

      “原来易渊你也知道了?!敢情我是这个家里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没想到下一刻他姐夫就用一脸的惊讶告诉了他事实,险些让他被那一口温水呛死。

      张易渊难以置信地看着张锦玲:“姐,这是真的?藏得够深啊!家里添了一员猛将都不说,什么时候的事?”

      “这有什么,也就这个月。”张锦玲笑道,“对了,比起这个,你姐夫和别人合作办了个画展,放得都是西洋油画,时间就在下月二十七,开展那天你一定得去。”

      “可以啊,姐夫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张易渊点点头。

      张锦玲和余庆峰对视一眼,前者接了话:“你姐夫他们邀请了许多亲戚和北京城的三大世家的人过来,里头没准会有你熟悉的人,你堂弟也会来,到时候代表我家的面子,你可得好好表现...”

      “等一下。”张易渊摸出点别的感觉来,他小心翼翼道,“姐,你有什么话就给个痛快吧,你弟我是个直面现实的人。”

      张锦玲莞尔一笑,拍了拍张易渊的肩膀:“最主要的是,你要和席家大小姐见一面,这事儿你不许拒绝,先见一见再说,别的我也不替你答应。听说人家也是从外国留学回来,学识和修养不是一般姑娘可比,我想这一点你们应该聊得来。”

      张易渊不由得怀疑:“只是见一面,没有别的意思?”

      “嘿,你还想有什么意思。”张锦玲白了他一眼,“人家席小姐可是很有主见的,就你这样,还不知道别人瞧不瞧得上呢。”

      “你弟我风流不下流,有什么不好。”张易渊又看向余庆峰,“姐夫,这进去是不是得有邀请函?”

      余庆峰眨眨眼睛:“要是要,但画展的人都认得我们家人,也不用带。”

      张锦玲扫了张易渊一眼:“带朋友可以,不过是姑娘的话我就劝你免了。”

      张易渊摆摆手,他只是想自己白吃了苏念城的一顿饭,请人去看个画展当是还了一份人情。

      在‘计划’那方面,他隐隐约约察觉到方子棋和那两个科研人员有着点特别的关系,如果这里能想什么方法抓一抓,兴许能得到点线索。

      这是一个欧式风格浓郁的大厅,角落仅有一盏壁灯,照亮了地下那张面朝墙角色调沉重的皮面椅子,偶尔传出纸张翻阅的声音。

      “所以这两天,他又安然无恙地在临海出现了?”只留了一个背影的男人慢悠悠地开口道,声音低得仿佛隔了层纱。

      “是的,我派人在轨道周围搜查了几轮,范围扩大到二公里也没有找到人。”另一把声音陡然在壁灯亮光之外的地方响起,只不过几乎整个人埋在黑暗之中,让人看不清脸。

      在座位上的男人没有说话,厅中安静得只有大厅座钟摇摆的声音,一下又一下,钟面反着壁灯的光芒。

      “临海不好动手,暂时搁下这个事情,不过吴启元笔记本上所写的实验体,一定要给我找到。”男人道,“盯好他,如果有问题,立刻想办法除掉。”

      “是!”在黑暗中的人抬头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迈着方步走了出去。

      “哎,这苏家里尽是些不识时务的硬骨头,在这年头只有拳头大才是硬道理这种事,他们就是不明白。”座位上的男人叹了一声,后背靠了靠,将手中有些发黄的笔记本扔到了旁边的办公桌上。

      此刻临海情报处苏处长的家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苏念城窝在自己的房间里,自从张易渊回家后他就从衣柜中上了锁的盒子里摸出一个黑色小布袋,解开绳子,从里面露出的是两枚做工精致的戒指。

      要说这两枚戒指有什么好瞧的地方,那就只有上面所刻的徽章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家族徽章,但是现在偌大的一个家族入狱的入狱,被暗杀的暗杀,逃得逃,这个徽章也仅仅代表着一个大家族辉煌的过去。

      这两枚戒指还是别人特地打造给他的,一枚戒指代表的是一次警告,上面所沾的血已经擦不掉了。

      他从来没有真正理会过那些警告和威胁,直到不久前,那次火车被炸的事情让他知道自己去了对的地方,黄国富果然是个口子。

      苏念城到现在也没有解读出黄国富那一句暗话。

      黄国富当年的确有执行过涉及苏家人的任务,那个幕后黑手明显认识自己,在北京城下手才果断,这也就证实了他‘仇家’的老巢多半是在那边,可惜北京城的官员这么多,又是三家盘踞的地方,谁出的手还真没法查清楚。

      苏念城的怀疑虽然落在了傅家和卢家头上,对于表面上毫无关系的张家也不能完全排除,毕竟当年苏家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张家的支持之下。

      “十二点整,那家伙应该快来了。”苏念城收好了戒指,扫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钟声正好响起,隐约夹杂着一丝特别的声音,恰好引起屋里人的注意。

      他习以为常地走到门口开门,让开了一个位置,让敲门的人进来。

      那人有一副老实人的长相,看起来和平日街边卖豆腐的没什么区别,在进了屋子里后,反而露出了一点狡猾的味道。

      苏念城坐回书房中自己那个位置:“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吗?”

      那人规规矩矩地站在桌边,也收起了装老实的模样,回答得简洁明了:“我查了吴启元家里的下人,老管家嘴碎,说他家主人三年前有一段时间没在家,一失踪就是小半年,回来后就古古怪怪地藏起了一幅画。”

      “画?”

      “对,好像是洋人的油画,五个月前,这幅画被吴启元本人不知怎么捐给了商人和洋人合办的阿列斯画展里,这个画展似乎下个月就在临海开展。”

      “嗯。”苏念城浅浅地应了一声,随后又问,“那边有什么吩咐?”

      对方顿了一下,从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布包里摸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

      这盒子小巧扁平,接过来非常沉,细看之下这么一个精致的东西侧边上,居然设了一道八位数的滚筒密码锁。

      苏念城皱着眉,这种加密的任务绝对不是什么好差事。

      那人把任务上交就马不停蹄地走了,他把玩着这小小的盒子,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上面的密码是每个潜入者的独特的一串数字代号。

      就在他捏着这个盒子想个没完的时候,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起,大半夜的格外让人提神醒脑,他手上动作一停,接起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把温和的女声。
      “苏先生,下个月的25号到27号我都没有空,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这是小桐本人的声音,这也是她有事走不开和苏念城这个上司头口请假的一个法子。

      在苏念城这边小桐是很自由的,从来没听说过‘没有空’的时候,现在暂时也的确没有什么飞要她去干的,他便大大方方地笑着回了一句:“既然如此,去咖啡厅之行只能暂时取消了,等日后我们再约。”

      “实在不好意思,苏先生。”那头的声音依旧平静。

      挂掉电话之后,苏念城看了一眼被放在桌上的盒子,而后顺手将东西丢进了抽屉里锁上。

      还是先给自己一个能安稳睡觉的夜晚吧,苏念城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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