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北南》温南渡

3、第二章 初见

　　/初见

　　B市近来两天多雨，好不容易雨停了，冉思原是想带纪栾去逛逛街，不想幼儿园突然来电话说要冉思过去看看新装修的教室如何。

　　纪栾知道冉思在幼儿园上班。暑假幼儿园搞翻新，纪栾跟着她去过一次冉思上班的幼儿园，环境颇不错。

　　眼瞅着就要开学了，幼儿园的装修也进入了尾声，只有些许收尾工作还需要处理。

　　冉思要去幼儿园，纪栾便也没跟着去，待在家里陪着季英澜下了两局棋之后，季英澜去午睡了，就余她一人在客厅看电视。

　　门口院子里有盆栀子花被杂草掩在丛中，纪栾看着不大顺心，看电视又觉得无聊，于是提了工具出门收拾。

　　栀子花搁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正是八月份，挂在葡萄架上的葡萄早都熟透了，阳光透过缝隙照过来，还隐约可见葡萄肉里的经络。

　　雨过天晴，泥土的味道充斥在鼻翼间，纪栾把杂草一一拔掉，然后拿小锄头将土松了松。

　　花盆边角有个缺口，纪栾没注意手一下子撞上去划了手，登时往外冒血珠。

　　不是大伤口，只是十指连心，疼意直抵心间，缓了几分钟才稍稍没那么疼。纪栾想着要先把草拔完，于是就搁着。

　　——

　　结束一场一个多小时的会议，一群人从会议厅里鱼贯而出。

　　季脩梵闲闲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眯了几分钟。

　　沈珉从外间抱了一叠文件进来，叫醒季脩梵，问：“大BOSS现在就要看这些策划案吗？”

　　外边是湛蓝的天空，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可见几朵柔软的白云。

　　季脩梵睁开眼，狭长的眼盯着他手里的文件，起身，想了想摆摆手，“放我办公桌上，我明天再看。”

　　闻言沈珉点头，转身出去。

　　“下午没什么安排吧？” 季脩梵突然问。

　　走到门口的沈珉一愣，转而回头，道：“下午有一个饭局，除此以外没其他安排了。”

　　季脩梵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你带我去就是，我回趟大院。”

　　沈珉点头，很快退了出去。

　　上个月季子澜去部队前特意来公司找过他，说让他没事就回去看看别老待公司里，大院那头连面儿都不露一个，好歹纪栾来季家两个月了，到现在他也不曾露面，这该让人小姑娘怎么想。

　　他大哥倒是对这个养女格外上心。

　　他倒不是一次也没回去过，只是回去的时候都没和纪栾碰上罢了。

　　季子澜把纪栾接来那晚他便回去过了，只是到楼下时看到黑漆漆的一栋楼，之前属于他的那间房也早就已经熄了灯，恰巧又进来一通电话，也就在楼下接了通电话，又抽了支烟才离开的。

