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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魔国门主—敖烬(102) ...

  •   受德驱动灵力,护送着姜辛和姜邑回到女娲庙中。按照他实现的规划,五辆马车会同时出发,分别从五条路向西岐的方向驶去。

      当然,这五条路实际上都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当王庭或暗卫发现马车并实施追捕时,真正藏有姜氏姐妹二人的马车将会有申公豹亲自驾车,以灵力隐秘与黑夜中。

      姜辛坚持要留在朝歌,受德无奈像她晓以利害,并连哄带骗让她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会接她回朝歌。

      姜邑坚持让受德为他和姬发的孩子取名,她说,这是姬发的愿望。被赶鸭子上架的受德认真思索了许久,“姬诵”二字新鲜出炉。

      就这般,在受德派申公豹护送姜氏姐妹和小姬诵前往西岐的同时,姬发率领着大商驰援西岐的军队,在红袖招盛会的掩护下,自朝歌城而出,也朝着西岐的方向飞奔而去。

      彼时,受德望着远去的军队,打开了姬发托仲衍交给他的竹简。

      “受德,若无回音,就是我平安!”

      姬发留给他的信只有这短短几个字,仲衍站在受德身旁,不自觉想偷瞄两眼。

      受德见他好奇的很,索性将信递给了他,“喏,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什么都好奇!”

      仲衍虽然五大三粗,但内心天真脸皮薄,被自己亲弟弟直截了当的调侃,不觉有些不好意思。

      “看什么看!这叫把柄,留不得!”他夺过竹简,取过随从手中的火把,一把火给点了。

      “他走就走了,别管你用什么办法,你的愿望达到了,若西岐和大商真能因你二人从此长治久安,那我在这中间也算做了件好事!”

      受德斜睨了他一眼,“你做什么了?你好像什么都是后知后觉吧?”他拍了拍仲衍的肩膀,“但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二哥!”

      “兄弟之间不用客气,对了,大哥他……他就那性格,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

      受德轻嗤道,“跟他一般见识,得了吧,惹不起我躲得起。”

      仲衍看了看城中涌动游走的暗卫,“此刻怕是整个王庭的人都等着把你抓回去,我这就当没看见你,快回到那个人身旁吧!”

      “好!”受德自然承了仲衍的情,他飞身落下城墙,隐匿着身形飞奔回了王府。

      大概是因为人去楼空,除了守在府苑外四周的王庭护卫外,大概便只剩呆在房顶上,零星的几名暗卫老熟人了……

      受德府上有道无人知晓的暗门,说来这门如何建成又如何藏匿不让他人发现,全都拜当年两杯酒下肚就化身建筑大师的姬子奭所赐。

      他穿过暗门一直来到内院的墙旁。推墙而入,阁中一切如旧,除了少一个姬子奭。

      熟悉的红衣和面具被整齐的叠放在榻上,竹简上歪歪扭扭写着:摘星楼上见。

      疯子!疯子!疯子!

      飞过王都夜空的乌鸦反复啼叫着。

      受德换好红衣带上面具,这才运起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再次隐身飞向摘星广场。

      此刻的摘星楼——人声鼎沸,群情激昂,原来是红武之争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层。

      杀出重围的两名白衣武士即将在此决出胜负。

      受德不知该如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姬子奭的身影,无力感将他一层又一层包裹着,直到身旁的看客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好神奇啊,那个人竟能操纵摘星楼四个广场同时停下来?”

      “快看他,不是吧,三个白衣武士?”

      “他从哪儿冒出来的?”

      “等下别吵,他动手了!”

      第三名白衣武士跃上了摘星楼第五层,正当所有人好奇他从哪里冒出来的时候,只见他手中多了个模样奇特的魔方,随着他转动魔方,四座连接摘星楼的广场竟同时停止运动。

      紧接着,这位不速之客又接连赶走了台上的另外两人,速度之快力量之强令所有人都不禁呆住了。

      受德的手被他攥成拳,他看着端然如天神般的姬子奭,俨然也在人群中寻找着他。受德快速攀着广场来到摘星台上,他怕晚了一步,那个贱人就会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姬子奭看着受德,嘴角裂开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我还怕自己等不到你了……”

      “你发什么疯?跟我走!”受德上前要拉他,反被他给躲了开。

      “那么多人看着呢,不害臊!”

