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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魔国门主—敖烬(1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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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不动声色的隐去笑意,他继续猜测着对无名道:“有门就肯定有锁,打开锁我们才能到你所说的……真正的古神幻境!”说着他微微躬身前倾,“无名前辈,您继续?”
无名脸上覆上一丝愠色,他能感受到长生方才是在揶揄他说话形容的十分晦涩。不过好在他脸上的面具遮住了他表情主要的来源地——双眼和上半张脸。他嘴角微微抽搐片刻,道:“锁就是你刚刚所经历的那场吸走你灵力的风暴,或者是沙尘暴,又或者是其他可以想见甚至不可想见的灾难。”
“但这些灾难都会吸走灵力对吗?”
“对!所以难度很大。”无名身体不自觉微微向后倾,“在下一个场景变幻之前,我们必须商量好对策。否则到时候我不仅救不了你,还会和你一起丧失所有灵力,一命呜呼!”
长生担忧的望向头靠着头晕倒的吴喜和王入仕,“这两人怎么办?对了,还有武陵郡的那些人呢?都去了哪里?”
而长生以为万事通晓的无名摇了摇头,“这我的确不知,但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当我将敖烬从风息体内剥离之时,一个道士模样的凡人乘势救走了刘骏?”
长生茫然的摇了摇头,“我并没有看到什么凡人,再者说了,除了王入仕以外,整个武陵郡不是都空了吗?”
无名语气坚定,“我确定我看到了,而且以此人的身手,绝不是寻常人族该有的力量!”
九重天言尺天君府
一名仙侍急急忙忙的跑向言尺,“天君!”
言尺正在密切观察着下凡赐福的七名仙童动向,时隔许久,终于他掌管的众多不确定事件中有这么一件顺心遂意的了。七名仙童各自遍布人间七个不同的地方赐福,不仅位置没有偏差,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外,连固定时间内的沟通汇报也进行的有条不紊。
九重天许久前刚遭遇魔族入侵,有人质疑此时依旧按原有规划进行天官赐福是不明智之举,但无论是天帝玉纶,还是华清和敖霜,均对此事报以赞同。作为从来都只负责执行不负责决策的言尺来说,他唯一要做的只有力排众议。
事实证明天帝陛下的决策英明至极,魔族根本不敢趁此刻风口浪尖再次展开行动。
他不耐烦的看了眼满脸慌张的仙侍,“怎么了?”
“是人间出现了异动,刘宋武陵郡内近万人一夜间全部消失,天明之际又重新出现在了其京城建康外八十余里的地方。”
“消失?”言尺挪动了近日渐丰腴的身体,他接过仙侍递过来的竹简逐字逐句的阅读,面色凝重起。他忙不迭走到监控天官赐福的星盘前,“快,将风息在武陵郡的画面给我调出来!”
操控星盘的几名仙侍将轮轨定位在了刘宋版图的武陵郡上,很快,鲜活的画面被调出,一览无余的展现在言尺面前。
掩映在山色树影中的武陵郡空无一人,而本该于此地王家赐福的风息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言尺的脸色比吞了苍蝇还难看,他想抓紧最后一丝救命稻草般颤抖着双手道:“快,把画面切换到王家府宅去,快!”
几名仙侍见状顿时恨不得手脚齐用,但很快他们全都愣在了原地,一名胆大的仙侍也不禁声音颤抖着说道:“天君,王家不见了……”
言尺几乎冲到星盘面前,“什么叫不见了!”
“完全消失!”
“说什么疯话!”言尺声音陡然拔高,他亲自动手操控星盘上的轮轨,几乎要将武陵郡转出个窟窿来,也没寻到王家分毫踪迹。
“召回所有下凡仙童,还有,快……快派人去云爻殿,去跟,陛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重重的砸在地面昏迷不醒。言尺天君府的一众仙侍瞬间手忙脚乱的起来,一帮人负责紧急召回所有赐福仙童,一帮人忙着扶起言尺,而另一帮则匆忙乘着云飞向云爻殿,打算向此刻驻守在那里的华清天君禀报此事。
无名的笃定让长生眼中再次浮现出曾于海底见到过傀儡碎片,他不由得喃喃道:“难道那个道士是有悔所变?”说罢,他将曾于害死所见讲给无名。无名听后再次提出疑问。
“若是有悔,他扮成道士或许可以理解,但他为何要救刘骏?还有弱风呢,他又在哪里?”
长生一时语塞,支吾道:“这个……那照你的意思,那名道士可能是敖烬身边的木魔所变?”
“亦有可能。现在能确定的是,驴妖傀儡应该是有悔的手笔,这也就意味着,他必然出曾经出现在你周围,甚至有可能用你未曾察觉过的方式向你传达过某个信息!”
长生闻言摆出副仔细回想的架势来,哪料无名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头,“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你看身下!”
长生揉着被无名重力击打而泛红的脑门向下看,只见原本平静的水面骤然冒起了气泡,气泡越来越多,整个海面像是被煮沸的开水般沸腾了起来。
“开始了。”无名站起身朝长生伸出了手,“你猜接下来会是什么?”