　　纪栾到季家也有差不多两个月，他见过一次，但是那时候纪栾早就睡熟了，哪里知道他还暗中进过她的房间。

　　再说这种偷偷摸摸进人小姑娘房间这种事儿他总不能直接说出来吧。

　　除去这次算不上见面的见面，季脩梵倒是听周远那小子有在他面前提过几次这丫头。

　　说是长得还不赖，小姑娘像是能蛊惑人一样，和她一接触就忍不住会想对她好。丫头性格也蛮好，大大方方的，开得了玩笑，待人处事倒也是不错的。

　　能和周远那混小子处得来，还让他在自己面前提了这么几次，想来也是不错的。

　　季脩梵从西装裤兜里掏出车钥匙，起身往地下车库走。

　　嘉樾写字楼到大院不堵车就十多分钟的车程，季脩梵没把车开进院里，停在路边，门口的勤卫兵瞧见他和他打了声招呼，季脩梵点头提着外套悠悠地进了院子。

　　冉思向来喜欢园艺，去岁在院子里种了几棵木槿，长势蛮好，一年时间木槿树就已经长得挺高，树枝上还冒了几个花苞，瞅着是要绽开了。

　　季脩梵在木槿树前站定，垂眼瞧着枝头那颗殷红的花苞，半晌才转身准备进门。

　　转身时余光瞥到一抹粉色的身影蹲在葡萄架下，季脩梵动作一顿，眯眼盯着那道身影。

　　一身粉色连衣裙，短短的头发绑了一个半丸子头，发丝在阳光照射下呈茶色，季脩梵目光落在她不停拔着草的手上，倒是意外自己从外面进来站在院里这么久她都没发现。

　　季脩梵唇微扬，突然就想要上去逗一逗这小姑娘。

　　他抬脚，特意放轻脚步，悄咪咪地走到她身后两步远处。正打算要吓她的时候却蓦地发现她手上被划出的一条口子。

　　伤口处的血已经凝固，看样子已经伤了多一会儿了。

　　看她并不打算先处理伤口，季脩梵皱眉，没忍住开了口：“先进去处理一下伤口。”

　　天气热，伤口不及时处理容易感染。

　　身后蓦地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纪栾吓了一跳，腾地站起来，不想蹲太久腿麻了，惯性使然往后退了两步，重心不稳险些直接坐地上，还好身后的人抬手扶了她一把才堪堪稳住。

　　温热干燥的手扣在腰际，清冽的尤加利的味道扑鼻而来，纪栾浑身一阵酥.麻，胸腔里的一颗心跳得厉害起来。

　　待纪栾站稳，身后的人不着痕迹地收回手，纪栾慌慌张张是地转身，才瞧见身后的人。

　　颀长的身子在纪栾面前打下一道阴影将她整个人都笼罩起来，纪栾抬眼，看着同样垂眼看她的季脩梵。

　　男人一身熨烫平整的白色衬衫，扣子一丝不苟的扣到最顶上，下摆扎进西裤里，隔着衬衫似乎她可以看到他平坦紧实或许还有八块的腹肌，黑色的西裤包裹着一双长直的腿。

　　眉毛似是刀削一般斜飞入鬓，眉下狭长的眼略显狭长，眼底带着沉沉的光，像是一汪湖水，倒映着她小小的身影。高挺的鼻梁在脸的一侧带出浅浅的阴影，薄唇微抿。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纪栾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大脑里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一张面孔。纪栾心跳加速，脸上渐渐烫起来，指尖都有些颤抖，“季脩梵？”

　　纪栾虽未见过季脩梵，但是却还是见过照片。

　　她有在书房看到过季脩梵高中时候的照片，那时候的他比现在要小几岁，面孔也要显得稚嫩些，脸上笑容多些，不像现在这般严肃，就连眼底都带着淡淡的疏离。

　　在J省的时候，偶尔去同学家玩，还能在同学家的电视上见到他出席活动，男人就穿着一身一丝不苟的黑色的西装坐在位置上，狭长的眼盯着舞台，偶尔还会和身边的人说上几句话。

　　他是影视界里冉冉升起的一位黑马制片人，在将来会有更多的作品出现在世人眼中。

　　纪栾向来喜欢看电影和纪录片，她至今最喜欢的国产纪录片和电影就是出自季脩梵之手。

　　她曾经也有像所有追星女孩儿一样在百度上搜索过他的名字，扒过他的信息，吃过他的瓜，甚至还幻想过等以后有一天她有能力一定要去他在的地方远远看他一眼，哪怕说不上话都是好的。

　　到B市不久她便知道了季脩梵是季家的人，说不清那时候的感觉是什么，大概是激动，也大概是不敢置信，没想到有一天她就这么误打误撞进了季家的大门，和他成为了“一家人”。

　　她在大院等了两个多月，终于她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和他，可以称之为偶像的人，见面了。

　　人说季家三少果断雷厉，长得好看还有才华，是不少世家女子的梦中情人。

　　纪栾不知道这些话靠不靠谱，但是站在她面前的季脩梵确实一眼就足够她惊艳。冷淡疏离里的那份不经意展现的痞帅，格外令她沉沦。

　　尤其是他那一挑眉和眼，是整张脸中最出彩的一部分。

　　季脩梵理了理被挽到小臂的衬衫，见她额头和鼻子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汗，刘海儿微湿，一双眼还带着惊异和一丝……既害怕又惊喜的情绪？

　　小姑娘小小的一只，站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只柔顺的猫，还是一只摸起来软绵绵的猫。季脩梵握了握手，方才揽着小姑娘腰的触感久久不散，竟是让他蓦地心慌了一下。

