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北南》温南渡

15、第十四章 十年

　　/十年

　　双十一如期而至。

　　早上纪栾起来得颇早，和凌姨一起准备好早餐，然后便抱着从季脩梵书架上拿的书窝在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

　　冉思下楼的时候看到桌上丰盛的早餐，过去挨着纪栾坐下，“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要去外公家……我有点紧张，所以醒得早。”

　　到B市这么久，这是冉思第一次带她去看她所谓的外公。

　　“紧张什么？不用紧张，外公会喜欢你的。”冉思拍拍她的手，一脸慈爱，“先吃早餐，吃完就出发过去。”

　　王叔开车送冉思和纪栾去了纪家。

　　纪家没在闹市，反而是在郊外。

　　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早上下过雨，林里是一片白色的雾气，随着风而缓缓上升，不一会儿林间便是白茫茫一片，宛若仙境。

　　纪栾跟着冉思穿过长长的白色小道，然后便看见门口种满各色玫瑰的白色别墅。

　　纪栾瞧着大片的玫瑰花，真巧，妈妈也很喜欢玫瑰，在各色玫瑰中尤其偏爱白色玫瑰。

　　门口已经有人等，冉思牵着纪栾加快脚步走上去，“爸，怎么出来了？”

　　老人头发发白，眉眼间带着深深的皱纹，看见纪栾，竟激动地眼角微微湿润。老人拄着拐杖上前，冉思抬手扶住他，“爸，这是阿栾。”

　　纪栾微微鞠了一躬，眉眼带着笑意，“外公好。”

　　纪城手微微发颤，紧紧地握着冉思的手，喃喃道：“好啊，小思你做得好啊！”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纪栾一头雾水。

　　冉思一手扶着纪城，一手打开栅栏门，“最近要降温了，山里温度变化大，爸你记得随时加衣服，别着凉了。快进屋去，有话慢慢说。”

　　“我知道，我知道。”纪城重复，向一旁的纪栾招招手，“阿栾你过来扶我！”

　　纪栾听话地过去扶着老人，感受到纪城的颤抖，奇怪：“外公你不舒服吗？”

　　终于是见着心心念念的姑娘，老人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情绪交杂难免难受。纪城笑笑，“外公见着我们的阿栾激动啊！你可是我的外孙女儿啊！”

　　纪栾觉得奇怪，就算是因着冉思的关系，她到底和纪家非亲非故，何来这么的激动？纪栾抿唇，压下心头的怪异。

　　纪家一脉祖上是做生意的，积年累月下来家底算是丰厚，传到纪家老爷子手上倒没发展多好，中规中矩的倒不至于没落。

　　纪家老爷子早在几年前就将手上的股份移交给了纪家的独子纪信手上，老爷子便在郊外置了房产搬到这里来，深居简出，整日养花听曲儿逗鸟儿，没事儿就出门在周围山间田埂上溜达几圈，和周围的邻居说笑唠嗑，偶尔遇上附近寺庙里做法就出门听听法，礼礼佛，顺道散散心。

　　倒是过得好不惬意。

　　冉思和纪栾陪着老人一边说话一边看电视，老人高兴得合不上嘴。

　　难得家里这么热闹，他心里那份寂寥也随之散了不少。

　　临中午的时候，院里传来一阵动静，是纪信开着他那骚包的车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回来。

　　纪信施施然得进门来，瞧见在客厅的冉思和纪栾，眉峰一扬，找了个位置坐下，长腿微敞，坐得很是没样子，“我说爸今天怎么这么高兴特意打电话让我回来吃饭，原来是我姐带着小丫头回来了。”

　　他隔纪栾近，一双炯炯有神的眼落在纪栾身上，纪栾浑身都觉得不舒服，默默地往边上移了移，可还没把距离拉开，纪信便抬手摸摸纪栾的头，问：“你就是纪栾？”

　　纪城提着拐杖就对他戳去，“正经说话。”

　　纪信腾地跳起来躲开一记暴打，扯着嗓子叫嚷：“爸，你太暴力了吧，我刚回来你就打我！是不是亲生的！”

　　老爷子横了他一眼，软了眉眼给纪栾介绍，“这是你小舅纪信。”

　　纪栾水润的眼盯着纪信，她知道纪信的，嘉樾的沈苏和他三天两头就是一段绯闻，只要是有上网的人都知道纪信在追沈苏的。

　　而且纪信是常上娱乐头条版面的，看的次数多她也记住了他。

　　她抿抿唇，乖乖喊人：“小舅好。”

　　纪信倒是不在意被纪栾瞧了笑话，神色不变，倒是听见她喊人之后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抛给纪栾，“头次见面小舅给的见面礼，记得收好。”

　　老头儿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就猜想到估计是冉思带着这个没见过面的便宜外甥女回来了，还特意让手下助理给买了份见面礼才回来的。

　　纪栾抬眼看看纪信手里的盒子，又看看冉思，见她点头才乖乖地收下礼物，“谢谢小舅。

　　在纪家待了两天，冉思才带着纪栾回了大院。

　　临走的时候老爷子给纪栾包里一个大大的红包，纪栾没敢拒绝乖乖地收下了，一时她自己的小金库便又多了一大笔钱。

　　纪信不见得有多待见她，但碍着老爷子的面儿也还是笑嘻嘻地给了她一个红包。

　　冉思还特意让季脩梵带她去开了个银行账户。

　　季脩梵是个内行的人，纪栾的钱虽说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小数目，但是对纪栾这种十几岁的小姑娘来说那可不是，思忖之后季脩梵给她买了两份理财产品。