大白兔所化的船像是要被灼热的海水烧着了一般,船身剧烈抖动后很快变回了原本的模样,缩回长生腰间的剑鞘中。无名顺势用灵力将昏睡的吴喜和王入仕包裹进桃木剑吊坠中。
“是……是地底岩浆?”
长生话音刚落,无名握住他的手,两人顺势飞向半空。原本脚下的大海被炽热的地底岩浆吞噬。
“小心别被岩浆碰到你的身体,否则会灵力尽失。”
长生脸色通红,他看向身旁的无名,“什么时候会看到“大门”?”
“等着!没看到岩浆在逐渐上升吗?”无名驱动灵力不断上升,“天有顶,地无界。当整个世界被岩浆吞噬的时候,门就会准时出现。”
像是印证着无名的话一般,岩浆果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吞噬,长生恨恨的跟随无名向上飞,此刻以他体内这点儿微弱的力量,好几次都险些被“欺软怕硬”的岩浆给啃的干干净净。
等等,长生在危机关头突然从无名的画中感受到另外一层涵义。
“看你的表情,是明白我的意思了?”
长生咬紧牙关,“你该不会跟我来真的吧?”
“不然你以为我的信心从何而来。”
他以为天有顶,地无界这句话是长生用来形容岩浆的,但长生仔细一想,岩浆的运行是从地到天的吞噬。等到整个空间被烈焰充斥时,通往古神幻境的门才会出现。
天有顶……是说他灵力有限,甚至会因眼前乱象而彻底消失。但地无界,不就指的是他体内深藏的火之源吗?
“在这里没有任何需要你克制力量的理由。”无名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若你不想搭上我的一条命,就摒除杂念将火之源释放出来!”
岩浆越来越近,那灼热感似乎要将他们瞬间融化。长生感受着体内灵力消失的速度,终于闭上了双眼,他将全部精力凝结与元灵之中,隐去袈裟的力量。
当岩浆将整个空间,包括天地之间渺小的二人吞噬之时……另一道更为强大的火焰像是利刃般冲向地底的最深处。
“看到门了……”
长生下意识的握紧无名的手,他发现在如此极端炎热的环境下,无名的手依旧冰凉。
他没有肉身?
对啊……只有灵体才会不受外界影响而改变身上的温度,可寄居在桃木剑中的无名若只是个灵体,那他屡次对自己出手相助时爆发的强大灵力又是从何而来?
长生就算再学渣也知道,灵体本身并无灵力,但本身若足够强大,则能以自身为中介,将其他地方的强大灵力通过中转为自己所用。但这样的代价必然是本身灵力极大的耗损,更有甚者会因此魂飞魄散……
桃木剑乃日出之地——汤泉谷的神木所筑,其不仅可为一方天地,里面蕴含的力量更是不容小觑的。若无名真的只是个灵体的话,那他给自己的力量莫不都是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的。
长生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为何除了每天固定的一个时辰以外,星夜始终都在修炼的状态中。
“别走神,我们就要跨过门了,专心一点!”
无名的话让长生重新提起精神,火之源似乎在古神幻境的边缘如鱼得水一般,它所过之处岩浆被吞噬消弭,只剩屡屡浓烟消失于无形。眼前的金色光芒骤然充斥在双眼中,长生只觉全身一松,紧接着灼热感和高速运动下带来的紧张都被一扫而空,他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无名前辈?”他大声叫着,可周围一片漆黑,除了脚下不深的水,便是自己的回声。
“前辈!”
“都说别叫前辈,显老。”
长生揪紧的心骤然一松,“你在哪儿?”
“你不必找我,我们现在处在一个空间,却是不同的维度?”
“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无名沉吟道,“我一切所知仅限于皮毛,到了如今这里,我和你一样摸不着头脑。或许通往古神幻境的门不止一道,我们还要面临下一重考验!”
无名咳了一声,“别紧张,没事……对了,你体内的火之源?”
“似乎能够收放自如了。”长生为了避免回音将声音降低,“不需要我身上隔绝火之源的特殊装置来隔绝,它好像在这个世界内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来去自由,收放自如。”
“这是好事。”
无名又连咳了几声,长生不由心一沉,莫非他?
突然之间,长生脚下的水在其面前凝结成旋涡,漩涡不断上升化为人形。
没有任何五官和纹理,仅是流水的形态。
“伪神不可入内!”轻灵的女音自他耳边响起,与此同时,人形霎时靠近,那水流化作的人瞬间将他淋了个透心凉。
“汝非伪神,可入幻境。”
声音消失的同时,无名的身影自长生身侧显现。
此刻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通往天际的桥,桥宽阔的仿佛是座巨大的广场向两侧伸展,同样宽广的阶梯沿着桥的最中央延伸入云。长生和无名此刻站在连接着桥的岸边,不远处的水面上雾气逐渐消散,流动的海域上渐渐浮现出令两人神色都为之惊恐的景象。
无数颗面目如生的头颅浮沉在海面上,他们身上服制各异,不知死了多久,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脸上的临死前难以名状的恐怖被生动的保留了下来。
“这些人……都是谁?”