　　季脩梵不由得低笑，笑声自喉咙里溢出，低低的几声，传至纪栾耳里，不禁红了脸。

　　他低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姑娘，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他，干净的眉眼令他心头一动，心底喟叹倒是被周远说中了，果然是很会蛊惑人。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整理了下心绪，温声提醒她：“你该叫我小叔。”

　　他是季子澜的弟弟，于理她是该叫他小叔的。

　　季脩梵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前面还以为是周远夸张了，不想到头来还是被小姑娘这黑白分明的眸子蛊惑进去了。

　　纪栾把手背在身后，低头看着脚尖，余光瞥到他挽至手拐处的衬衫袖口上的暗纹，似乎是菩提叶。

　　她张张嘴，不知怎的就是有些开不了口。

　　明明也就比她大了六岁，却要喊他一声小叔，纪栾心头微微别扭。

　　感觉到头顶的灼灼目光，纪栾舔舔唇，讷讷喊道：“小叔。”

　　季脩梵点点头，骨节分明的手拍拍小姑娘的发顶，言语里不经意带着一□□哄，道：“别弄了，进屋擦药要紧。”

　　阳光刚好，金色将季脩梵笼罩在其中，纪栾抬头，只见他一身潇洒地转身往屋内走。

　　人高腿长，不一会儿就走到门前，黑色西裤包裹的长腿踏上石阶，她看得入了神，等到季脩梵进门，门板微掩她才回神跟上去。

　　凌姨正在打扫客厅卫生，见季脩梵回来有点惊讶，“阿梵回来了啊？”

　　季脩梵径自走到餐桌跟前，提起茶壶倒了杯茶水，一口喝尽，到嘴的话突然变了变：“我回来拿份资料。”

　　凌姨拖着地，扭头看向季脩梵，嗔怪：“你是忙，但没事还是多回来陪陪老爷子，省得老爷子老说你没孝心。”

　　凌姨是季家的老人，打季脩梵出生就在季家做事，季脩梵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自然也是熟知他的心思的，见老爷子天天说他到底也是忍不住想要维护的。

　　只是一个个长大了，都各自有各自的事情，也不经常陪在老爷子身边，到最后，凌姨倒是陪老爷子最久的人。

　　季脩梵这次倒是难得没反驳，应下：“我记得了。”

　　凌姨注意到刚进门的纪栾，放下拖把向纪栾招招手，“阿梵还没见过阿栾吧？”

　　季脩梵放下水杯，狭长的双眼盯着小姑娘，开口：“见过了，就刚才。”话落又指指纪栾，对凌姨道：“小姑娘手伤了，凌姨你给她上点药别感染了。”

　　凌姨一听，心头一急，忙问：“受伤了？”她上前才看到纪栾手上豁出的一道口子，有点深，心疼：“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啊？”

　　季脩梵把药箱拎过来搁在几上，“我上楼找份文件。”

　　“去吧，晚上在家吃饭的吧？”凌姨一边打开药箱一边问。

　　季脩梵一步不停上楼，“嗯，晚上在家住。”

　　纪栾看着季脩梵一路上楼，直至他进了她隔壁的房间才收回目光。

　　“我刚才没注意不小心弄到的，没什么事的。”纪栾知道凌姨心疼，小声解释，又问：“小叔很忙吗？”

　　来季家两个月才第一次见上面想来是很忙的。

　　凌姨替她上药，不小心手重了点，纪栾顿时疼得呲牙咧嘴，“凌姨你轻点儿，疼。”

　　“还说没什么事，现在知道疼了？”凌姨嗔怪，手上动作却放轻了很多，还轻轻地替她吹了吹，“确实比较忙。”

　　顿了顿，凌姨叹了口气，“自从阿梵从美国回来就不爱回大院来住，回来多被老爷子骂，所以不管忙不忙，大都回御城北苑那边。”