　　纪栾倒没什么意见，很是放心的将自己的小金库交给季脩梵去处理了。

　　——

　　十月七号是穆琯竹生日，纪栾特意一早便出了门，直害怕去晚了让穆琯竹在跟前念经。

　　穆琯竹的生日趴是办在家里的，纪栾原是担心自己过去会尴尬想拒绝的，但穆琯竹执意邀请她去，说是认识以来的第一个生日她不能缺席，纪栾无奈这才同意。

　　一路赶到穆琯竹家里，按门铃等穆琯竹来开门的时候纪栾还觉得紧张，一大早就觉得心里有点慌。

　　也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

　　来开门的不是穆琯竹，是一个留着寸头的帅哥哥，高高瘦瘦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件简单的t恤加黑色休闲裤，整个人都透着精神和硬朗。

　　对方盯着纪栾看了几秒，挑眉，松开门把侧身让她进来，直接道：“琯竹在里边，你进去找她吧。”

　　熟悉的感觉让纪栾有点奇怪，她看了对方两眼，问：“我们之前见过？”

　　帅哥哥笑了笑，他才刚从部队回来，小姑娘说见过他，开什么玩笑。

　　他摸摸鼻子，要见的话也是见过照片吧，他关上门，懒洋洋地道：“大概是见过照片吧。”

　　照片？纪栾一脸茫然，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到底什么时候见过，纪栾心想他大概是什么公众人物，或许是因为上过什么杂志，这才有印象。

　　她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提着礼物进去。

　　穆琯竹正坐在沙发上啃桃子啃得不亦乐乎，看到纪栾进来了，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从沙发上蹦下来抱住纪栾，在她肩窝处蹭了蹭：“阿栾啊，你可来了！”

　　湿哒哒的手蹭在纪栾脸上，纪栾一脸嫌弃地躲开穆琯竹，她看了看周围，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她俩，刚才来给她开门的帅哥哥和穆琯綦正在厨房里说着话。

　　纪栾舔舔唇：“我特意提早来的。”

　　穆琯竹微微一笑，“好阿栾你最好了！”

　　在厨房备菜的穆琯綦走出来，手里端了一碟西瓜和苹果，搁在俩姑娘面前，温和地向纪栾打招呼，“吃点水果，要是无聊就让小竹带你上楼去玩儿。”

　　纪栾抬眼，眉眼弯弯，瞧见穆琯綦身上围着一个粉色的围裙，上边还有穆琯竹在英语课上画的简笔画的图案，有点忍俊不禁，她点点头，“谢谢穆大哥！”

　　穆琯綦又从一边茶几上拿了两瓶酸奶递给两人：“不客气。”

　　纪栾结果酸奶，撕开酸奶盖，丝毫不见外的当着穆琯綦的面舔着酸奶盖，“穆大哥是要亲自下厨做饭吗？”

　　穆琯綦嗯了一声，“正好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穆琯竹啃了口桃子，毫不吝啬地夸赞自家哥哥：“我哥厨艺贼棒，一会儿你一定得多吃点！”

　　“那我一定得多吃些才行！”纪栾道。

　　穆琯綦得负责今日的午饭，和纪栾她们闲聊几句后便又进了厨房。

　　两人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穆琯竹便拉着纪栾就往二楼跑，然后一晃就进了她自己的房间。

　　穆琯竹的房间是典型的小女生风格，床上搁了一床的玩偶娃娃，墙上贴着大片明星海报，房间里的装饰和物件儿都是粉粉嫩嫩的。

　　纪栾坐到一边的榻榻米上，“啧，果然是妥妥的小公主。”

　　正在柜子里翻东西的穆琯竹耳尖一红，“谁心里没个小公主啊……”

　　费劲巴拉半天，穆琯竹终于从柜子底翻出来一东西，“找到了！”

　　“什么宝贝藏这么深啊？”纪栾凑上去，只见是个粉色的手账本，穆琯竹刚一翻开纪栾便瞧见里边的秘密——少女时期最隐秘的心思全都汇集到一本薄薄的笔记本里，承载了小姑娘所有的喜怒哀乐，那是穆琯竹这几年对方桓的暗恋。

　　“阿栾，如果有一天你……”穆琯竹抱着手账本，欲言又止。

　　纪栾眨眼，“我什么啊？”

　　“没什么啦！”穆琯竹笑起来，面上没心没肺地将手里的手账本塞回柜子底下，歪头和纪栾说自己深思熟虑之后做下的决定：“今天我就要十七岁了，再过一年我就成年了，如果明年这个时候我还喜欢方桓的，我就再去表白，如果他还拒绝我……我就放弃……”

　　纪栾一怔，旋即抱住穆琯竹，“那我希望这一年里，你能够变得更好！”

　　俩姑娘互相抱着对方，半晌穆琯竹将纪栾扑到床上，两个人平躺着，盯着天花板，静静的，谁也没说话。

　　“阿栾，你说十年后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她现在十七岁，十年之后那就是二十七岁。

　　纪栾嗯了一声，水润的眼盯着天花板，脑袋里开始想象十年后的她们，“……也许你已经成为了很有名的编剧，也许我们都已经结婚了，也可能有了自己的宝宝吧……”

　　十年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的事情。

　　穆琯竹支着脑袋坐起来，看着纪栾，“但是有一件事情不能改变——”

　　纪栾抬眼看着她，“嗯？”

　　“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穆琯竹顿了顿，继续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将来我们能够亲上加亲才好……”

　　纪栾笑起来，“怎么啊？还打上我未来儿子或者女儿的主意了？”

　　穆琯竹哼一声，“不行吗？”她扑过去抱着纪栾，“要是以后我们都有了孩子，那一定要是各自孩子的干妈啊！要是……”

　　“要是什么？”纪栾问。

　　“要是我们能亲上加亲更好啊……”穆琯竹眨眨眼，“你不愿意吗？”

　　纪栾舔唇，“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