      “你也知道别人都在看我们,一会儿抓我的人就会发现你我!”

      姬子奭并不理会受德的话,他声音无力的问受德,“你记得四年前的今天吗?”

      四年前的今天——是受德的身份泄露,被东夷细作刺杀的时候。

      子奭朝他做了一个护住,翻身,出脚的连环动作。

      在他病歪歪的身体操控下看起来颇为滑稽的动作,竟让受德彻底的呆立在原地。

      模糊封存的记忆一瞬间定格在了四年前……

      他一直以为救自己的人是姬发,而姬子奭大概也知道了他的心中猜测。

      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四年前本就是姬发派我去救的你,你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对。其实我本来不想说的,但……”

      姬子奭摘下面具,露出让受德恨得牙痒痒的脸,“但……”

      但,但是什么?

      受德没等到下文,姬子奭如醉酒的谪仙般倒在了摘星台上。

      所有人都被眼前短暂的变化震惊的鸦雀无声。

      很快他们发现,那身着红衣的少年也摘下了面具,露出的脸几乎无人不识。

      “是……”

      “三王子?”

      “传言是真的?”

      受德将所有声音排除在外,他习惯性的搂住姬子奭“别说了,我抱你回去!”

      “来不及了”子奭捏了捏受德的手掌心,“答应我一件事行吗?”

      受德无奈,“非要在这说嘛?”

      姬子奭点了点头。

      “说吧……”

      “受德,你信不信,我真的是神仙?”

      “我信!好了,该我问你了——姬子奭,如果你真的是神仙,那你会回来吗?”受德双眸如他身后的星空一样璀璨,在无边黑暗中熠熠生辉。

      姬子奭沉默了一瞬,他刚想说话,言语却被突如其来的吻堵了回去,再也说不出口。

      一瞬间,刺骨的疼痛和无尽的晕眩猛然袭来,他知道,是时候了……

      受德离子奭只有一寸远,他喃喃道,“你归来那日我会身着红衣,打开城门,披头散发的迎接你。”

      “为……要……披……?”

      “因为我喜欢。”受德感觉到姬子奭的身体开始僵硬,发冷。

      他紧紧地抱住怀中的男人,将嘴凑到他的耳畔,一字一句,将嘴唇咬出了血也在所不惜,“我这等你回来!你一定要记得!我在等你!”

      子奭眼中的光像划过的流星,璀璨后又终将消逝,“忘了我……”

      受德用力摇了摇头,“我会一直记得你,直到忘记为止!”

      摘星楼本就是堕仙楼投射在人间的虚影,姬子奭的肉身死在那儿,偃师也可靠着这条通道回到天宫。

      连接堕仙楼的四座广场同时停止运动,最高处的堕仙台上逐渐显现出偃师落寞的身影。

      东方祥云飞至,待光影散去,天帝玉纶和星夜缓步朝他走来。

      偃师单膝跪地,“臣参见陛下。”

      玉纶拂手拨开漂浮在堕仙楼周围的云雾,人间的景象如此清晰,仿佛离开的人还未走远一般。

      偃师不禁回头望向脚下的人间,他抬起眼帘的刹那,正好和受德看向天空的目光相遇。

      云层重新聚拢,玉纶缓步走到了他面前。

      “偃师,你这次做得很好,阻止了魔族的祸乱,让不应生出变数的轨迹归位。只是……”玉纶道,“你的使命本该是辅佐武王姬发统一四野,治理大周百年。而如今提前离开,让朕的计划不得不再次生出变数!”

      “臣知道!”傀命将头埋得更低了,“臣愿领罪!”

      “有功当赏,有错当罚。”玉纶将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无数金文旋转于二人周身,不“朕命你闭关三十载,其后保留神籍,许你六界自由之身。你可有异议?”

      傀命虔诚的跪在玉纶面前,仰头看着他,“陛下!臣愿遵从陛下旨意,只是臣想问陛下,待人间万事休矣,他将归于何处?”