　　御城北苑有季脩梵的公寓，为了避免和老爷子起冲突，自然是回那边的多。

　　老爷子本是想一心要季脩梵入伍的，不想小儿子偏要和他对着干，不进部队反倒大学一毕业就自己成立公司，一脚踏入娱乐圈，在娱乐圈里摸爬打滚。

　　因为这事儿，老爷子和季脩梵膈应了好几年，一见面就忍不住对季脩梵一阵数落，次数多了季脩梵也就不爱回大院，反正外面有房子，干嘛要回来受骂。

　　纪栾蓦地想起前几次季英澜当着她的面儿说季脩梵是个不成器的。算是理解了季脩梵为什么不回来了。

　　回来都是挨骂，干脆就不回来，两人都舒心。

　　晚上纪栾闲着没事，进厨房帮着凌姨做晚饭。

　　季脩梵在客厅里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两人在里边唠嗑。

　　“哟！还好你给我把菜炒上了！我这记性，一转身就给忘了！”凌姨在一旁切肉，没注意锅里该下菜了，等想起来的时候纪栾都已经给炒好了。

　　纪栾来季家这么久，很多时候都爱进厨房来和凌姨一起做饭，说是做饭，实际也是打下手的时候比较多，像这样亲自动手炒菜的时候倒还没有。

　　纪栾唇角微弯，颇为得意地道：“这个算是我的拿手菜了。”

　　她最喜欢吃蒜蓉茄子，所以这道菜自然也是最拿手的。

　　“那一会儿可得尝尝你的手艺。”凌姨有些意外。

　　别人家的孩子连碗都不会洗，倒好，他们家阿栾还会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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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脩梵抬手打开笔电，一旁坐着的季英澜瞧见哼了两声：“你这一天到晚的就抱着电脑瞎折腾，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

　　“忙着赚钱呐。”季脩梵耸耸肩，眼角笑意恣意，漫不经心道：“也忙着出名呗。”

　　要说出名，季脩梵现在的热度也是足够了。

　　“家里还没钱给你花？”季英澜又哼了两声，念叨起来：“当初你要是和辛家那小子一起进部队多好啊？我今儿去辛家的时候听辛老头说他家小子等年关的时候就该升职了。”

　　季英澜半生都是在战场上过来的，大儿子也进了部队，自然也是希望小儿子可以进部队，毕竟季家孩子根正苗红的，何苦去商海浸淫呢？

　　不曾想小儿子偏偏吃了秤砣铁了心要从商。

　　季脩梵微微蹙眉，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敲打着键盘，头也不抬：“辛亦那不是被辛家老爷子和辛大哥逼着去的吗？要让他选他肯定也不去啊。”

　　辛亦和他是发小，上学那几年几个人凑一块儿啥混账是儿没干过，后来辛亦高考成绩倒是不赖，可以走个B市的一本大学，不想最后竟被辛家老爷子和辛亦老子一个联合起来逼迫，愣是把人给整进了军校去了。

　　自此几个人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这几年辛亦在部队待着，时常聚会都缺他一个。

　　季英澜语噎，也懒得和他废话，“得，就你的理多。”季英澜拿起遥控器换了个频道，刚好是近期刚出的一部抗日神剧。

　　季脩梵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瞧见屏幕上闪过的熟悉的面孔，恰是沈苏主演的民国谍战片，他指指电视问：“这部电视是去年我盯着制作的献礼剧，主演刚好也是嘉樾旗下的人，这女生你也认识，沈苏嘛。”

　　说着他转头看向季英澜，见老爷子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愈发高兴地问：“觉得怎么样，这抗战神剧是不是很合您老的胃口？”

　　季英澜晲了他一眼，瞅了瞅屏幕上的沈苏，顿时下了脸色，“我可警告你，我季家的门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沈苏和季脩梵的事情外边没几个人知道，但季英澜可都一清二楚，在外边玩儿可以，但他可不愿意沈苏进季家的门成他儿媳妇儿。

　　“……”季脩梵啧一声，他和沈苏那档子事已经快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也只有老爷子一直惦记着这事。再多说也只会平白受说，干脆不再开口低头敲着键盘当隐形人。

　　晚饭的时候冉思突然想起来季脩梵的生日快到了，想着往年不庆祝就算了，但是今年怎么也应该热闹一下。

　　“下周阿梵就该过生日了，到时候叫上阿槿和你的朋友们到家里来热闹热闹怎么样？”冉思给纪栾夹了一筷子青椒炒肉，“听凌姨说蒜蓉茄子是你做的？”

　　纪栾抬头，和季脩梵望过来的眼神对视一眼，低头将肉丝吃掉，点头，又问冉思：“好吃吗？”

