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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上渔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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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呀!”梦篱一边喊,一边用力挡开余鸿影身边的暗卫。
“你要小心!”余鸿影见形势所迫,只得嘱咐了一句便迅速开溜。
梦篱一人拖住四名暗卫,再也无法分出精力去阻止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见余鸿影奔逃而去,便跟在后面穷追不舍。
余鸿影跑了许久,累得已是气喘吁吁,她停下来转身看着迎面而来的算命先生,他已然也是跑不动了,见余鸿影停下来,他亦止住脚步站在原地喘息起来。间隔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二人沉默对峙着,谁也不愿先打破这短暂的平衡。
算命先生猛的倒了几口气,直了直腰,才终于开口奉劝道:“三小姐,请跟在下回去吧!”
“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回去的!”余鸿影伸出手臂将头上的帽子拿下来,用袖口擦去额角的汗珠,对算命先生喊道:“你不要再追了!”
“三小姐!”算命先生此时也摘掉头上的帽子,拭起汗来,“大公子有令,我们就是绑,也得把你绑回去!”
“他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还不行吗?”余鸿影将帽子重新戴好,咬了咬牙,“十两银子够不够?”
算命先生没有回答,只默默的戴上帽子,注视着余鸿影。
“二十两?”余鸿影又咬了咬牙,一双好看的眼睛紧盯在算命先生的脸上,然而,那张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怎么?嫌少?”余鸿影抿了抿嘴,若为自由故,金钱皆可抛,本姑娘今天就豁出去了,“好吧,那你开个价吧!”
“这……不是钱的问题!”算命先生幽幽吐出话来,完全没有一点动摇的意思。
“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余鸿影说罢,忽然一个转身,继续跑路。
“哎,三小姐,你别跑呀!”算命先生在后面边追边喊。
我不跑?难不成还等你来抓吗?余鸿影心里腹诽道,加快速度朝着前方一片碧水盈盈处奔去。
没想到,想要甩掉算命先生竟这么难!余鸿影一口气跑到了江边,她回头朝那算命先生望了一望,那算命先生仍在后面耐心的跟着,真真像个马拉松选手般有毅力,有恒心。
不过……不知为何,算命先生忽然脚底绊蒜,一下跌倒在地,来了个狗啃泥。看起来,这位马拉松选手运气不太好哦。
正所谓,天助我也!余鸿影不敢放松,她沿着江边跑。滚滚长江东逝水,只是现在她没有心情去体会那诗句中的气魄与意境,抬眼间三三两两渔船在江面浮动,正巧有一只渔船就停靠在岸边,余鸿影立马冲了过去。
“老人家!”余鸿影对船上的老头求助道:“有人在追我,可否载我一程?”
老头扭过脸,那是一张枯瘦黝黑的脸,上面布着清晰的皱纹,粗重的眉毛向上挑着,加之颧骨明显突出,乍瞧上去着实有些狰狞。他将余鸿影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见是位年青俊美的斯文书生,便咧嘴一笑,说道:“上来吧!”
“嗳!”余鸿影十分利落的上了船。
“公子站稳了!”老头用力摇起船浆。
小船缓缓驶离江边,余鸿影连忙向岸上望去,那算命先生正沿着江边一路蹒跚着追过来,他拿出马拉松的精神坚持小跑了一阵,奈何小船已经离江岸越来越远,他只得驻足,站在岸边朝着余鸿影一阵嗟叹。
余鸿影将算命先生一脸的无奈看在眼里,于是朝着他扮了个鬼脸,心中颇为得意。
“我看公子十分面善,定是遇到了歹人吧!”船家老头攀谈起来和蔼可亲,一扫初见时的恐怖错觉。
“嗯,那人想要劫我钱财,幸遇老伯相救,实在是多谢了!”余鸿影说着,从身上取下荷包,在里面翻出二十两银子,交给船家,“这是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唉,公子哪里话!”老头朝余鸿影手中的钱袋子斜睨了一眼,狡黠一笑,说道:“这银子我不能要,你这样岂不是折煞了老夫!”
“您就收下吧!”余鸿影诚意满满。
“不行,绝对不行!”老人执意拒绝。
余鸿影见他一再坚持,只得乖乖的将银子收起来。
二十两银子对于一个贫民百姓来说已是不少了吧,她心中暗忖,这老人家真是一位善良淳朴之人!
小船越行越远,余鸿影再度向岸上回眸,那算命先生连同他顿足之地早已化为一片模糊。
余鸿影在船沿坐下来,欣赏着江上的景致,长江之水,清清透透,波光潾潾,两岸之上,崇山峻岭,层峦叠翠。放眼望去,甚是美好!她不禁吟起古人的诗句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好诗,好诗啊!”船家赞叹道,“老夫这船上刚好有酒,不如就请公子喝上一碗,正好应景。”
“这……就不必了吧!还请老伯在前面寻个方便之处停靠一下,我想上岸去寻我的家人!”