      玉纶悠悠道,“顺应天命,便不再是逆天的命格。朕可放玄鸟自由。”

      傀命双眼明亮如光,“臣愿受罚,但请陛下准许——大商被灭之时,让臣亲自去接玄鸟!”

      “准你所愿。”

       受德猜到了姬子奭的用意,他知道自己缺个很好的背锅理由,于是选了个大庭广众的地方替他找了一个。

      被诡计多端的西岐人利用后幡然醒悟,将逃走的罪魁祸首击杀于众目睽睽下。

      嗯,的确是个很好的理由。

      受德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自己的怀中,父亲和大哥没给他机会安葬姬子奭。但他知道,祖母和苏婆婆会帮助他。

      他要被囚禁在王庭监狱长达五年的时间。

      审判之日,大哥和朝中大部分贵族皆上表言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应剥夺受德身为皇子和贵族的身份,逐出王城。然红袖招五日后,姬发率领的军队在上将军鲁雄的协助下重挫昆夷军队,进一步瓦解东夷四国的阴谋。

      而此大胜凯旋之机,与受德从中斡旋分不开关系。在此之后,在太王后和臣民的坚持下,商王帝乙最终保留了受德的尊位,并将囚禁他的年限降至三年。

      春去秋来,三年之期。

      受德离开监狱时已二十岁整,朝中格局瞬息万变。本已经该是入朝议政的年纪。但现在的他,还能搬回宫外的王府就已经算不错了。

      只可惜,原来恢弘宽阔的府邸不适合戴罪之身的受德居住,商王草草指了处近郊的荒院赐给他,后又因两位兄长御赐封号爵位在前,不得已之下,拿了个所谓“寿王”来搪塞受德。

      于是乎,没有奴仆,两匹瘦马,加上一个被发配到罪人营刚刚刑满释放的申公豹,成了受德如今的全部资产。

      又是一年红袖招,受德鲜衣怒马,拿着苏婆婆给他的竹简寻到了灵山下最后一片枫林。且看林间树木郁郁葱葱,红色枫叶将整个天空都快遮蔽住了。一座无主孤坟静卧在侧,它夹在两棵彼此相接的树间,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

      受德如久别重逢般的坐在枫叶堆上,他取出两坛好酒,他先饮其一坛,转而又将另一坛半倚在坟前,将倾未倾。

      “贱人,让你想喝喝不到,你来咬我啊!”

      受德模仿着姬子奭的口吻和声线说着,枫林中回响的都是他说的话。渐渐地,就好像姬子奭坐在他身旁,拿起了那坛酒,无奈的痛饮起来。

      “王子!”

      申公豹骑着猎豹由远及近,他缓步走到受德面前单膝跪下,“王庭出事了!”

      受德将最后一滴酒饮尽,“豹儿,把气喘匀了再说话,我们时间还有很多!”

      “是!”申公豹深吸一口气道,“苏太宰命人将消息传了出来,大王病重,至今昏迷不醒,大王子或有继位之可能!”

      受德将两个酒坛靠在一起,“继位?”他胡茬尚在,苍白憔悴的嘴角微微勾起,“好啊,既然大哥要继位,做弟弟的怎么能不亲自恭贺一番呢?”

      枫林间无端刮起阵风,受德怔怔外向某个角落良久,方才起了身。

      “回宫!”

      一马一豹驰骋在王京大道之上。

      “西岐有何动静?”

      “二公子正式继任西岐世子。”

      “三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说什么?”

      “哦……他有一份礼物送给您。”

      “礼物?”受德目视前方眉头一皱,“什么礼物,在哪?”

      “我也不知道,说是能助您心想事成的礼物。按照信中所说,今天便该到了!”

      “心想事成?”受德淡薄的一笑,眼见宫门将近,熟悉的十二暗卫侍立在宫门正中央,为首的月知横刀向前,显而易见是冲着受德而来。

      “二哥又怎知我心里真正先要的是什么?他知道的,只是我立下的誓言。”受德陡然加快速度冲向宫门,申公豹也紧随其后。

      而面对不断逼近的两人,十二暗卫目光如凝血,手中武器一齐对准受德。

      月知大喝,“大王子有命,若三王子执意闯宫,视为造反,就地拘捕关押!”