　　冉思点点头，眉间笑意不掩，偏头同季脩梵道：“阿梵你不是也喜欢蒜蓉茄子嘛，阿栾的厨艺是真的不错，可得多吃点。”

　　季脩梵点头，知道冉思打算替他操办生日是什么个意思。

　　“我生日随便点就行，也省得嫂子你去麻烦。”季脩梵夹了茄子，入口是恰好的辣意，倒是合他胃口。

　　季脩梵本也不是爱办生日宴的人，自打年纪大些了生日便没再过过生日。想着今年家里添了人，借此让小姑娘熟悉熟悉也好，“辛亦在部队肯定回不来，喊上肖槿就行，其他人就不叫了，怪麻烦的。”

　　冉思点头，“好。”

　　季脩梵目光沉沉，看着纪栾那毛茸茸的脑袋，又夹了一筷子茄子：“茄子烧得很好，很合胃口。”

　　纪栾抬眼，和季脩梵再次对视，眉眼微扬，一双眼弯弯。

　　——

　　半夜的时候纪栾被渴醒，迷迷蒙蒙地摸着下楼喝水，再上楼来才发现书房门半掩，橘色的灯光从门缝里泄出来，在白色地砖上打出一片光影。

　　这么晚了谁还在书房？纪栾左右瞧了瞧，终于大着胆子推开门，刚看到满书架的书就发现季脩梵坐在那头的桌案旁盯着电脑打字。

　　纪栾刚想退出来，不想季脩梵便发现了她。

　　纪栾半个身子都够到了书房里，看到季脩梵发现她，怔了两秒后脸也烧了起来，居然被他当场被抓包偷看，她慢慢直起身子，抬手晃了晃，笑着问好：“小叔晚上好呀！”

　　季脩梵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了眼时间，半夜十一点五十了，小姑娘居然还没睡。季脩梵停下手上的动作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进来，问：“睡不着？”

　　“不是，我口渴下楼喝水。”纪栾慢吞吞地趿拉着拖鞋进来，“这么晚了小叔还不睡吗？”

　　隔着窗户，可以听见楼下花坛里的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季脩梵垂眼看着电脑屏幕，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发出一阵窸窣声，嗓音淡淡：“还有点东西没处理完，不急。”

　　“哦。”纪栾的脚在白色地毯上来回划着圈，眼睛盯着书架上的书，纠结了片刻，问：“小叔，我可以看书房里的书吗？”

　　季脩梵手一顿，抬头看向她，橘色的灯在她头顶洒下，一头短发乱糟糟的，边上还有两缕微微往外翘，穿着粉色樱桃小丸子的睡衣，还真别说，她本人和小丸子还挺像。

　　“你和樱桃小丸子还挺像的。”季脩梵眼角微挑，含笑打趣她。

　　纪栾瞪大眼，揪着睡衣衣角左右看了看，“没有吧？”

　　季脩梵嘴角往上翘，敲完最后一个字，将文档保存好，才偏脸看着站在一边的纪栾，灯光在他脸上打下一片阴影，纪栾看得入了神，便听见季脩梵问：“你喜欢这里边的书？”

　　书架上的书大都是英文原版，里边很多单词和语法对纪栾来说应该都比较生僻，按她的水平看起来相对困难。另外还有一部分是老爷子爱看的有关历史的书。

　　他可不认为纪栾会喜欢。

　　虽说英文原版的书都是以西方名著小说为主，但也有很多是枯燥的经济类书籍。

　　“我喜欢这些书。”纪栾眼里含着期待。

　　季脩梵挑挑眉，答应：“行，你要喜欢就拿去看吧。”

　　纪栾像是得了奖的小孩子一样，高兴极了，一连说了三声谢谢，两人又说了几句纪栾才想着回房睡觉：“时间不早了，小叔早些休息，我先去睡啦！”

　　“嗯。”季脩梵点点头。

　　话落纪栾就已经出了门，嗒吧一声，房门合上，隐隐约约还可以听见门外纪栾的脚步声和她房门合上的声音。

　　季脩梵无声地笑了笑，慵懒地往椅背上一靠，倒确实是一个很有趣的姑娘，难怪一家子都喜欢。

　　他坐了片刻，听见纪栾房里没了声响才起身也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