无名沉吟些许,“应该当年旧神时代的神祗。”
“极梦所说是真的?……”
古神的消失,新神的出现并非时代更迭,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无名知道长生在想什么,他低声道,“快走吧!”
言罢,两人向桥上走去。
“无名,伪神指的是……?”
“你是说方才那个声音?”
“对。既然我们都通过了测试,说明我们都不是它口中的伪神。但你细想,此处乃古神幻境的入口,若古神在这里是真神,那伪神不就是……”长生边走边指着自己,“我明明应该是伪神才对?不是吗?”
“也许是你还远远没达到一个神的标准。”无名看着比自己矮了好几个头的长生,“或者还尚未成年的缘故。”无名的解释勉强让长生相信,他趁机看向无名,“那你呢?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无名默然看向他,“我怎么了?”
“你不是神族,那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无名吸了口气,“这很重要吗?”
长生点了点头,“我都发现了,你是灵体。你借给我的灵力都是从桃木剑中借来的!”无名不理会他,脚程陡然加快时,却被长生紧攥住衣袖,他紧追不舍继续问,“你一直坐定修炼,是不是因为挪用灵力消耗自身的原因?”
两人你攻我守的走了许久,无名的耐心似乎被消弭的干干净净,“我以为你脑子不好使……不会知道这些。”他的话虽然让长生一时语塞,但也从侧面证实了他的猜测。长生算了算时间急道,“现在已经远远超过一个时辰了,你快回到桃木剑里去!”
“没事,我休息过了。还有,如果一直到跨过这座桥之前你都要在这些无聊的问题上浪费时间,那就请你松开我自己慢慢走。”说着,他扯开长生抓紧自己衣袖的手,快速步伐向上迈。
“喂!你这个人怎么不识好歹啊!”
“我们俩到底谁不识好歹?”
“我……”
“啊!”无名站在高处侧首用手指着长生,笃定道,“你承认是你自己不知好歹了。”
长生彻底被无名这种冷静的流氓气质搞得无语,他三步并作两步才跟上的上这家伙的步伐,心中暗骂果然是灵体,根本不用走路全程都靠飘。大概度过了一段相对无言的路途,两人不觉已迈步到通天长桥的后半段。
虽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长生已经能依稀看到漂浮在九霄云外的天宫盛景。眼前的宫城与九重天按照仙阶洞府划分不同,每一座殿宇都独立建造于大小孤岛上,靠着如他们脚下一般的长桥紧紧相连,颇有方恢神邑,天衢再廓之势。即便处在永夜的黑暗中,无数遥远如萤火的宫灯依旧照耀着整座仙宫。
无名双眼微沉,接下来的一切都丝毫不在他的掌握中。此刻他甚至都不知道是否该相信不听的话,但若异腥童的复活真的要以宿主身死为代价,他愿意冒这个险。
“走吧”他收回思绪看向身侧,可原本站在那儿的长生却不见了踪影。
几乎是同时,长生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他试着呼唤“无名”,却不再像方才那般得到回应。忽然,自遥远的仙宫中传来仙乐之声,那歌喉凄婉悠长,就像长生听过的——那位住在广寒月宫的嫦娥仙子所唱。唯一不同的是,在如此空旷寂寥的异度世界里,如此歌声不仅不美妙,还令人不寒而栗。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凉生枕簟泪,解衣问夜归。翠贴莲蓬小,金销藕叶微。天气旧时衣,不似旧家回。”
仙娥所唱之词如是,每一个字都被拖着长长的尾音。一曲终了,云上仙宫竟然慢慢消失了。长生脚下一震,他不觉一屁股摔倒在流动的船板上。他还来不及喊疼,却见船头坐着个孤寂少女,女孩青衫罗裙,悬挂在船头的灯微微摇晃,照亮了夹岸盛开的深红色群花。长生从未见过此花,只是隐约发现他和自己真身的形态颇为相像,还不等他看清楚周围究竟是什么模样,船身下的水流速猛的加快,整座小船似乎剧烈摇摆着向下流动。船头的女孩似乎也被突然发生的异动吓得不轻,她紧紧抓着船沿缩成一团。
发生在身边的震颤如此真实,长生分不清究竟是幻境还是现实。船在一瞬间飞速下落,但好在船身并没有倾斜,不知过了多久……船稳稳当当的落在水面上。长生这才发现,他们方才顺着瀑布从一片水域落入了另一片水域。
女孩惊慌的起身,她用船桨划水,拼命想调转船头,却丝毫无法阻止船顺着水的流向向前行进。
长生看着着急,他几乎是下意识去拿身旁的船桨,哪知却意外拿了起来。
“你是谁?”
船桨被他握在手中的那一刻,少女惊恐的双眼与他四目相对。
原本昏暗的光线渐渐变亮了一些,长生意外在少女的脸上寻到些许熟悉的特征。
他反复思量,不觉惊道,“你,你是碧浮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