      “我看谁敢!”苍老嘶哑的声音沉稳又轻慢,却让所有手持利器的杀手都不禁转头看向身后。

      受德闻声看去,不由露出笑意。

      月知脸上神色微变,但依旧镇定自若,她暂时收起兵刃,扬声道,“苏太宰,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苏己灰衣褐袍款款而出,他背后跟着的乃是太王后宫最精锐的护卫团。

      “大王说过,三王子不可参加朝堂议政,但似乎并没说过他不能进宫,探望自己病重的父亲吧?”

      “大王也曾明言,大王子代王监国,可下令调动百官,军队!”月知凌厉不减分毫,她目光逡巡在苏己和受德之间,“大王子有命,三王子不可入宫,否则拘捕关押。”

      “大王的确给了大王子监国之权,但他并没允准大王子决定自己的亲弟弟前往何处,去向何方。”月知闻言握紧手中利刃,苏己将竹简交给月知身旁的暗卫侍从,“我奉太王后旨意前来,带三王子入宫拜见大王,这是公事,以竹简诏书为证。至于私下里……说句公道话,你我二人都在宫中任职,虽各侍其主,但也不必对大王的话反复争辩浪费时间。只有按规矩办事,才能相安无事。”

      苏己说罢,再不顾月知是什么反应,她朝受德点了点头,身后的太王宫护卫团骤然分散又聚集,他们目光沉静,步伐整齐,手中青铜锏和十二暗卫手中的刀刃彼此对立,互不相让。

      受德勒满缰绳,身下的马儿渐渐放缓步伐,跟随他主人的驱策,步履相接的进入王庭中。

      月知冷眼瞧着,忙吩咐身边侍从道:“去高阳殿禀告大王子,快!”

      高阳殿正中,子启坐镇监国带领群臣议事,而病重的帝乙则被安置在王后的寝宫显阳殿中休养。

      “三王子殿下,太王后和老身只能帮您到这儿了。”苏己示意护卫团跟随受德,又道:“太王后知您的心意,她说,要走到那个位置,只能靠你自己。”

      受德颔首,“豹儿,护送苏太宰回太王后宫,没我的命令,不许离开一步!”

      “可殿下您……”申公豹迟疑的话被受德打断,“这是命令!”

      显阳殿被以重兵把守,受德下马疾步如风,护卫团和迎面而来的禁军守卫彼此对峙,黑与白两种颜色中,唯有受德一袭红衣不可阻拦。

      待他推开殿门之时,王后,他的亲生母亲却喝令一排护卫张弓搭箭,将乌黑尖锐的箭矢对准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无诏带兵入内,你是想造反吗?”

      王后声色俱厉,不仅显然有些用力过猛,还有些色厉内荏的意味在里面。

      受德不免失笑,他这个金尊玉贵的母亲啊,从来都只知道依附夫君和大哥。唯一的那么一点儿凶狠,倒是都给了她这个不受待见的小儿子。

      “母亲要杀就杀,我身后的都是祖母宫中护卫。”受德向前迈一步,弓箭手和王后就向后退一步。他看着自己母亲眼神里望向自己的忌惮和疏远,受德不禁恍惚,自己难道不是她的孩子?她宠爱大哥,虽对二哥稍显关心不足,却在他外出游历时格外牵挂思念。可为什么对自己会到了已生死相逼的地步?

      三年前高阳殿审判上,她冷眼旁观,淡漠的冷笑仿佛已经给受德认罪定谳。

      那是他就很想问自己的母亲,如今他说出的话?

      “为母者,何以偏私至此?”

      受德一脚踏入显阳殿高高的台阶,王后被惊恐万状的侍女们护卫在最中间,她的表情早就难看到了极点。听了受德的话,她仿佛污言秽语过耳般面色狰狞的瞪着他。

      “你不是我儿子,你是妖孽,是注定要来毁灭大商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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