“唉?公子应是个爽快人,怎可磨磨唧唧,像个小娘们似的!”那老头脸色忽然一沉,着实有些吓人。
老头到船舱里去取酒,余鸿影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他身形虽然枯瘦,腿脚却麻利得很,不一会儿功夫便端了两碗酒回来。
“来,喝了这杯酒,老夫便送你上岸。”老人家将其中一碗酒递到余鸿影面前。
余鸿影接过酒碗,盯着它微微皱了皱眉,这船家老霸道了,为何非要让着自已喝下这杯酒?难道是上了贼船不成?
老头见余鸿影生疑,于是举起自已手中的酒。
“我先干为敬啊!”说罢便大口喝起来。
余鸿影酒未入口,脸先红了起来。心中的猜疑被对方看穿,令人十分尴尬!一定是自已想多了,那老人家不过是性情中人罢了!怎能将他想成心怀叵测之人呢!
余鸿影卸下了防备,端起酒碗放心的畅饮起来。这酒很是辛辣,不过,比起她辛辣的人生来说,便不足为道了。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余鸿影唱起来,江水起伏,仿佛随着她的歌声欢畅。
“公子竟会谱曲,唱得妙,真是妙极了!”船家赞叹的话不绝于耳,听上去令人愉悦。
“嗯,好酒!”
余鸿影喝完了一大碗酒,霎时间天地旋转,江水旋转,小船亦在旋转,分不清自已究竟是晕船还是醉酒……她疲倦得想睡,手中的大碗“哐当”一声滑落,残碎成梦中的幻影。
人在船上,船在江上,江在天地间如一束寒霜。船家此刻面目更加狰狞,他提起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缓缓向余鸿影靠过来……
“噗通”一声,一个身影掉下船去,淹没在寒霜般的江水中。
余鸿影梦见浪涛连着浪涛不停翻滚,晕船晕得她直想吐,胸口发闷恶心得紧。她跌跌撞撞跑到船栏边,说也奇怪,她觉得自已脚下像踩着棉花,脸上灼热得仿佛发烧。
天很黑,船檐上悬着的油灯在风中摇曳着昏暗的光影,看上去恍如梦境般朦胧而虚幻,只有心中那一阵阵翻腾涌起的痛苦令她信以为真。
幸好,幸好!船上竟有一棵高大挺拔的树,那棵树像个贴心的侍者一般十分配合的支撑着她,这才令她得以站稳脚跟,她于是一手抱着树干一手扶着胸口弯下腰去,干呕了半天,终于排山倒海般吐了起来。
宣泄出体内那些极不友好的苦涩液体,余鸿影整个人舒坦多了。她感激的用手掌在树干上轻抚了几下,不成想那树干竟是温温热热的,她的手心滑过宽阔的树皮,那下面有着隐隐的震动。
“咦?什么情况?”余鸿影自言自语道,遂侧过头将耳朵贴上去倾听,那里面传来强有力的“咚咚”声,她安静的聆听了一会儿,那声音好像越来越大,节奏变得越来越快了。
余鸿影缓缓将耳朵从树皮上移开,疑惑的盯着大树郑重的思考了一番,才恍然大悟般说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藏了一面鼓?”
大树没有作答,寂静无声的伫立在她面前,余鸿影忽然仰起头,眼神好似发现了什么,她抬起手去触摸树冠上的叶子,叶子滑滑的,像新洗过的发丝一般润泽,她唇角微漾,点了点头,“嗯,质感还不错!”
余鸿影转身欲走,脚下刚踏上棉花般柔软的步子,就听得背后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什么?”夜色中,那声音寂寥得竟有些虚幻。
“嗯?”余鸿影回过身朝那大树望了一望……嗯,一定是错觉,这是常有的事。
“对了,我差点忘记向你道谢了。”余鸿影在身上胡乱摸索搜寻了一番,终于翻出一只手工艺品来。
“这是我送给五弟小宝的同款荷包,”余鸿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那荷包挂在了树干中间横绕的一条藤蔓上,“虽然丑了点,但这是我亲手绣的,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可不要嫌弃啊!”
船在江心,江在大地,大地在漫长的夜色里。余鸿影绵软的躺在床上,绵软的沉浸在梦中。你瞧,这梦有多无厘头,船上怎会长出大树?大树又怎会将她搀扶?她绵软的微微笑,离谱,太离谱!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余鸿影梦到自已在歌唱。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她是伴着歌声醒过来的。
好乏啊!余鸿影觉得浑身无力,头也昏昏沉沉的!她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已躺在船舱里。
夜不知何时消退了身影,天不知何时已然光明。
咦,我这是在哪儿?余鸿影坐起来环视四周,四周一片寂静,船舱里亦十分干净。